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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风凉凉吹来。
廊间的烛光忽明忽暗,从刚才那一掌,右手就没有停止疼痛。耳边是呼呼的风声,是,他心底得只有那个毫无心机的八弟妹,而我,只是他怀着怨言娶进门的蛇蝎妇人,毁了他和她两个人的终身幸福,我竟然如此不堪……
我撞在廊柱上,觉得全身的力气都被抽尽了,不由有些虚软。
一只手扶住了我。
轻轻看去——
一如既往冷峻的面容,却似乎含着深邃的感情。
“四爷——”
小小的厢房格外温暖,我从他手上接过热茶,那双手因长年持剑而粗糙生硬。
“真是冷啊。”我轻轻笑着。
他不语,盯着一边,眼神凝滞。
“四爷也觉得我是那种女人吗?那种格外有心机的女人……所以,四爷你还是不要这么照顾我,不怕我也是为了利用您,为了害您……”我笑得有几分寒意,眼底一片湿润。
他猛的转头看我,嘴角颤了颤,声音低沉,“你……不是。”
我愣住,哀哀叹了一口气,“四爷你外表冷绝,心中却还有几丝温度,可是他……外表温和,心底却是千年的寒冰。”
四爷凝神看着我,缓缓起了身,从怀中掏出一荷包,递了上来,“这次出远门,你四嫂嘱咐我给府上的各房带礼品,其余的都送了去,这是你的……”
打开荷包,是一支青色玉镯,淡而温和的光芒收入眼底,这镯子好像近些天见四嫂戴过,晴儿那也有一支。
我笑笑,望着他深不见底的眼瞳,“四爷不会是背了一包袱回来?”
他一愣,微微咳了咳,“……喜欢吗?”
这简单的话,他却硬是憋红了脸才说出来。
“四爷送的自然喜欢。”这话一点不假,不说这东西的价钱,但只这份心,也足让我感动。难得着王府中还有人把我当成家人。
他眼底闪着一丝喜悦,虽然稍纵即逝,也被我看在了心底。四爷的情,我是知道的。这情比别的爷来的深,可有多深,我没有准,只要没有深过界限,那么我总是可以坦然接受。
“爷不要回去了吗?这会儿,四嫂应该在找您了吧。”我适时把这情意打住,只装得糊涂看着他。
他微微点头,走到门口,顿了步子,“我知道你不是那种人,老七也……知道,我想他只是担心你闯出了什么乱子,受了非议。”
望着那身影逐渐在黑暗中消失,我微微颤了颤,本来早已打消的委屈涌上了心头。既然知道……不是不知……
泪眼模糊中,有人推门进来,坐在我床前,沉寂了许久,终究是一叹,“我之前不过说了三两句重话,你就要拆我庙宇了?堂堂一个嫡室这点委屈都受不了,还怎么镇的住一大家子。你没来用晚膳,母后一个劲儿问你,把脸擦了,跟我回了母后,咱好回府,这都累了一天了。”
我别过脸,敢情他是为了给母后交差,才来找我,“你自己回去吧。”
“笑话。”他缓缓站了身子,在屋子里上下打量,“你不回去,还能回哪?男不成跟老八回他的洛园?”
“你——”我咬咬唇,勾起了火。
他摇摇头笑了,“我说了什么你又瞪眼,这种事不是应该我瞪了眼?!”
“你知道是什么事啊,你就瞪眼。”我白他一眼,毫不客气。
他扬了眉毛,“你这回可是伤的老八不轻,膳桌上愣是喝得醉醺醺,赶明儿还得带你赔个礼儿。”
“且不说他在堂上吓我,给我难堪,就说我是个嫂子,也没有给他道歉的道理。”我一脸不高兴。
“你要早说你是他嫂子,不就没这事了?”他淡淡一笑,眼神又不知道飘到何方,“还是你做了什么亏心事,不敢让他知道身份,又不敢见他。”
我泄了气,声音越来越微弱,“我跑去青楼玩的时候他救了我,要是让他知道他七嫂子跑到那种地方,再传了出去,我这脸还不知道要丢到哪里去呢?!”
他叹了口气,一脸无奈的看上我,“青楼……玩……七爷我的嫡室果真不凡。”
我瞪上他,心里暗骂道,“训了我解气,敢情儿心情也变得爽朗了呢。”
回了皇后,从王府里出来,陆离迷糊得倚着车里睡着。
我掏出腰间荷包里四爷送的玉镯用手摩挲着,这玉光滑带有淡淡的温凉。手指划过镯子的内壁,微微顿了。
内壁有拇指般微小的粗糙印记,不同于其他的触感……
忙得把镯子塞回了荷包,陆离抬了抬眼睛,眼神落在荷包上,“嗬,你也收着了?四哥也是斜了门了,从不曾送过各房什么礼品,这回背了一大堆来,挨家的送着,眼见得都不是四哥了。”
“别看人外表冷冰冰,最起码,四哥也好歹有那份心儿不是,不像某些人。”我瞥了他一眼。
他阖了眼,笑笑,“你怎知我没带回来什么。”
“你带回什么了?”
待我转头看他,这人竟不吱一声睡着了,我叹了口气,手不自觉地摸向腰间那光滑中细微的划痕……
回了房里,眼已经睁不开了,有人敲了门,端着什么进来。
“主子,我们爷让给您送来。”说话的是陆离的跟班小四。
我掀了帷盖,看见盘子里锦盒,缓缓打开,一愣。
“爷怎么会有这东西?”我傻傻得问。
“这一次爷就是去淮南办差,特意去了淮王府问安,这是淮王让爷捎带的,说您从小喜好这口。”
捏起一角五仁糕点,含着泪咽下去,周围很冷,可我心里的寒意正被一点点驱走,充斥着一股温暖溢满全身。我抱着锦盒推开门,一路向外奔着。
“夫人是要找爷吗?”身后是翊凌的声音,她端着夜宵,一脸静谧的微笑,“爷在我房里呢,夫人要是有急事的话,就随我来吧。”
那不好的预感还是真真切切的存在,我难堪的笑笑,“不了,夜深了,你们也早些休息。”
心底仿佛有什么在撕扯,第一次,第一次因为他去她那里难受,即便我知道,这是很正常,却也难忍心底的难过。是我真的开始在意他了吗?
晚间坐在镜前梳头,瞥到腰间的荷包,心里一颤,将镯子取了出来,翻来复去的欣赏着,抖动的烛光下青翠的光芒显得有些刺眼,翻过来轻轻抚过内壁刻着的四个极小的篆字----“朝朝暮暮”,眼底泛起雾气.
四爷,我怎么配的起你的朝朝暮暮。(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