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春瑛几乎以为他们暴露了,心跳差点停止,但接下来,从其他几个缝隙捅进来的枪头与刀刃又让她重新燃起了希望。
那些枪与刀捅了几下,又换了别的缝捅,金属与山石摩擦碰撞的声音此起彼伏。侯爷先是一惊,见那些刀枪都没捅到什么异物,才怒极反笑:“真叫人大开眼界!太师带的人,不光捅我家屋子,还连花园的山都不放过了,敢情你们想找的人变成了我家的山,捅一捅就会叫出声来?!”
太师沉着脸看众士兵们的动作,再抬头看那已被拆得七零八落的竹舍,挤出一脸笑来:“李侯说笑了,要知道贵府可是风光了几百年了,我常听说那些年代悠久的人家总爱在家里修点密道啊密室啊什么的,特别是在假山或卧室里,要紧的财物和文书都放在里头……当然,这都是外头的风言风语,只不过我瞧着这山颇为有趣,才有了这个想头。李侯可莫要误会呀!我也是一心为了皇上分忧!”
“哈哈哈——”侯爷嘲讽地大笑几声,“我们侯府历来都忠于皇上,那些专门用来存放机密的见不得人的什么密道密室……是心里有鬼的人才会建的!不过……太师似乎很熟悉啊?莫非太师也在家里建有这种东西?对了!我听说太师府上的花园也有一大片假山,还是特意千里迢迢运来的太湖石,美轮美奂啊……想必其中也有些不可言说的奥妙?”
“哈哈。”梁太师干笑两声,“李侯真会说笑……”
“谁在说笑?!”侯爷忽然沉下脸,打断了他的话,“照太师的说法,你们在这里搜不到人,就要把刀枪捅到我的卧室里去了?!哼……若我真让你这么做了,明儿也没脸出去见人了!祖宗父母在泉下也会扰得我不得安宁!”他转向那军官,冷冷地道:“搜完了吗?!搜完了就带着你的兵给我滚!留下你的名号,明儿我倒要请教请教你的上峰,问他是怎么管教手下的!”
那军官轻蔑地笑笑,朝士兵做了个手势:“弄几个火把来!我就不信,他能逃到哪里去!”
侯爷脸色都黑了,这时候,李攸上前一步,在他耳边说了句话,他便冷笑着说:“原来如此……太师,这是你的侄儿?我听说他只是在兵部领了个闲职,倒不知道他什么时候当上了将军?还跑到我府里来放火了?真够威风的啊!”
“呵呵呵……”梁太师抚着胡子,神色间却有些勉强,“杉儿年轻气盛,难免在礼数上疏忽些,倒叫李侯见笑了。”他瞥了侄儿一眼,暗示他不要做得太过分。但梁杉却犹犹豫豫地,似乎不大想听从,踱步到梁太师身边,压低了声音耳语道:“伯父,已经做到了这一步,若搜不出人来,我们可没法对人交待!探子已确定我们来之前,人就在山下的屋里,方才守在另一个门处的探子也报说他没出去,除了这座山,他没别处可躲了!”梁太师沉吟不语。
侯爷却有些心急,既然找不到周念,人一定是躲进山腹的密室去了。那原是早年间一位祖上挖了用来收藏财物的密处,后来另行觅到一处更好的地点,便将其荒废了,他将那里告诉周念,不过是为了以防万一,却不知道躲在那里是否会有不妥,会不会闷着人,更担心如果梁杉真叫人放火,会不会将周念逼出来,他必须想办法将这些人尽快赶走!
他瞥向身后跟来的另一名军官,忽然有了主意:“澹台将军……若我没有记错,你的职责似乎是拱卫京师,守护皇室……没想到你居然成了梁太师的私人,他一声令下,你就丢下皇上的信任,带兵到我府里来放火杀人了?”
那军官原本脸色就有些不好看,闻言更是肃然:“李侯莫要诳言,末将只是奉命护送钦差前来宣旨,何曾有杀人放火?”他瞥了梁杉一眼:“小梁大人补了军职,末将事先并不知情,更不明白他为何带人前来……不过小梁大人也并未杀人。”
侯爷冷笑一声:“若不是我家的仆妇胆小,你当他不会杀么?澹台将军且看罢!我家并无他要找的人,他却偏要搜,在此处搜不到,就要闯进各院惊扰内眷,若遇到个高矮胖瘦都合意的男子,哪怕是我的子侄,他也会硬抓了来说是犯人,然后告我一个窝藏之罪,说不定还会声称那人是反贼!不等皇上知道,就以反贼要逃跑的名义灭了口,这下可死无对证了,我全家上下更是落了个伙同谋逆之罪!我就不明白了,太师进门时,明明说是来赔罪的,倒要赔掉我全家上下五百多口的性命……说不定只是为了让侄儿添个功劳好当将军?”他轻轻瞥了澹台将军一眼:“将军年轻有为,我原以为你能抵制诱惑,忠心为皇上办事的……没想到你也不过如此……太师下了令,你便带着军士为他效劳,又坐视一介无功无绩之人领兵,若是有一日,太师之命与皇命相背……不知将军却要如何抉择?”
这话实在是太过诛心,梁太师脸都黑了:“李侯慎言!我全家对皇上忠心耿耿,怎会有与皇命相背的一天?!”心下忍不住破口大骂。
“哦?是么?!”侯爷回头冲他轻轻一笑,“今日太师前来宣旨,皇上恩赏无数,可见其心意,太师一面告诉我,皇上对我庆国侯府有多么看重,又一面叫人闯进我家内院放火搜人……难道这不是与皇命相背?”
澹台将军看看李侯,又看看梁太师与梁杉,再看一眼满目疮痍的竹舍,心下暗叹,自己是被人利用了,只不知道会不会影响自己的前程,唯有希望能亡羊补牢吧:“太师,圣旨已宣读完毕,赏赐也分发下去了,您也该打道回府了吧?”他朝梁太师拱拱手,“末将还要回卫所换班呢。”
梁太师微一皱眉,梁杉便嗤笑道:“澹台明昊,你怕了么?没胆子就别来带兵呀!”
澹台明昊心中怒极,只是碍于太师势大,才强忍下怒火,沉声道:“员外郎请慎言!”
侯爷心中一动,对梁杉道:“澹台将军在边疆杀敌无数,战功彪柄,小梁大人习惯了京中繁华,若要对澹台将军说这种话,不妨先到边疆历练几年再说?”
这回轮到梁杉大怒:“你……”梁太师伸手将他挡下,瞥了一眼拿着火把在旁边等候吩咐的士兵,再看一眼脸色平静的侯爷,连他身后一脸忿忿之色的小儿子,也只不过是心疼地看着那间竹舍,想到这小孩儿方才说这竹舍与山下的屋子都是他叫人打扫了预备消夏的,正打点着搬进来小住,似乎有几分可信。他们的神情都在暗示,他们根本就不担心放火烧山会烧出什么人来,只是觉得耻辱。这让他拿不准主意了。恐怕他这回是真的扑了个空,不是说那探子暴露了行迹么?肯定是李家人将周念转移到别处了!
他在朝中多年,虽然顺心的时候多,城府还是有的,当下便露出一个和蔼的笑容:“这都是误会……误会!李侯莫要生气,大家都是为了皇上着想而已。”接着便回头叫侄儿:“收队回去吧……”
“伯父!”
“别说了!”他沉下脸,第一次觉得这个侄儿不堪大用,“闹成这样也找不到人,你还想如何?!”
梁杉一脸忿忿,却没胆子违抗这个位高权重的伯父,只得对士兵一招手:“我们走!”有个小兵没眼色地问:“大人,那这火……”被他一脚踢出老远,手上的火把跌在山壁边的杂草丛中,一下子烧起来了。李攸脸色一变,往前踏了一步,侯爷便抚着胡子施施然转过身,正好挡住了小儿子。李攸立刻冷静下来。
梁太师再打量李家父子一眼,见他们脸上丝毫没有着急之色,更是肯定人已经不在这里,狠狠瞪了那探子一眼,便带着侄儿等人走了。
澹台明昊目露感激地向侯爷抱拳一礼,也带着士兵下山而去。
李攸立刻转身向山壁跑,却被父亲抓住:“稍安勿躁!”又瞥向花园后门的方向,已有几个家仆聚集在那里,即使梁太师留了人,也会很快被赶走的。他转向跟上山来的仆人:“去各处查问清楚,有没有人受伤,还有哪些地方被毁坏了!”两个仆人应声去了,剩下一人,侯爷又吩咐:“去看看山下的屋子,打坏了多少东西!”那人问:“侯爷,这竹舍……”“都坏成这样了,只得过后再重修,你去吧,回头我自会叫人来灭火!”“是。”那人也离开了。
李攸看着那火势渐渐蔓延到石阶旁的杂草,甚至要往竹舍烧过去了,心中焦虑无比,却又不敢轻举妄动,等到父亲把人都支走了,梁太师等人也远远地出了侯府大门,才冲着三清大喊:“快救人!”
春瑛与周念躲在山壁内,原本为了躲避刀枪,退到了密室中央,等到火势起来的时候,浓烟从山缝灌入,迅速弥漫了大半个空间。春瑛急急退到烟还未蔓延到的地方,大大吸了一口气,又将周念拉过来。
周念抬袖捂鼻,却有些忍不住的样子,春瑛听到外面的人还未走,忙伸手捂住他的口鼻。周念也知道现在是急要关头,强按捺下咳嗽的冲动,不一会儿,脸便渐渐憋红了,直听到大队人马离去的脚步声,方才拉开春瑛的手,用袖子捂着嘴小声咳嗽,烟一下呛入鼻孔,眼泪都流出来了。
春瑛也不好过,眼都被熏红了,心里还在奇怪外面人都走了,侯爷怎么还不叫人救火?这时外面传来侯爷把人支走的声音,她有些了悟,但也很是心急,好不容易等到山壁的入口重新打开,便忙冲了过去:“念哥儿,快来,这边!”迅速呼吸了一把比较新鲜的空气。
三清的脸出现在入口外,见他们无事,咧了咧嘴,将那山石又推开了些。春瑛本想先冲出去的,见周念被呛得厉害,忙回身拉他到门边,将他推出密室,才跟了上去。
李攸见了春瑛,如释重负:“你这丫头总算没叫我失望!”又扶住周念:“呛得厉害么?父亲和我怕被人发觉,才迟迟没救你们,还请你勿怪。”
周念一边咳一边笑道:“若不是侯爷与你通风报信,我只怕早已小命不保了,怎会怪你?我还要多谢你的救命之恩呢。”
春瑛在后面撇撇嘴,心想她又爬墙又狂奔的,累了个半死,周念怎么能把她忘了呢?
精神一松下来,她才发现身上有好几处擦伤,火辣辣地疼,原本崭新的衣裙勾破了几处,还沾上了泥灰,颇为狼狈。
侯爷警惕地望望山下,低声道:“好了,闲话休提,三清快把火扑灭了,子思暂时往竹舍里躲躲,待山下人散了再下去。出了此事,府中怕是要整顿一番,待我尽快另觅安全之所,让子思移居。山居怕是不能再住下去了!”
李攸与周念点点头,便行动起来。春瑛张张口,想要问自己怎么办,李攸便回头冲她笑道:“你也来吧,待会儿再随我一同回去,还要先对好口风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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