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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一年,我刚大学毕业,怀揣着对未来的美好想象,我意义无反顾的踏上了开往上海的列车。那是我梦想过无数次的城市,在她开放的胸怀里,我将要实现自己的理想。
可事实远非我所预料的顺利。在人潮汹涌的求职队伍中,我很快的就被淹没了。眼看着囊中越来越干瘪,我不得不一次次的降低求职的标准。开始是薪金,后来索性连职业都不再选择,我就象被弃在街头的廉价商品无人问津。
后来,我终于在一家汽车美容连锁店找到了一份洗车的工作。店里有十几个象我一样年龄的小伙子,分成白班和晚班。穿着统一的制服,招徕生意。工作之余,我从来没有放弃过自己的梦想。经常看书或是外出找事做。
经常来我们店里洗车的有一位看起来很年青的女孩子。她开一辆蓝色的别克君威。每次她的车开过来,车行里的几个小伙子都会格外卖力的蜂拥而上。我从来不讨好她。这种年青的女孩子,大多是靠自己的姿色或是父母的财力才能过上这样锦衣玉食的生活,没有多少可炫耀的本事,却只有目空一切的眼神和飞扬跋扈的脾气。
可她似乎不属此类,每次来的时候,她都会很自然的和店里的小伙子们打招呼。一次,我为她的车做清洁保养的时候,看到副驾驶室的车座位上摆着一本于丹的论语心得。这本书现在火的不得了,我曾经跑了三次书店,阅读了其中的片断,因为囊中空虚,终于还是没有把它买回来。现在看到这本书,竟忍不住在衣服上揩了揩手,拿起来翻了翻。封面洁白的纸上一排清秀的字迹:清雅,2005年6月12日购于图书城
刚要把书放回去,就听到她的声音在耳畔响起:“喜欢看吗?”
我一惊,嗫嗫的点头。
她说:喜欢看的话,借给你。
我有点不知所措的站在那里。她笑了,钻进车里,绝尘而去。
几个好事的同事凑上来,嘻嘻哈哈的问我借了什么书。还开玩笑说,我被女大款看上了。听着他们善意的玩笑,我也觉得刚才象是在梦里一样,特别不真实。我虽然长的不算丑,但也不至于象韩国人气名星rin一样魅力四射那么招女孩子喜欢吧。我低下头看着自己脏湿的工作衣,再想想她打扮入时的华丽衣着,呵呵,还是算了吧。我清醒的对自己说,不过是借了本书而已。
可是事情却远远不是我所想象的一样。等下次再遇到她的时候,我当着工友们的面把书还给她,她问我看了有什么心得。这边的工友不住的笑着盯着我们看,我有点不好意思的嗫嗫着说不出话来。她的目光里有期待和完容,看我这样,她说:好吧,有心得你一下子也说不完,这段时间把这本书看完,然后写下心得体会,还书的时候一并给我。她从车里递过来一本宋代洪迈所著的容斋随笔。
我小心翼翼的捧着书,看着她开车离去。旁边的工友抢过书开玩笑说看看里面夹没夹情书。我伸手夺过来,把书放到自己的抽屉里,锁了起来。
工余,我把所有的空闲时间都用来阅读容斋随笔。工工整整的把看过一篇后的心得体会记录在笔记本上。我想起她期待的眼神,心里竟有些慌慌的幸福感,我从来没有想过这样的事情会发生在我的身上,虽然只是借书看书,但是,如果毫无下文,她为什么还要我写什么心得体会呢?
当我把书和笔记本放到清雅的面前的时候。她翻了翻,然后很认真的放到副驾驶位上。我第一次怀着忐忑不安的心情看她离去。
那一天,我竟然收到了她的电话,她约我到车行附近的一间咖啡厅坐坐。在工友的怂恿下,我穿着一套廉价的西装赴约。等我找到地方,清雅已经到了。
我拘束的寒喧。她一直在笑,说别客气啊。我直直的坐着,用用手捧着杯着,感觉心和手都颤抖着。记不清自己都说了些什么。当我听到她竟然说想和我相处一段时间的时候,我惊的差点把杯着都扔出去了。
清雅说,她有一个有钱的爸爸,围绕在她身边的,多是些纨绔子弟。他们多是在同样优越的环境中成长,自私、任性而霸道。仰仗着父母创下的家业吃喝赌玩,不思进取。而生性清高的她看不上这些男孩了子,坚信会有一位好学上进、心地善良的男孩子等着她。原来她并没有注意我,有几次,她开车从车行经过,在车行没有什么生意的时候,看到别的工友聚在一起聊天,我却一个人安静的坐有一旁看书。时间久了,她就故意把平时看的书放到车里,看到我那么喜欢于丹的论语心得,她就借给我看。当她看到我为容斋随笔写的心得体会时,更是惊诧于我文笔的慎密和独到的见解。她是一个有胆识且性格开朗的女孩子,不屑于身份地位的偏见,决定和我相处一段时间,让彼此互相了解,如果可能就
听着她动静的诉说,我的心里也慢慢安静下来。清雅在我眼里也不再是一个轻浮的富家小姐。看着她梦幻一样的眼眸,我心里也渐渐地激荡起来。
爱情就这么来临了。工友们都羡慕我有这样的好运气,我在心里也暗暗的发誓要靠自己的力量让她过上幸福的生活。
不久,清雅要我辞去了汽车美容行的工作。她投资了大部分的钱,我们注册了一间小公司。除去20万元的注册资金,我们仅购置了必要的办公用品和电脑,主要业务是为相互需求和双方作牵线搭桥的业务,从中赚取差价利润。站在自己的办公室里,我和她兴奋了好久,终于可以靠我们自己的力量来大干一场了。她动情的对我说,如果生意做的顺利,她就考虑要我见她的父母。
我们憧憬着,满怀热情和希望的开始寻求第一笔业务。可是在信息发达、竞争激烈的商圈里。生意显然没有我们想象的那么好做。公司已经开张两个月了,我们依然没有做成第一单生意。我开始有些焦燥不安。我觉得寄予了我们太多希望的公司不应该是这样上不了轨道。同时,我也担心自己平庸的表现令她失望。可清雅好象挺有信心的样子,鼓励我不要灰心,只要有了第一单生意,以后会慢慢好起来的。
至到有一天,清雅兴高采烈的跑回来说,终于联系到了第一笔生意。通过她父亲的一个老客户,得到了一家大型的企业要举办一次规模较大的活动,需要联系一批文化衫的信息。她已经联系好了这家大型企业,答应由我们给他们提供这批文化衫,按他们的要求在每件文化衫上印上企业的名称,要保证这批文化衫制作精良,达到宣传企业的作用。
由于时间比较紧迫。我一边联系合适的厂家一边在互联网上发布了求购信息。很快,网上的信息有人回应,电话联系后,我要求见面谈合作事宜。对方是个看起来很精明的中年人。对我提出的条件一一应允,而且也答应在价格上给我们绝对的优惠,为的是下次合作的愉快。在巨大的利润面前,毫无经验的我跟他签署了那份合同,按照合同要求,我给他汇去了45%的预支货款。
当时,我应该执意到厂家去看看。可是面对他一副巧如簧舌的谈吐,我竟丧失了最基本的防范。我只是打电话到他的厂家查询了他的姓名、工作职务、年龄等基本信息。得到确认后我竟然轻易的相信了这个人。
结果是他拿到货款后消失的无影无踪。和那家大型企业的承诺无法按时兑现,本来起步维艰的公司信誉又受到重创。想想因为自己的低级失误为公司造成的损失,我沮丧到了极点。我从清雅故作坚强和强颜欢笑的举止里,我敏感的捕捉到了她眼神里掩饰不住失望和伤心。
尽管清雅一再鼓励我要振作起来,收拾心情重新再来。但我还是隐约的对我们的前景充斥着失望。清雅的父母是不会接受一个毫无能力的打工者的,她们理想中的女婿应该是年青有为而且资本雄厚的。而清雅,能在父母的反对声中坚持多久呢?她可以忍受和一个有志向的男人同甘共苦的走创业之路,却不会甘心于和一个毫无作为的打工者生活一辈子。她对我和我们的未来寄予的太多的希望。而我只是一个普通的打工者,出身低微,从学校毕业步入社会毫无经商经验,要想成为一个成功者多么不容易。要进行这种脱胎换骨的转变,却需要一个清雅无法等待的漫长时间。
生意一如既往的冷清。
那一天,我静静的收拾好自己的行李。在清雅外出的时候离开了那里。我想,当清雅看到我留的纸条时,在痛苦之外,也会感到些许的轻松和解脱。我对她说:也许爱情并不如我们想象的单纯和美好。对它抱有太多的想象和希望,有可能就会收获更多的失落和失望。没有附加条件的爱情也许不真实,有了附加条件的爱情却不能轻易圆满。在这场让人留恋的童话里,我终究不是你的王子。
在一年之后的今天,我得知清雅就要结婚了。在她盛大的婚礼那天,我在酒店目睹了她做为新娘子的美丽的幸福。
新郎很英俊,持重而稳。我知道他才是清雅生命中的王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