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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这个人是个愚人,也是个笨人。以前我还觉得自己是一个叫中国的海里的一枚石子,现在想起来,我有些汗颜,石子自有其永存于海的恒久性,而我,充其量不过是这片叫中国的海里的一块随波逐流的小小的浮冰。
对于宗教,我有些许感性的认识,但我天生似乎是个无缘的人。在我人生的许多陋室小径,从未遇过奇人,从未有过奇缘,从未感悟过奇遇。有时我想,在通往生命智性的路上,少点奇事也好,平平淡淡地走着,也许才能感受到许多自然的魅力。
前些日子,在2001年第四期散文选刊上偶然读到王英琦女士写的一篇题为我的佛缘与武缘的文章,顿觉奇缘的诸多妙处,同时深深地为她的人生所折服。对于任何一个宗教,我都有所体味,但对于任何一个宗教,我在善意地认同之际,也都有许多遗憾。宗教信仰确实不是泥菩萨金佛像,也不是经文念诵荐亡送灵,更不是逃灾混饭的避难场。它确实深深地扎根于人性最深的渴望中,不只在思想中让人理解生命,而是能将人引向自然德性的一种具体践行。
但是,宗教虽然可以用以抵拒生活社会的全部诱惑和邪恶,是人类精神的极端升华,然而,它并不是人必须赖以为生的灵肉寄托,也不能作为人的心理本体的坚强依托。人若将自己寄托于现世的宗教,虽然不可悲,但终究有些可怜,因为中国现世宗教,甚至在世界范围内,任何宗教都在本质上太重视现世生活的逃避和来世的享福。时代在发展,人类在进步,宗教发展到今天,必须进行改革,否则,终会泯灭,至少,会对这个本来已经缺少信仰的时代致以太多的迷失。
教导和尚当和尚的王英琦女士,在她那篇生活随笔中提出的她自己的宗教理念,我很赞赏。生命中有那样的境界,确实让人叹服。她提倡将中国的实用宗教改造成生命宗教,将盲信变为智信,在宗教理念中体认人道天道,的确有一定的见地。遗憾的是,她对生命宗教的内涵没有界定,也没有阐释,我自己觉得很是惋惜。不过,我认为,倘若对现世的宗教进行改革,到生命宗教这一境界还似不足。生命宗教这个概念给人的感觉太过执著,虽然本质上人生在世,最实在的事情的确是活着,并且是幸福地活着。
我最不愿意人们将人世叫做俗世,似乎自己是个智者,能置身于红尘之外,俯瞰其他生命的懵懵懂懂。其实,我们任何人都不可能跳出三界之外,都是有所执著,只不过执著的事物和信念不同罢了。如果说人世太俗,那么什么地方不俗呢?“明镜本无台,何处染尘埃。”不是人世太俗,是我们有俗心。心静自然凉,只要心不俗,世自然也就不俗了。其实这个世界是很美好的,有阳光,有雨露,有千姿百态的万物,有仪态纷呈的众生,还有什么不满足的呢?
宗教无非是给了人一个信仰,一个人在不能正确把握自己和自然的时候时暂时寄托心志的驿站。我们应共同建设好这个驿站,不要夸大它的作用,也不应忽视它的存在。身体需要休息,心灵也需要休息。宗教是心灵休息的一张温床,人许多不能实现的梦,在这里得到了最大程度的张扬和满足。然而任何信仰都不能迷恋太多。过于执著,任何信仰都会成了迷信,即使它不封建。
既然宗教在我们的生活中不可或缺,它可以让人性在最大程度上得到解放,那么,我们大家都应该共同营造这个精神家园。我认为,宗教从原始宗教发展到现代宗教,实现了一些飞跃,但都不是质的飞跃。实用宗教也罢,生命宗教也罢,都不能给人一个正确的理念和理性。我提倡将实用宗教在改进成生命宗教的基础上,改革成自然宗教。因为一切缘于自然,一切生于自然,一切都包融于自然,道法自然。
破坏自然,我们便无处存身。宗教应是自然生态、自然心态的平衡器。天道也罢,地道也罢,人道也罢,都有其自然客观存在的天伦、地伦、人伦。只有正确地认识天伦、地伦、人伦,我们才能生活的更幸福、更快乐,人类社会才能更文明、更进步,我们的一切活动才能更民主、更科学。
日轮月异,天道昭昭。试图提倡以三伦理念为基础的自然宗教,只是我静夜仰望宇空时的一种奇思。体悟人生法门的途径很多,大道归一,自然宗教的理念也许能涵盖一切宗教并且最终成为人生哲学、人性哲学和自然哲学等等生活理念的复合体。人类宗教和人类思想要达到的真境界也许正在于此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