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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夜,云阁草堂,无名湖。
湖面波光涟漪,入了夜之后,宛如银光挥洒,银光之下,却透着说不出道不尽的凶险和危机。
阿筠说,鲛人在此生存。
湖畔,杨柳轻拂,有男子漠然静立,此人不是旁人,正是东宫太子燕箫。
白日,他见过那位名唤绾绾的鲛人女子,看起来跟寻常人无异,与那日相比更是多了几分稳重和人气檑。
耳边响起凤夙的话语,她说:“知道吗?我原本可以成为凡人的,只要我拿回命魂,只差了一步,只差了那么一步”
燕箫脸色苍白,压抑的咳嗽声里,眸光逼视着平静无波的湖水,眉眼间有着说不出来的凌冽之气。
暗夜里,有一只夜莺似是受了什么惊吓,尖叫一声,挥动着羽毛朝漆黑无边的天际飞去鼎。
一根黑色羽毛徐缓飘落,在空中打了几个圈,缓缓飘落在湖面上。
一切看起来平静无常,但打破这份平静的却是东宫太子。
身形如电,宛如雷霆之势,瞬间扎入无名湖之中,卷动水花四散。
漆黑的夜,沉寂的湖,一切似乎还是最初的模样,好像之前湖畔静默的男子只是一场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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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一夜,燕箫跃身无名湖,整整五个时辰未出。
那一夜,众妃被白芷召集到了夕颜殿,青碧浑身赤裸罚跪宫苑之中,但凡有人为她求情,悉数拉出去棍棒伺候。
白芷说:“觊觎殿下,也要看你够不够那个资格。”
青碧不够资格,因为她身份太低,所以白芷想要怎么收拾她,自是不会手下留情。
罚跪宫苑,未着寸缕,任由来往宫人内侍肆意相看,那样的滋味比直接杀了青碧还要令她觉得痛苦。
青碧尽可能的将自己的身体缩在一起,不停地磕头求饶,脸上鲜血淋淋,哪还有白日的艳丽逼人?
凤夙去的时候,只有秋寒月在场,武宁没在,称病不来。
三娘晚上闲来无事,所以便跟凤夙一同前往,见武宁没来,冷冷的笑道:“我若是她,我也不来,脸上顶着两个大红馒头,出来吓人吗?”
凤夙笑了笑,武宁脸颊此刻指不定肿的有多高,不是大红馒头,还能是什么?
没有人同情青碧的际遇,包括那些之前被她收买的宫女,如今见她出事,一个个看好戏的站在一旁,有谁还记得之前曾经受过她的恩惠。
这么看来,这位青碧姑娘倒也是个可怜之人,但有句话说的好,可怜之人必有其可恨之处。
所以,此女不可怜,一切都是她咎由自取
那一夜,三娘看着秋寒月,原以为目睹此景,秋寒月或许会存有几分善心,出口替青碧求情,却没想到秋寒月冷冷旁观多时,然后对白芷说了这么一句话:“娘娘,青碧是我宫中的丫头,如今做出这种事情,怪只怪我平时疏于管教,还请娘娘将青碧交给我处置,要不然我宫中的人以后谁还肯服我,敬我?”
白芷看了看秋寒月,看了好一会儿,眸色意味不明,终是笑了笑:“你该明白,这事犯了殿下的大忌讳。爬上殿下的床不算什么,妹妹以前不也爬过殿下的床吗?下人效仿主子,妄想上位,却没想到实属东施效颦,殿下的床榻,可不是谁都能爬的,纵使爬上去,也不见得任何一个阿猫阿狗都能自此以后富贵无忧。”
此话一出,无疑是指桑骂槐,秋寒月脸色瞬间变了,低着头,脸上表情令人难以窥探。
白芷又说话了:“青碧行径实为恶劣,若不以正视听,今后本宫还怎么治理东宫内闱?”
“臣妾知道该怎么做了。”秋寒月微微抿唇,秀眉微蹙。
话落间,白芷还没反应过来,就见秋寒月忽然抽走侍卫手中的长剑,剑起剑落,围观众人皆是“啊——”的一声尖叫出声,只见青碧的头颅瞬间被斩落下来,在地面上滚了几下,然后落在了白芷脚边。
因为死的太突然,青碧没有任何痛苦,眼睛里面甚至还有一滴泪没有及时落下来,如今滚落在地,那滴眼泪终于从眼角缓缓滑落
白芷心里没有害怕是假的,脚步踉跄的退后几步,被身后的抱琴扶住,这才稳了心神。
秋寒月杀了人,面色却平静的近乎诡异:“娘娘,如此皆大欢喜。”
白芷眸光盯着秋寒月,多了几分深究,不期然升起一股忌惮之色。
她竟想不到后院之中,一向温顺娴熟的秋寒月,竟然会是一个狠角色,究竟是秋寒月太会装,还是这双看人的眼睛,现如今不是她的,所以才会看不清秋寒月是个什么样的人?
没有人注意到凤夙的嘴角缓缓流露出一丝冰冷的笑意。
没有人知道,包括绾绾也不知,她把青碧送到燕箫的床上,不是为了简单的泄愤,而是想探探秋寒月的性子。
如今看来,此女够狠,也太过不简单了。
只是,凤夙唯独遗忘了一个武宁,因为她,凤夙险些大开杀戒。
那一夜,回过神来的武宁,发现自己双颊红肿。双眸狠冽,将新仇旧恨悉数发泄在了凤夙身上。
娇蛮女子如武宁,哪能吞下如此奇耻大辱,况且掌脸宛如中了邪,所有的宫人都把她的笑话看尽了,这口恶气,她怎能咽得下去?
从来,只有她看别人笑话的份,哪有别人看她笑话的份?
探听燕箫没有在宫妃处安歇,更没有在东宫之内,武宁便下了诛杀之心。
那两只大守宫在太子妃那里暂时寄放着,那夜众人都在前院聚集着,武宁买通了照顾守宫的嬷嬷,取了守宫精液。
知晓凤夙一时半刻不可能回到草堂,便派人潜入云阁,将守宫精液滴在了凤夙平时饮用的茶壶之内。
那夜,阿筠熟睡中忽然感到分外不安,他叫醒了一旁守夜的刘嬷嬷。经过心理调适,刘嬷嬷已经开始接受阿筠会说话的事实,但每当听他说话时,还是会感到头皮发麻。
“我娘应该回来了。”凤夙被传唤到夕颜殿的时候,他被刘嬷嬷带离了草堂,其实在哪儿睡都是一样的,但他今夜却显得尤为焦躁。在阿筠的要求下,刘嬷嬷把他带到了草堂。
越急,就越口干舌燥。
“嬷嬷,给我倒杯茶。”
刘嬷嬷倒了一杯茶走过来,阿筠没看,竟一股脑全喝了
是夜,凤夙还没走到草堂,就看到跌跌撞撞跑过来的刘嬷嬷,哭的老泪纵横,凤夙何曾见她这么狼狈过。
似是预感到了什么,凤夙脸色瞬间变了,苍白无比“可是阿筠出了什么事?”
“小主子他他”刘嬷嬷竟是泣不成声。
三娘大惊,早已飘到了内院之中。
夜色里,凤夙身影疾飞,宛如惊鸿,所到之处,夜莺受惊乱窜。
那夜,阿筠全身发黑,躺在襁褓之中兀自抽搐不已,口吐白沫,浑身散发出一种死气来。
苏三娘眼泪瞬间就流了出来,而凤夙呢?凤夙戾气丛生,抱着稚子,连声急唤他的名字,她说:阿筠,阿筠
但阿筠似乎早已回天无力,在凤夙焦急惊痛的声音里,渐渐停止了挣扎。
房间一片死寂,那么静,静的令人感到窒息。
三娘哭声压抑,凤夙呢?长久沉默之后,抱着阿筠的尸体,浑身发抖,一声“儿啊!”从她喉咙最深处迸发而出。
那么痛苦,那么凄厉,那么愤恨。
刘嬷嬷嚎啕大哭:“都是我的错,没喝水之前还好好的,小主子喝完水就成这样了”
茶壶之内,守宫之毒。
一路追凶而至,负责照顾守宫的嬷嬷原本正在熟睡,凤夙抱着死去多时的阿筠,单手插在了嬷嬷胸口之上。
撕心裂肺的疼痛传来,嬷嬷不敢欺瞒,说出了武宁的名号,却最终难逃一死。
凤夙的手指就那么生生撕裂了嬷嬷的胸口,掏出了她的心脏,离开庭院时,扔在了守宫坛子里。
凤夙的恨,宛如燎原大火,一旦喷薄而出,毁天灭地。
武宁睡觉的时候被凤夙一把从床上揪起,狠狠扔在了地上。
武宁感觉全身骨头都要散架了,起先以为宫中闯进了刺客,正欲呼救,见来人是凤夙,眉头一皱,大概觉得凤夙没死,很奇怪。
“你下的毒?”凤夙逼近,武宁从未见过这么吓人的凤夙,好像能把人生吞活剥了一般,武宁被凤夙气势所逼,她一边往后退,一边心虚道:“大半夜发什么疯,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
“不知道吗?你看看这是什么?”凤夙把阿筠乌黑的小身体展现在武宁的面前。
武宁只看到一团小东西,吓得当场尖叫出声。
外面已有宫人赶来的杂乱声。
“三娘,谁敢进来,杀无赦。”凤夙朝漂浮在空中,同样一脸恨意的苏三娘说道。
三娘这时候身影浮现,武宁见到红衣女鬼阴森森的盯着她,吓得抱着廊柱,浑身抖得不成样子。
“知道他是谁吗?他是我儿子,敢杀我儿,我便先杀你,再诛你全家。”凤夙眸色血红,宛如嗜血阎罗,透着狠冽之气。
武宁吓坏了,云妃的儿子?她怎么有儿子?但此刻这些都不是重点,重点是云妃好像疯了一般,她是真的要杀了她。
随着凤夙一步步逼近,武宁觉得耳朵处开始传来尖锐的嗡鸣声,眼前竟开始出现了幻觉,她看到自己身首异处,有无尽的鲜血瞬间淹没她的口鼻,难以呼吸。
那天,凤夙双手如爪,指尖如刀,迅速掐住了武宁的脖子,武宁顿时脸色涨红
奇迹就是在这个时候发生的。
任凤夙怎么想都不会想到,阿筠的尸体会从她的臂弯间缓缓浮起,浑身被金光缠绕,身上的乌黑色瞬间消散,渐渐恢复如昔肤色。
凤夙紧张的看着,竟忘了掐死武宁,武宁受到连番刺激,直直的昏死在地。
死而复生的阿筠,似是睡了一觉而已,眉心间竟多了一颗红色朱砂痣,红的刺目。
睁开眼睛,发现自己浑身光溜溜的在地上躺着,皱了眉,不悦的瞪着凤夙:“娘亲,地上好冰,你想让儿受凉吗?”
凤夙眼眶开始湿润,从不觉得他的声音是这么好听。
阿筠见凤夙盯着他看,连忙蹭的一声爬起来,捂住自己的下半身,嘟嘴道:“别这样盯着人家嘛!来件衣服遮遮羞,弄得人家都见不了人了。”
这一次,凤夙直接震惊的看着阿筠,神情不敢置信。
而阿筠呢?阿筠终于发现了凤夙的异常,近前,好奇的眨了眨眼睛,然后关切道:“娘亲,你是不是受什么刺激了?”
凤夙的确受刺激了,而且刺激不小。
寂静中,凤夙看着阿筠,艰涩的说了一句话:“阿筠,你会走路了。”
“呃”阿筠有些后知后觉,听了凤夙的话,微愣,先是看了看自己的位置,然后又看了看最初躺着的位置,忽然尖叫出声。
那么尖锐的声音,就算对方是凤夙,也忍不住皱了眉
同一时刻,夜间帝都,群鬼出没,隐隐听到孩童尖叫声,瞬间四散逃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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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天,宁妃疯了的消息传遍整个东宫。
武原火急火燎直奔合欢殿,准备找燕箫质问的时候,却有人发现燕箫在沉香榭书房里昏迷沉睡不醒。
一时间举国大乱,乱的并不仅仅是东宫。
近几日,燕国帝都颇不平静,谣言四起,到处皆是鬼怪之谈,魑魅魍魉不断残害朝官百姓,死亡之人已达百之有余,举国上下人心惶惶。
官员上书呈禀此事,燕皇抱病临朝,龙颜大怒,言之危言耸听,喝其迂腐之极,喝令兵部侍郎朱雄查办此事,务必半月之内将凶手缉拿归案,稳定民心。
城西兵部侍郎府邸,一间隐蔽的厅房中,朱雄满脸愁容,双眼血丝密布,叹息之声不绝于耳。
在他身侧,站着一位四十多岁的中年人,此人身穿宽松布褂,一袭白发如雪,其双眼间似有日月沉浮之象。此人便是燕国第一公判廖天机,位居六品,才能之高,于燕国之内,无人不知,无人不晓。其人赛诸葛,却一直屈居于兵部侍郎朱雄门下,六载有余。
这廖天机本是燕箫手下能人,燕箫当初将他委派至此,其间深意,不言而喻。
“天机,此事究竟该如何是好?难道连你也束手无策?”兵部侍郎朱雄开口道。
廖天机一声轻叹后,缓缓道:“世事变幻无常,阴阳之事,天之伦常,我虽有些许手段,却也难阻大道变数。”
“难道真的无计可施了吗?如今皇上令我彻查此事,命我半月之内结案,平定风波。这可该如何是好?”朱雄心急不已。
“皇上不信鬼神,但最近发生的祸事,都太过诡异了,怕是真有孤魂作祟。”
朱雄道:“捉鬼道士并不好找,即便找到一些,也未必人人都有捉鬼本事。需知,此次皇都命案之多,岂是一两个鬼怪所为?况且,就连立儿,立儿也”
燕京朱立,兵部侍郎之子,帝都才俊,风华正茂,不料也深受其害。
那一夜,乘辇于风月楼中,朱立正与其他才俊饮酒赏月,却突感一阵寒风袭来,凌冽之极,转头一看,蓦然看见一女子坐在自己身旁。
那女子一身凄艳红装,黑发半掩着脸庞,嘴唇鲜红,如血似滴,未被遮挡的半面脸上仿佛附了一层冰霜,最令人惊悚的是她的那双眼睛,极为妖邪,竟死死地盯着朱立看。
朱立心中一怔,大叫了起来。
其他的人听到朱立的喊叫声,一时间都看了过去,却见朱立含糊不清的朝着一把椅子说着什么。
众人纷纷停止了手上的事情,一时之间喧闹的风月楼一下子变得寂静起来,只余朱立如魔似癫的声音,含糊不清的诡异响起。
众人心生惧意,朱立这般异常,似是碰到了什么脏东西,有较为亲近的人去拉朱立,却见他不为所动。
片刻之后,朱立竟忽然倒地,双手掐着自己的脖子,浑身抽搐不已,口吐白沫,眼、鼻淌血。
风月楼众人一时大乱,四散而逃。
张立之死,引起轩然大波,适逢翌日东宫宁妃疯癫,太子燕箫诡异昏迷
种种异常,瞬间将整个帝都彻底推向了压抑恐慌之中。
次日,廖天机和朱雄行走在燕国帝都繁华街道之上,远远便见一妇人怀抱一婴儿阻挡了道路,并嚎啕大哭。
朱雄皱着眉头道:“天机,前去看看。”
廖天机应命,直奔那妇人而去。走的近了,廖天机才注意到那妇人灰头垢面,双眼有些凶戾,待看见廖天机接近自己,竟开始盯着廖天机看个不停。
廖天机心中一堵,有种不祥的预感。
廖天机毕竟是见过世面的人,通阴阳,之前和鬼魂打过几次交道,所以现如今一个落魄妇人,确实没有被他放在眼里。
“你是何人,为何在此嚎啕大哭,扰乱帝都安宁?”
“什么狗屁帝都?安宁?何来安宁?现如今厉鬼横行,多少人死于非命,就连我儿也深受其害,被那厉鬼侵体。”
“哼!哪来的野妇,竟敢在此妖言惑众,扰乱民心。”
“妖言惑众?若不是鬼魂作怪,偌大一个大燕国,为何没有人能够将凶手绳之以法?”
“你放肆。”朱雄怒不可言,但心内确实有些心虚。
廖天机安抚朱雄,问那妇人:“你是何人?为何一口咬定是厉鬼做乱?”
妇人没有立刻回答廖天机的话,兀自安抚怀中襁褓婴儿。
廖天机和朱雄,这才开始注意到她怀中的婴儿,这一看,当即吓了一跳。
廖天机还好,朱雄却感觉锋芒在背,说不出的恐惧和不安。
廖天机见那怀中婴儿,皮肤干枯,犹如花甲之岁,脸色乌青,倒像极了一个死去多时的人该有的肤色。
更令廖天机心惊的是,那婴儿的眼睛竟然生有双瞳。
朱雄看到的则是从那襁褓中露出的手臂,尽显枯皱之色,那小手满目疮痍,有些像尸体腐烂的样子。细看之后,竟隐隐感觉有什么东西在里面蠕动着,更甚者那婴儿十指指甲如浓墨一般漆黑。倒像是一个鬼婴所能拥有的特质。
廖天机若有所思,越发觉得这婴儿似是受了阴寒之气,只怕多半是被厉鬼所害,而令他不解的是,这婴儿竟然生有双瞳。
朱雄正要开口说话,却见那妇人呢喃悲声:“可怜我儿被阴鬼附体,我与他争斗虽将他杀死,却最终没能挽救我儿的性命。”
廖天机和朱雄听完妇人的话,顿时一惊,两人对视一眼,心中已有分寸。
朱雄双手抱拳对妇人行了一礼“我有眼不识泰山,不知你有驱鬼之能,方才多有得罪,还望高人不计前嫌。”
妇人看了一眼朱雄,目光再次凝定在婴儿身上,似是没把朱雄的话放在心上一般。
朱雄见状,也不气,反而有些苦涩之意。适才话语鲁莽,险些漏失捉鬼高人
廖天机捋了捋胡须,缓缓说道:“大嫂,你面前这位大人乃我国兵部侍郎朱大人,也是此次京都诸多命案的受理官。你有什么线索和冤屈不妨说来听听。”
那妇人这才抬起头盯着朱雄看了一会,却忽然笑了起来。
“帮我?就凭你?”妇人又笑了一阵,才开口说道:“你还是自求多福吧!不久之后,整个帝都必将生灵涂炭,民不聊生”
朱雄一时有些不明所意,廖天机却暗道不好,忙问:“大嫂何出此言?”
“对对对,高人,倘若你知道什么,不妨告知于我,本官一定竭力破案,早日还帝都清明。”
那妇人见朱雄和廖天机喋喋不休,说个不停,脸色有些不快,再见怀中婴儿不适,蓦然抬头,目光直指二人,喝道:“你二人若再大声扰我儿歇息,休怪我翻脸无情。”
“你,你放肆。”朱雄气之不过,急欲而去,廖天机忙拉住朱雄“大人稍安勿躁。”
朱雄怒道:“刁妇,欺人太甚。捉鬼道士我不是没见过,性格怪异的倒也见过不少,但如此不近人情的道士,还是第一次见。”
廖天机转过身,看了看妇人怀中的婴儿,嘴角竟浮现出一丝笑容,有了一丝了悟之色。
廖天机看着那妇人道:“大嫂道法精深,只是不知为何,竟会对你的儿子束手无策。”
妇人看着廖天机,微微眯眸,神色冰冷,并不言语。
廖天机不予理会,笑道:“倘若我能代你医治你的儿子,你可愿助我等破案?”
妇人看着廖天机,良久后摇头:“没用的,我儿什么情况我最清楚,莫说凡人,恐怕仙人现世也无计可施。你等还是离去吧,别扰我母子清净,待我儿魂魄散去,我便自此离开帝都,再不回来。”
朱雄没什么好脸色:“你这人怎么这么顽固不灵,听不进劝呢?”
廖天机倒是笑了笑,对那妇人说:“大嫂,道教之人不互欺,如此还不愿信我吗?”
“你是”
“修道之人。”
廖天机在说完这句话之后,满头白发无风而动,环绕身迹肆意飞散,方圆十丈之内,流光异彩,若现游龙横行,凤啸扑耳,天罡正气由体而出,浩然正大,荡气长存。
“你”妇人震惊不已,忽然意识到此人道法极有可能在她之上,也许远超于她,此刻震撼之余,难免多了警戒之心。
朱雄忍不住说道:“天机说能救,势必就有办法。难道有办法你不试,偏要看着怀中婴儿慢慢死去,你才满意吗?有你这么做娘的吗?”
妇人看着朱雄,又盯着廖天机,隐含期待,但又怕注定失望一场。
廖天机爽朗一笑:“凡事无绝对,天赐终生,生死乃阴阳一线之事,夸父追月,百舸争洋,你怎可轻言放弃?更何况天下异士,何等稀少,且身怀其能更是大罗万千,你又如何知晓我没有医治你儿的能耐?纵使我没有,难道他人也没有吗?”
“这”妇人沉吟片刻,终是跪在地上,对朱雄和廖天机诚声道:“请大人出手,救我儿性命,我必当舍命报答相助大恩。”
朱雄顿时乐了,连道:“好好,高人快请起,不必多礼。”说着还一边督促廖天机快点搀扶妇人起身。
廖天机心中一半欢喜一半忧,喜的是妇人为他所用,捉鬼事半功倍,忧的是,妇人之子在当今世上只有一人能救。
只是,殿下怕是不会同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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燕京,东宫。
云阁草堂内,毒物横生的草地上,有孩童奔跑其上。
孩童似乎毫不在乎那些毒物会伤害到自己。如若细看,会发现每当孩童离蛇蝎二尺之遥时,那些毒物就会迅速躲开。
若是旁人看到,必将对此震惊不已。显然并非孩童运气好,而是那些毒物畏惧孩童不已。
孩童一路奔跑,冲到无名湖边。人还未至,湖边原本畅快嬉戏的鱼儿,似是受了惊吓,快速逃离,瞬间消失的无影无踪。
到了无名湖畔,孩童一跃而起,一头扎进湖水之中。浪花三尺,待涟漪消散,再无波澜。
但仅仅是片刻之后,那湖水竟然掀起滔天巨浪。
一阵龙吟声隐隐响起,只见湖面上骤然窜出一个庞然大物,竟是传说中的蛟女,那蛟女的背上伏着一个人,可不就是方才跃入湖水中的孩童,燕箫之子,阿筠是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