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七章 临行三聚头

蔚络深白 / 著投票加入书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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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凤章猜得基本上不错,可也有的事情是他猜不到的。繁生这时候身处百多里之外的一个小镇上,简陋的房间里雪洞一样,一炕,炕上一桌,桌边两个人而已。

    珠大爷一改往日浪荡流里流气的模样,眉头紧皱,仔仔细细将繁生递过来的情报记入脑海中,长长不说一句话。

    繁生也不去理他,只管挥狼毫小笔写着什么,纸条上拓印一朵奇异的花样,尔后卷起,一份份都写成吹干,转身往窗前,早有几只呆头呆脑的小鹰停在窗棂上,左右乱看,骚动不已。瞧见主人过来了,立刻全部目光灼灼地盯着繁生,乖巧的很。

    按着顺序,将命令放入每一个小鹰脚下的捆匣之中,挥手走鸟。

    “笃笃笃”

    “主子,保庆又使了人送消息过来。”安庆敲开门,规矩地站在门上,手中托着一封简信。

    “嗯。放在那里。”繁生没有回头,看着那几个小鹰越飞越高,消失不见了,才转身。珠大爷这时候已经放开那些,却从安庆手中夺了简信,晃在手上戏谑道,“小嫂子?”

    繁生目光一沉,不知想到了什么,眼中的情绪复杂难辨,不提那信,只问,“如儿送给你的那几房娇妾如何?老头子真不问也就罢了,若有人挑拨,我管你什么手段,都不要扯到这边上来。”

    珠大爷“哼哼”两声,翘起二郎腿斜歪在炕上,“放心,小嫂子比你聪明,芙蓉的贱籍都能给销了,啧啧,那几个可都是自由身,爷我都学聪明了,干嘛呀,非得弄成自己的才算得意?嘿,我偏不要她们的卖身契,只说好聚好散,那一帮娘们可不都溜溜的紧着,谁也不敢胡来了!”

    “老爷子就是抓住也不能说什么是不——那可不是你的女人,你倒是撇得干净。”繁生摇摇头,手中三封简信,犹豫着。当时怎么就质问她同郁城佑……混账了!那只雪陀她最喜欢了,小黑把它咬得奄奄一息,她一定恼了自己……繁生沉默不语。

    珠大爷自然瞧出这家伙不对劲,收了三次家报,每次都是这副鬼样子,不去埒虎毛,乐悠悠的干脆躺到,盯着屋顶,哼一哼小曲。

    时间一点点过去。繁生放下简信,另推开坻报仔细看。

    屏气凝神。

    安庆拿到消息第一时间冲了进来,急得都忘了敲门,“爷,来了!”

    珠大爷一骨碌从炕上蹿起,“噌”地跳下炕,劈手夺来案情手中的坻报,迫不及待地打开,只一眼,脸色越来越黑,随手丢给繁生,骂骂咧咧,“老子还就不会去了,娘的,这都什么事儿!都往老子身上扣屎盆子,真他妈活得不耐烦了!”

    “安庆。”繁生看了一眼坻报,淡淡的,“飞信并州几个老掌柜,按原计划行事,再拨一队人去园子好生守着——至于光福坊,看着留几个就罢了。找不到我……总要让他们的一些好处。”

    珠大爷眼睛瞪得圆圆的,不可思议一般,“你疯了不成,光福坊让那群王八羔子得了去,还不闹上天去!”顿了顿,眼珠子滴溜一转,恍然大悟一般,眉开眼笑的,“也是,让他们进去,冲撞了圣物那可不是一两句能打发得了的!”

    繁生回眼瞧了他一瞧,重新蘸上笔墨,摇摇头,“你小嫂子受不得惊。”笔下游走,神恍如然,“圣物?”嘴角勾了勾,讽刺一般,“只怕要成‘先圣’了。”

    珠大爷显然只对头一句感兴趣,正欲嘲笑一番,安庆又急匆匆地冲了进来,这一回珠大爷没在多事,悠闲的想着这家伙平日里提到哪小娇娘的神样,可不温柔的要死!

    那信直接送到繁生手中,安庆退了两步道,“爷,栾庆那边来的。”

    “沙坡头什么时候过来?”

    “看路程仿佛也就这一阵子了。”安庆想了想,“一路无事的话。”

    繁生挥挥手,让安庆下去,才慢慢展开,眼睛坚定有力,半晌,才问道,“你要跟着还是——”

    “怎么了?”珠大爷懒洋洋地躺在一边,不接那话却说,“栾庆那小子现如今也成气候了,什么时候也拉过来瞧一瞧,算算也有三四年没见着了。”

    “小理亲王动手了,推了象王上位,自己辅国。”

    珠大爷猛地睁开眼,不可置信地瞪着繁生,“就那碎小子!”

    繁生淡淡叹了口气,将写成的字吹了吹,待墨迹发干,“小子从玉门就开始了。我也是后知后觉了。”转手推开跟前的墨宝,小心翼翼地将那三封简信放在面前,按着送来的顺序,一份份打开——

    “咣啷”一声,房门被大大咧咧的推开,沙坡头嘿笑着摇了进来,拱手称颂,“史老弟,珠老弟。”

    珠大爷闷“哼”两声,阴阳怪气地,“沙坡头,你还真是架子大,咱们可等了你这么一上午的,你自个儿说说,怎么罚!繁生,你说——你怎么了?”

    沙坡头这时候也瞧见繁生一脸苍白,盯着一封信直发怔,珠大爷跟前着就凑了上来,只见繁生手中那三张浅黄的纸笺,顿时愣了住,不知怎的自己也开始心跳加速,慌乱起来。心中只一个念头,“糟糕!”

    房内三人有两人陷入意识的空白,沙坡头傻呆呆地瞧这俩人,干脆也凑上来,只可惜不识字,干笑两声,识趣地闭上嘴巴。瞧这模样,莫非有大事发生?!

    繁生拳头紧握,眉目间早已青筋历历,显然处于极怒。珠大爷心里一个寒噤,想了半天,才低声提醒道,“要不然,晚间时候——”

    沙坡头努力听着,期待从中听出什么来,可那珠大爷偏生话卡在那里,要说不说的急死个人。

    半晌,繁生终于将气顺平,慢慢说道,“沙坡头,城里两处宅子你都知道,这几日不太平,你能帮衬着就多担待着点,他日——”

    “您这话说得,可不要折煞死我沙坡头嘛!这点小事您不说我也不敢怠慢,哪里容得下小贼张狂,当不得当不得!”

    “当得。”繁生正视沙坡头,下床摆襟作揖,“贱内才诞一孩儿,偏有人不得安生——”

    沙坡头哪里敢当这一揖,早闪到一边上,胸有成竹地打包票,“果真有人不长眼,那可就是该死了!我沙坡头别事不做,但有敢想法的,定叫他死活不成!”

    珠大爷担心地看着虚燥的繁生,心下不止的琢磨,不是还有俩月才生么?

    繁生谢过沙坡头,回身却对珠大爷不假颜色,“明日你就往京城,晃一圈就回来,直接去推掉加于你我的干事,这边就是乱来,也有个说法。到时想来必定有人打问,你只推说不知,小理亲王会通过栾庆他们与你说话,倘若问的急了——”

    “我就说你财迷心窍,又往西域那边去了,上次那点葡萄酒正好带上,嘿,还不羡煞他们!”

    繁生微微一笑,“胡人岁贡的玩意你舍得,我却舍不得。”

    “那待怎地?你可不就是财迷心窍着!”珠大爷哼哼不满,酒又没骗到。

    繁生有意地多瞧了珠大爷一眼,说不出的神彩飞扬,“我?可不就是……儿女情长?”

    沙坡头正端起安庆送来的饭菜,就着美酒,“噗”一声给喷了出来,不可思议的瞧着这俩。珠大爷愣了,半晌,猛然间大笑起来,抚掌称颂,“好你个家伙,这句好,果不然就是的,这副说辞再加上沙坡头专门过来护院,怎样小理亲王也该明白,不能强拉你了!”

    “非也。”繁生示意沙坡头坐下,淡淡道,“只不愿为官。”(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