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柳燕将杨青等人赶到外面后,便从随身行囊中取出金针,替屋中少女褪开衣衫,施医术救人,她想先看看少女是否还活着。但让她感到失望的是,少女体内的血似乎停止了流动,早已没有了生机。
然而,一股玄奥的法力又让她肉身完好,全然看不出死尸的特征。
“原来如此……”柳燕逐渐有了定论,于是替她穿好衣衫,出去将杨青等人叫了进来。
“怎样,柳师姐?”三人很是关心。
“不行,救不活了。一开始我以为她只是普通的假死,但想不到,她身上还流动着一股极为诡异的法力,正在改造她的躯体……”柳燕脸上满是失落。
李沫心中一动,失声道:“难道说,她是被鬼畜宗选中,用作祭‘聻’的圣女!”(注:读jiàn,渐)
“据我所知,鬼畜宗时常掳掠美丽的处女敬神,这个有很大的可能。”柳燕点头。
李沫骇然:“祭‘聻’的圣女,要被剥离生魂,百鬼分食而死,那可真是惨!也不知道是哪家姑娘,竟遭如此厄运。”
柳燕黯然道:“我刚才看了她贴身衣物,没有发现线索,也不知道她的来历,总之,这是一个可怜姑娘就是了,她现在三魂七魄仅剩一丝,维持肉体生机不灭,不致僵硬、腐烂而已,实际上已经和死尸无异。”
“等等,师兄师姐,那‘聻’又是什么?”在旁的林少之听得糊涂,忙道:“那妹妹真的救不活了?”
“聻,就是鬼中之鬼,人死做鬼,鬼死做聻,都是一样的道理,也可以说,它是鬼修最为崇敬和畏惧的邪神,不像我正派玄门正宗,只奉天地自然。”李沫简单给林少之解释了一下。
“她已经被聻气侵体,成为了非人非鬼的异类,我也无能为力。”
林少之和杨青听到,心中震动,同时也感到可惜。
这么一条鲜活的少女生命,就那么没了。
李沫想了想,道:“不能将她留在此地,若是再生异变,山下的村民可就遭殃了,我们还是将她烧了吧。”
杨青奇道:“死者为大,让她入土为安便是,何必要烧了?”
林少之也道:“就是,用火烧不太好吧。”
李沫解释道:“两位师弟有所不知,鬼畜宗为鬼道邪教,最擅长炼制尸人,勾魂夺魄等害人法术,此少女必定是不幸被他们掳来的牺牲,已经无法可救了,若不烧去,他日吸收地底阴气,难免会成为阴祟邪物,祸害乡里,只有一把大火烧得干干净净,才能万无一失。我想,倘若她泉下有知,反而会感激我们的。”
杨青和林少之听罢,便不再劝阻,他们虽然年轻,但也分得清事理人情。
“没错,事到如今,也只好如此了。”柳燕眼中满是不忍。
林少之愤怒握拳道:“邪道真是残忍!”
鬼畜宗,也正是因为炼制尸人,吸食生魂等手段而被人憎恨,恐惧。
“算了吧,师弟,天下不幸者何其多?我们遇到便略尽绵力而已,若是遇不到,也没办法改变太多,做好眼前之事要紧。”
“师兄教诲得是,我们要管好眼前,多做有意义的事。”
四人便准备将少女身躯烧去,以免为祸人间。为防变故,众人中实力最强的杨青留在原地看守,李沫、柳燕、林少之三人则到附近树林寻枯枝干柴,准备堆在木桌下点燃,连废旧山庄一起烧了。
他们只在附近活动,一旦有变故,杨青可以及时支援各方。但让人意想不到的是,在李沫等人走开后的不久,杨青手中“镇雷”忽然震动起来。
它每次力量不够便会陷入沉睡,以保护自己的灵智,但刚才吸食了大量的鬼魂法力,已经恢复部分实力,因此清醒过来。
似乎感应到了周围的聻气,“镇雷”忽然一震,自己从剑鞘中跳了出来。
“剑灵,你想干什么?”杨青大惊失色,这把剑,真是越来越不把自己当回事了。
剑灵不答,御着“镇雷”浮在空中,剑锋对着那少女,似乎在观察,犹豫着……
杨青先是疑惑不解,心中突然生起不祥的预感,惊呼:“不可!”但这时已经太迟,当剑灵下定决心之时,忽然便发出欣喜的长啸:“我真是幸运!一具根骨上佳的身躯这样到手了!”
身躯!夺舍重生!
“剑灵,你不能这么做!”当杨青反应过来,不由大惊失色。
“镇雷”却不管他,向桌上飞去。
杨青伸手一抓,却见“镇雷”剑锋倒转,反向他这主人刺来。
杨青大骇,避过当胸一剑,却不料剑身上突然涌起雷芒,令他整个人定在原处,丝毫动弹不得。
只一瞬间,他全身酥麻,已经失去了行动的能力,只余一只右手向剑身抓去。结果,锋利无比的剑刃划过身躯,带起一簇长长的血花,整只手掌顿时血肉模糊,深可见骨的伤痕显现,而剑灵却趁机从“镇雷”中飞出,化作一团白光,落到了那少女口中。
刺目的光芒笼罩少女的身躯,照亮了整个旧屋。
杨青心中震动,无比的自责与懊悔涌上了心头。
夺舍!这是邪道修士才会做的恶事,竟然在自己眼前发生了,而做出这件事情的,正是自己手中的剑。
虽然那少女已经被聻气侵体,生机不存,但却始终是与众人同类的生灵,人死为大,夺舍她的身体,与鬼畜宗挖人坟墓,炼制尸人等愚弄死者的恶行何异?
而且,杨青预感到,被剑灵抓住了这次机会,将有可能发生莫名的变化。
剑灵本是纯洁的草木精灵,无善无恶,却从此沾了人气,借壳重生,将不知变作何种模样!
“剑灵,你太过分了!”杨青怒斥道。
“你为何生气?这只是物尽其用而已。”转眼过后,那少女睁开眼睛,口中吐出一句冰冷淡漠的话语。
她已经成功地与剑灵合为一体,不分彼此了!
荒野山庄中,大桌之上,四周遍是诡秘的血符,刚才还一身聻气,人不人鬼不鬼的神秘少女,现在却已经坐了起来。
这少女本来就生得清秀美丽,是个难得的美女,在剑灵那特有的先天木灵滋养下,全身的肌肤、血肉、骨骼,每一弹指间都在重现生机,刚才从鬼修阴魂中吸收而来的法力,被全部运用到了这具新身躯上,气质也在发生着翻天覆地的变化,变得美丽动人,但眼眸之中,却是剑灵特有的冷峻神情,毫无感情波动。
她真的复生了,但体内的灵魂却早已不是原来的少女,而是“镇雷”中的桃神剑灵。
“你身为剑灵,竟敢夺人身躯,投身邪道,不怕天道报应么?”杨青难以置信地道。
自古以来,神秘的天道监管着所有修炼者的生死成败,任何伤天害理的恶事都会算到最后那一关去,即所谓劫数。劫数不来,善恶无报,但劫数一到,立时生效。
他实在想不通,剑灵为何不顾禁忌,去夺这名少女的身躯。
难道仅仅是想再世为人?
“我本就是雷劫下余生的桃木精灵,有什么天道报应再能落到我头上?而且弱肉强食,也是天理正道之一,似你这等弱者,是不会领悟的。”被剑灵夺舍的少女身躯坐了起来,逼视杨青,竟然让人无可辩驳。
“等你有资格成为我主人后再向我说教吧。我们虽然有缘,但却无份,还是早点分开为好。”剑灵少女嘴角浮现出一丝诡异的冷笑,看着杨青,眼神冰冷而淡漠。
在杨青失神间,她接过了空中的桃木剑“镇雷”,握在手中,向外走去。
看到她转身离去,杨青心中顿时涌起了强烈的羞耻和愤怒。
他也不明白自己究竟因何而愤怒,是因为被剑灵鄙视,伤害,还是因为被她遗弃?种种感觉混杂一体,酸涩难懂。然而,他心中却有一个强烈的预感,只要让剑灵走出此屋,她便将带着“镇雷”远去,自己再也无法掌握了。
一股巨大的失落笼罩了他的心灵,让他几乎无法自拔,只能眼睁睁地看着剑灵携“镇雷”而去,消失在远处。
但不知为何,在失落的同时,杨青心中也生起了几分庆幸的心思,好像有一个巨大的负担从此消失!
究竟为何会有这种感觉,他也说不清。
“师弟……师弟,发生什么事了?”
不久后,听到动静的李沫等人赶了过来,见杨青满手是血,慌忙扔下手中干柴枯枝,惊呼着跑了过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