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皇甫轩大约毒已经解了,便走下马车,将倒下的白婉放在马车处,将李家小姐抱起来,对康木康水说道:“你们现在把表小姐送回涂山去,一路不许停顿!送到涂山之后,和姨夫人说一百年不许她再离开涂山半步。”康木康水都不敢答应,不知道皇甫轩要干什么。
康水小声的说道:“少爷,你就算把李家小姐送回去,也救不回那个女尼。”
皇甫轩冷冷看他一眼:“多嘴。”
白婉听的分明,在马车上怒道:“我不要回涂山,康水康木你们不许送我回去。”
皇甫轩不理她,对华落和青离笑道:“多谢两位救命大恩,还没有请教两位恩人姓名。”
华落便说了自己的姓名,说青离是自己的妹妹,华青。皇甫轩显然不太相信,不过也不再说。
他面色郑重的对康木和康水说道:“你们可要记住恩人大名,我回涂山会晚些,你们把发生的事情好好禀告族长吧。族长就知道了。”
康木和康水还在犹疑,皇甫轩已经怒喝:“你们磨蹭什么,还不快走。”
康木和康水便各自登上马车,不舍得看向皇甫轩,缓缓的离开了。
远远的还听到白婉哭喊着:“表哥,我不要回去,我不要回去,你要干什么。”
青离看见康木和康水要驾着马车走,便有些着急,不知道白婉走后,那个女尼怎么办。但是又不忍心挖出白婉的心来当作解药,只能瞪了一眼皇甫轩。
皇甫轩似乎知道她在想什么:“华青姑娘,你且放心,涂山皇甫氏绝不妄杀一个凡人。我应允你,只要我赶回去那个女尼她还活着,她就死不了。她若是死了,我也会给她一个交代。”
青离见他三言两语里面就把那个师太的事情揽在自己身上,暗自想不是说只有下毒者的心才能解么,不免露出些怀疑的神情。
皇甫轩见她狐疑,笑道:“两位若是不信,何不随我同去,我也怕这一路寂寞。”他说道后面,声音已经带了几许悲伤。
华落接口:“皇甫公子言出必行,我们兄妹并不敢怀疑。不过愿与公子同往,也许还能有所帮助。”
青离正担心那个女尼,自然愿意回转。三人便同上了马,皇甫轩小心翼翼的扶着李家小姐上了白婉的马,让她靠在自己怀里,双腿一夹马身,马便得得的奔起来。
皇甫轩骑在马上,怀抱着自己朝思暮想的女子,在浓黑夜色中也能感觉她的柔软芬芳,不禁有些心意摇晃,怕自己不舍得送她回去,便与华落和青离闲聊起来。
皇甫轩出身于涂山皇甫氏,皇甫氏虽然是九尾狐家族,但是千百年来,和人类通婚不计其数,一直居住在涂山,和寻常人相伴而居,只不过都不知道他们是九尾狐罢了。
在大禹治水的时候,家中曾经有一位九尾狐女子名女娇嫁给大禹,所以虽然九尾狐公然在人间出没,却无人来管束,和其他妖类并不一样。九尾狐素来克己甚严,虽然千百年来天庭也曾经有人觉得九尾狐大胆妄为,想要废除他们一族的特权,但是因为九尾狐素来没有恶迹而作罢。所以皇甫轩一定要救回那个女尼,不然普陀山的女尼因为九尾狐而死,是关系到涂山九尾狐一族的大事,极有可能成为日后九尾狐家族败落的导火线。
白婉并不是九尾狐,她的母亲是自己的嫡亲姨母,嫁给了另外一个狐狸精。虽然不是九尾狐,但是聚居在涂山,一般都与九尾狐家族有亲戚关系,整个涂山的狐族都是紧密黏在一起,一荣俱荣、一损俱损。可以说,在涂山,三四里路内必定有狐族居住,有些在田地间耕种,有些是在悬梁刺股,也有从事买卖的,不一而足。
青离不曾听说过涂山九尾狐一族这般荣耀,宛如听故事一般有趣。眼睛便在皇甫轩身后打量一圈,不知道他是怎么生得九条尾巴。
皇甫轩见状哈哈笑起来:“九尾狐家族并不是每个人都能有九条尾巴,只有功力修行到最深的,才能修炼出九条。寻常的不过是三条、五条罢了。就算是修行出来,也不必都展现出来,只有御敌或者是危险情况才露出来,要是平日里面九条都在身后,那不是孔雀开屏么?”
青离扑哧笑了。华落却诧异的看向皇甫轩,不知道皇甫轩为什么将这种家族秘密都要倾囊相告。
皇甫轩恍若不觉继续说道:“我的外祖父一家,都居住在密城城南,所以白婉和我不时来密城探望外祖父一家,顺道游玩。十年前,正好碰上有人寻隙,我因为受伤露出了原形,沦落在荒野之上,最后被猎人活捉,和其他野兔什么一起送到鲜味斋的厨房。我只以为那是我命中劫数,谁知道。”
皇甫轩深深的看了一眼怀中的女子:“谁知道,那日鲜味斋的老板带着女儿来店中,她却将厨房中所有的活物偷偷都放了,还替我上了金创药,将我抱在怀中暖和。她自小就是如此慈悲。”青离和华落都看向他怀中的思思,原来如此。
皇甫轩沉默,仿佛又回到了当初那时候,血从身体中不断流出去,感觉到越来越冰冷,生怕门一打开,迎接自己的就是闪亮的屠刀。自己紧紧盯着那扇木门,向所有来往过来的神佛祈求自己能熬过这一关。突然听到门吱呀一声,自己的心仿佛提到半空中,木门轻轻的被推开,缓缓进来一个穿着粉色罗裙的小女孩,白生生的脸蛋上一双黑漆漆的眼睛滴溜溜的向自己看来。
她蹑手蹑脚的走到锁住自己的笼子前,伸手打开那个搭扣,姿势轻缓的将自己抱了出来。自己目不转睛的看着她,把这张对自己如花朵般盛开的笑容隽刻在心里。她的手那么轻柔,替自己上药的时候一点都不敢用力,甚至还在自己的伤口上轻轻的呵气,自己的心仿佛也被吹了口气,柔柔的凉凉的,即使回到涂山之后,也时常觉得那股芬芳的气息还萦绕着自己。所以在修养生息了十年,好不容易获得家族的许可,这才千里奔驰而来。却不知道,十年的等待,居然是今日这样的局面。
皇甫轩努力甩开自己的惆怅,继续说:“我们狐族并不善于下毒。但是一般的狐妖都有一样本领,那就是自己的狐毒。用自己的血下毒,用自己的性命起誓,带着浓厚的怨恨,这样的狐毒是没有解药的,只有下毒者的心煎水才可以。一般狐族并不轻易动用自己的狐毒,因为下毒本身需要大量的血就极大的损耗身体,下毒之后就成不死不休的局面,狐族一般善于算计,不愿意形成这样纠缠的局面。白婉终究年轻,只道是一只狐的事情,却不知道和强大的普陀山对抗,一个不慎整个狐族都会累及。她下了这样的毒,完全没有留一点余地,唉,都怪我没有看好她。”
青离听到这里越发担心那个女尼,不满的说:“那就算你回去了,也不能救师太,那又有什么用呢。”
皇甫轩瞟了一眼怀中的女子,无声无息的笑道:“就算不为狐族,我也绝不会让她的家人因为我而受伤。终究我是欠了她的,再怎么还,都是应该的。”
见他言之凿凿,青离只能按下狐疑。华落却深深的看了一眼皇甫轩。
三人纵马进程,密城早已满城寂静。三匹马在空旷无人的街道上奔驰,不知道惊醒多少梦中的人,恐怕又是第二日的口舌。不一会就到了李宅门外,里面灯火通明,门口没有奴仆站着。
皇甫轩扶李家小姐下马,对青离笑道:“还请姑娘帮我将她扶进去,在下若是扶她,下人见了恐怕有损她的闺誉。”
青离有些不解,后来又想到听评书的种种,也不推辞,轻轻的抱住李家小姐,三人便往门中走去,衣衫在夜风中吹拂不定,起风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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