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丝轻叹

冰雨冰 / 著投票加入书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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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个不经意的瞬间,突然醒悟自己不再年轻,一丝恐慌从心底划过,无所适从这陡然而来的变化,从此不再在外人面前轻言年龄。

    顾镜细揽,细细的皱纹悄悄地爬上了笑颜的眉梢,光滑的面庞已经不再肤白素净,雀斑也在颧骨上滞留不散,出门必抹上淡淡的隔离爽,以轻盖痕迹。每每遇见老友,得到的依然是那么年轻的夸奖;在生人面前,也常被错当成是二十多岁的女孩。只有自己明白,早已不再年轻,匆匆走过了青春,匆匆走进了家庭,在养育小儿中,恍惚一刹那的消磨,便是十多年过去了。

    望着已经高出我许多,越来越优秀的小儿,已经不再需要我的牵手。惜日,为锻炼小儿的独立,放手让他自己走路,小儿却时刻想要握在我的手里,问他,为何那么喜欢妈妈牵手

    “妈妈的手不软不硬”小儿的回答稚嫩、实在,在小儿的心里,妈妈的手是最舒服的,在妈妈的手心里,他的脚步会更稳,他的手会更温暖。我也就在小儿需要妈妈的爱里,将心里填得满满的,满眼只有小儿、家庭,外界于我,置若罔闻;我于外界,世外一隅。没了思想,也就无视年龄的印迹,无视青丝的滑落;任凭花开花谢,不为落花而怜,不为怒放而喜,十几载,春夏秋冬悄无声息。突然一日,牵手小儿上街,小儿甩开我,要自己走。恍如一击,从梦中醒来,没有梦的依托,心里空空也,犹如一片秋天的落叶,没有了重心与归属,不知该如何飘落才是好。

    看着户口上自己不上不下的年龄,停滞不前的职业,有些惊慌,有些失措,充盈心里良久,不由得发出一声长长叹息,绕梁空屋许久许久挥之不去,躲之不掉。于是培养情趣,学习古筝,妄图弦上的音符能够拨动激越的韵律,扫去屋内的空寂,可弥漫的是一丝淡淡的惆怅;选择独自旅行的脚步,在茫茫的路途中,在陌生的人群里,勇敢地体验孤独的心灵,用自己外貌的年轻去感受别人一声声“小妹儿”的称呼,感受麻木的情感在激荡中复苏,感受善良在冷漠中去粗,努力地寻找自己。可每每回来,只是徒增一分对办公楼间纷争的厌倦,对强权、趋炎附势面孔的冷漠与滑稽;对弱小、艰难的群体却也多了几许同情和怜惜。

    一晃,两年就这么过去了,依然没有找到自己,于是,一丝轻叹

    已近不惑之年,应是人生不再困惑,说话、行事淡定自如、胸有成竹之时,可分明自己困惑有几,宁静少无,茫然间,只得混沌,把自己包裹在茧壳里,逃避在懵懂中。

    可是,又常常忍不住做白日梦。

    假如我只有十岁,就做一个女孩梦。回到少年,自己是妹妹,拥有粉色的风铃,拥有哥哥的保护,以及和哥哥一起玩耍调皮、捣蛋的游戏;梦做多了,自己似乎真的变成了妹妹,没有了惜日小儿的牵累,蜕去了母亲的坚强,留下女孩的柔软心灵,偶尔也叫几声爱人为“哥哥”以此慰籍;梦做多了,在心底就真的渴望有一日,能返回童年,再做个小女孩,一定一定要圆小女孩的梦;梦做多了,就真的想去寻梦年轻时的梦。

    假如我只有二十岁,我会只身背一个包,挥洒我的青春和激情,边打工边云游四海;假如我只有三十岁,我会选择驴行之步,背上重重的行囊,在艰苦的跋涉中,经历意志和生存的考验。

    假如

    惟独没有假如四十岁,因为无法假如,在确确切切的事实面前,真实的年龄,做不到坦然。慌乱中,只有遮掩,惟恐别人一眼看穿内心的幼稚,看出人生图画上的只是简单线条,没有丰富的阅历和深邃的思想作背景。如此与年龄不相称的图画,时时惶恐不安,却又找不到理由埋怨,只能一丝轻叹。

    茫然依然眼前,不惑却惑,没有大笔挥毫的底蕴,没有曙光在即的从容,又怎能不惑?还停留在年少时的简单思想,原地画圈多年的脚步,不知是该迈向不惑,寻找茫茫的不惑之路,还是该寻梦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