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八十七 天楚年结凤翔始

安若茶沫 / 著投票加入书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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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天楚二年是在一片迷茫的大雪纷飞之中结束的,刚行过冠礼的皇帝下令将国号改为凤翔。

    所谓凤翔,一是祝福远嫁北秦的大长公主如凤翱翔,二是祈愿卧病在床的皇后病体安康。

    有人传言说,改国号的前一日,曾在宫城附近听到离别的萧声,像极了送大长公主远嫁时,弗然公子吹奏的味道。

    更多的人反驳说,弗然公子根本不在帝都,如何能在宫城吹萧。

    连月来大雪,各地暴雪成灾,三日后,河西灾民暴乱,闯进官府抢粮劫衣,河东河中纷纷灾民效仿,官差衙役无法制止。弗然公子适时路过,安抚了暴乱的灾民,做主开仓济灾,留下信物,道是若有责罚,愿以一人之力承担。

    离去时,灾民冒着严寒夹道相送。

    又日,蜀中地动,有奇石裂土而出,上有“弗”字样的天然痕迹,背上无彩七宝莲花台。

    又有人道是几月前的紫薇星落薛,并不是指皇后所在,而是另有深意。

    流言纷纷。

    帝容令锦云十六州限日将兵权尽数上缴朝廷,十六州不从。

    帝斥之。

    十六州共迎蜀中奇石,以重宝供养之,使高僧开光作法,道是地吐奇石,天意有所蕴藉。

    帝又斥之。

    十六州发表檄文,道是天象所示,纹之以“弗”,实指弗然公子裂母背而出,与上古明君禹相类似,为明君之兆,正道所向。反观帝容,出生之时日如夜黑,乌鸟乱飞,加之背又墨兰,寓意为难,东朝今岁灾难凡多便是天意所启。

    一时间,民心纷乱。

    十六州共迎弗然公子以来州中,请命愿以十六州之地富数十万雄兵为公子麾下,任其所使,为其所驱,由其所取,只望得偿所愿,诓复明君以正天下。

    公子三辞之。

    帝容闻之,拊掌大笑,挥写罪己书,罗列罪己十条,条条苛责如针,条条遥指弗然公子谋逆,并令各级官员抄写,张贴于各城各府衙门之上,供天下人传诵。

    十六州再请,公子不应。

    姬伯公被困于姬家之内,数次昏厥,命悬一线。

    公子言,只愿老父安康,却苦于相见不得。

    帝容送酒入姬家,伯公饮后,吐血不止。

    公子闻之,大为哀痛。

    十六州再请,公子以哀颜白衣受之,于七日前正式举事。

    姬揽月说完时,天色已近黄昏,冷风平地起,她们从庭院挪到房间,半夏准备好暖锅送来时,几个人都是再也没有吃喝玩笑的心情,略动了几筷子便怏怏然散去,只嘱咐姬指月好生休息。

    “二伯当然没事,听说身子还比前几日好了不少。宫里送来的不过是碗药性格外猛烈的药罢了,陛下不知从何得来这一副药方,制好后使人送给二伯,说是这药对他的病情大有好处,只使饮后会有几日不适,甚至吐血昏迷,让二伯自己决定要不要用。二伯这人你也知道,便是陛下送来一杯毒酒,也定是毫不犹豫的会饮下去,何况不过是碗药而已。二伯用后,果真是吐血昏迷,这便被有心人利用,当作了陛下要对二伯不利,大哥不知情,自然很是难过。眼下,二伯醒是醒了,虽是后悔痛心,却也于事无补。”

    “阿仪有给我看过那篇罪己书,陛下确实是文采斐然,罪己十条却是字字铢心,也亏的大哥看了这个还能沉的住气,说句大不敬的话,若是我,一定忍不住要跳起来与陛下争辩。”

    “那块奇石,说是地吐天意,我可不信那真是天生的,骗骗那些没有出过门的无知妇孺罢了,有谁会真把这石头当一回事呢,不过都拿它当借口罢。”

    “阿仪还说,锦云十六州各自为政三百年,虽自拥重兵,对朝廷却还算恭敬,贡品税务每天也不缺,收拢是必然的,却不能急于一时,真是不知道陛下为何突然雷厉风行的一定要他们立刻归附。”

    “陛下召了父亲回朝,你们都知道他是个军人,历来执令如山,最是忠君尽责,若是陛下真让他与大哥对战沙场,他一定二话不说上马就去了,那场面,我真是连想一下都觉得是噩梦。”

    姬指月躺在床上,幽思难眠,一遍遍的回想着方才长姐说的话。

    她很清楚,这些手段不过是双方都在做戏罢了,说是做给天下人看的遮丑布也不为过,实际上,早在她离开之前,他们的纷争便早已在暗地里掀开了序幕。

    他是故意的罢,故意逼十六州反噬,故意散播流言,故意让二叔喝下那叫人误会的药,甚至,那所谓的奇石也可能是他故意做出来的。

    他太自负,为了证明自己的实力,便将自己置于逆境之中,情愿与天下人为敌。

    他也太轻狂,只为了证明自己的实力,便不惜以动乱天下为代价,令无数民众受难于天灾人祸。

    他还太执拗,单为了证明自己的实力,苦心经营二十年,生生的将对手逼迫到不得不与他为敌的境地。

    他不是个好皇帝,甚至算不得是个好人,他爱算计,城府深,手段也很阴沉,尽管只要他愿意,便可以做的比任何人都好。

    姬指月在床上叹息,直到今日,她远在他千里之外,远离了他身上弥漫着的,蛊惑人心的墨兰香味,这才能冷静的看明白他的心境。

    自负也罢,轻狂也罢,执拗也罢,说到底,他不过是一个生来便被否定的,极想要用实力证明自己的存在价值的少年罢了。

    她并不赞同他的手段,却能体谅他的心境,直到泪水横流。

    若是此刻还在他身旁,她想她也许会要回那个双鱼结,日日悬挂在床头。

    说她愚笨也好,是非不明也罢,她终究不过是个小女子,跳不出那一个艰险的泥潭。

    姬指月流泪,低低的咳了几声,不想惊动在外守夜的侍者们,她擦干眼角的泪水,转身朝里闭目而眠。

    有许多事,她是真的无能为力,然而,还有一些事,却是她很想要做的。

    比如说,见他。

    那,她只能尽快养好身体,否则一切都是空谈。

    于是,尽管愁绪满怀,还是睡去罢。(未完待续,如欲知后事如何,请登陆www.qidian.com,章节更多,支持作者,支持正版阅读!)(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