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司马宝一早就已经交代好守门的军士,若是赵千前来交货,一定要记下,他是用何人的帖子进场!
没想到,来的人不是赵千,反而是昨日未曾露面的胜宝斋掌柜方进!方进一见到司马宝,立刻说道:“马掌柜,昨日敝亲赵千,和掌柜的做了一笔买卖。但因敝亲并无请帖,特委托敝人代为交割!这里是掌柜的订下的货,请当场点收,顺便把货款交给敝人,咱们就算银货两讫了!”
司马宝仔细地打量方进,只见他一张脸,苍白的不得了,就像是久病之人;两眼看似无神,但说话时,无意中又会射出一线威。若不是司马宝十分注意此人,根本就不会发现这些疑点!
司马宝却说道:“方掌柜,我昨日和赵千接头,今日来的却是你。我今天和方掌柜交易,以后若是赵千找上门来,说我拐骗他,这官司我可打不起!还是麻烦掌柜的回去,请赵老兄亲自来一趟比较好!”方进说道:“马老真是谨慎之人,在下这有字据一张,乃是由赵千亲笔所写,赵千已经将此事委托在下全权处理,请马老过目!”
司马宝说道:“字据不必看,凡是要骗人的,自然都会准备齐全!这笔买卖,若是赵千不来,我绝不认帐,那四千两定银,不要了都成!赵千没有请帖,我可以到狮子林外等他!以前我也被人坑过,实在是被坑怕了!”方进眼见司马宝如此坚决,毫无转圜余地,也只好说道:“那就请马掌柜的稍候,我回去找赵千来和你谈!”
司马宝说道:“那就麻烦方掌柜的再跑一趟!”
事实上,一般做生意的,哪会有这许多讲究?只是司马宝乃是有为而来,他想到赵千没来,一定有他不能来的原因,若是司马宝逼着要见他,强迫赵千现身,说不定会有什么意外发现!
方进走出狮子林后,柳叶风在后头暗暗跟着。方进一直走到西大街胜宝斋门口,开了锁后走了进去。柳叶风见此,不禁觉得十分奇怪。这几天苏州城内的珠宝行商,全都聚集在狮子林,本店反而都大门深锁!这方进既然要去找赵千,怎么会跑到空无一人的胜宝斋呢?
过了片刻,赵千却从胜宝斋走出来,方进反而不见踪影。柳叶风心知有异,又在外头等了许久,却都没见方进出来。于是柳叶风乘着没人之时,翻进了胜宝斋。哪知,里面却悄无人声!
司马宝在狮子林门口等了许久,赵千果然依约前来,只是满脸不高兴的样子。赵千一见到司马宝,立刻埋怨道:“马掌柜,为了您老这笔买卖,害我不得不抛下另一头的事情,损失不小!”
司马宝淡淡地说道:“谁叫你不按规矩办事,要请中间人之前,也不先求得我的同意。咱们这笔买卖,件件是烫手的玩意儿,知道的人,越少越好!你又夹了他人进来,也不要怪我不高兴!”
赵千一听此言,也不得不赔罪道:“马老说的是极,全都是我想的不周到!只是我来这一趟,让道上的朋友们瞧见了,以后我的生意可就不好做了!”司马宝这下子才明白,赵千不来,就是怕露了像以后,让道上的爷们误以为,赵千的买主,全都是司马宝这等人物,以后收赃时,价格就压不下来了!
于是司马宝缓缓笑道:“让赵兄为难,这倒是我的不是!那就这样好了,那四千两定银,就算是麻烦赵兄来这一趟的酬劳,我还是给你二百二十万两。”司马宝付钱收货,赵千这才告辞而去!
当晚,柳叶风把自己的发现告知众人,大家都认为,赵千和方进,实际上就是同一人。这一点,可让众人十分意外。这方进,再怎么说,也可以算是苏州城内有头有脸的人物,这回四灵募款,方进还捐了一万两银子!而赵千却只是个小毛贼,三不五时,还会因为偷窃,被送到牢里。这两个人,怎么样也不会让人联想在一起!
于是南宫少秋说道:“看来,我们必须找个机会拜访一下方进!”胡珍笑道:“何必找什么机会,干脆咱们今晚就杀进方府!就凭方进和赵千是同一人这点,就该挨我一刀!”欧阳红也说道:“珍姊此言甚是,咱们四灵登门拜访,乃是他祖上有德!”南宫少秋苦笑道:“这样子不太好吧?”
胡珍却说道:“公子爷,你们南宫世家做事情一向光明正大,我们四灵却是专门吃黑的。我们要找任何人,那用得着理由,杀上门就对了!”杨云儿说道:“那咱们就干脆来个声东击西!表姊,你们三人就以四灵之名,由前门拜访方进;我和少秋则趁机由后面,探一探方府!”柳叶风说道:“这个方法好,里外都能照顾到!”
南宫少秋听了这几位母大的话,也只能说道:“那咱们就这样做吧!”于是南宫少秋把王炯找来,询问方府的状况!王炯说道:“方进一家,住在渔隐园。渔隐园位于城南,西边是沧浪亭,乃是一位京官的产业,后头是锦衣卫苏州衙门。这几天众兄弟盯着渔隐园,发现里头至少住着十几人,但却不明来历!”
南宫少秋细细思量后问道:“现在苏州咱们有多少人手?”王炯说道:“南京赵老大,杭州陈老大,无锡章老大,全都率领手下精锐到此。若再加上我的人手,咱们共有二十五位一流好手!”
南宫少秋说道:“那就麻烦王老大请他们今晚二更时分,准备三顶轿子,到狮子林门口报到!”王炯领命而出。
胡珍问道:“公子爷,这位仁兄又是何方人物?”南宫少秋笑道:“那是我帮你们找来的轿夫!”
渔隐园原来是南宋史正志万卷堂所在,后来清朝乾隆时宋宗元将其改建为庭园,也就是现在苏州四大名园中的网师园。不过在当时,规模并不大,只有轿厅、大厅、花厅和史正志藏书用的五峰书屋等几栋建。
三更时分,三顶四抬轿子晃晃地,来到渔隐园门外!轿子停下后,一名轿夫立刻上前拍门,把两扇大门拍得震天价响!
过了片刻,只听见一名老人,喃喃地说道:“来了!来了!不要再敲啦,叫魂也不是这样叫的!”老苍头打开小门,却看到一群不认识的人,于是说道:“各位爷们,今日天色已晚,敝主人已经安歇了,有什么事,等天亮后再来吧!”
却听到第一顶轿中传出一阵冷冷的话语:“你把这张帖子拿进去,若是方进敢不来迎接我们,我就算他是一号人物!”老苍头只见到一张帖子,从轿子里缓缓飞出,到了手中却觉得有一股大力袭来,帖子差点脱手而出。
老苍头定睛瞧去,只见帖子上头写道:
东灵观音盗
西灵毒狐娘
南灵雷火仙子
一同拜上方进方掌柜当面
老苍头不由得吓出一身冷汗,遂说道:“请诸位姑娘稍候,在下马上通报!”
老苍头进去后,柳叶风轻声说道:“珍姊,方府这位老家人,看似年近七旬,虽在半夜醒来,仍然精神烁杰,步履稳健,显然武功并不太差;言谈之中,又自称在下,一派江湖人口吻。看来,这方府似乎很不单纯!等会儿我们进去后,千万要小心行事!”
欧阳红也说道:“妹子所言甚是!”胡珍却不耐烦地说道:“知道啦!咱们做事,有哪一回是不够小心的?”
这时,渔隐园大门全开,方进在众人簇拥下,当先走出,那张白脸,在火光照射下,更加显得诡异难明!方进对胡珍三人拱手一揖,说道:“不知三位深夜来访,有失远迎,请三位恕罪!三位姑娘请进!”
胡珍三人却摆足了架子,并未下轿,一直进了轿厅后,三人才走下轿子,跟方进走入大厅。轿子和轿夫全留在轿厅。
进入大厅,落座奉茶后,方进才问道:“三位今夜来此,不知有何指教?”胡珍笑道:“前些日子,承蒙方掌柜看得起,捐出一万两银子赈灾,咱们今日是特地来道谢的!”
方进说道:“人溺己溺,人己。这乃是江湖人应该做的事,各位又何必深夜来此道谢呢!”欧阳红说道:“道谢只是其中一件事。咱们三人,这几天拚命奔走,却始终还缺一点银子,我们想到方掌柜一向乐善好施,因此才来再度麻烦方掌柜!”柳叶风也说道:“本来我还担心,若是让方掌柜捐输太多,恐怕会动摇家计!今日见到方掌柜堂上的布置,我才知道原来的担心,实在是多余的!”
一进大厅,柳叶风就发现,这大厅内的家具,全都是紫檀所制,摆设的瓷瓶、字画,也都是珍贵的骨董,才会有此一言!中国本来很少有紫檀家具,郑和下西洋时,将南洋一带的千年紫檀全都砍回中国,紫檀家具才渐渐出现。但因数量还是十分稀少,因此朝律规定,只有三品以上的官员,才可以使用紫檀桌椅,而一般老百姓,除了大富之家,根本就见不到紫檀的影子!方进这厅上,却摆着六张紫檀太师椅,他的财力必然十分深厚!
方进苦笑道:“柳姑娘说笑了!我这儿摆着的骨董,若是由外人看来,恐怕还值不上一百两银子!”胡珍说道:“那正好!我们这次募款,到现在为止,刚好短缺一百两,干脆就拿这些东西充数好了!”方进说道:“各位说笑了!”
胡珍却说道:“谁跟你说笑话!两位妹子,咱们这就动手搬东西吧!”
只见,胡珍拿起一尊唐三彩塑像,转头对柳叶风说道:“柳家妹子,你看这尊塑像可卖得几两银子?”柳叶风笑道:“拿到市集上,大概可以卖个二十两!”欧阳红也拿起一口雨过天青色花瓶问道:“妹子,那这口花瓶呢?”柳叶风说道:“这个稍稍值点钱,大概可以卖个四十两!”胡珍又道:“那这具青玉笔洗呢?”柳叶风笑道:“那就便宜多了,大概值个二两银子!”
三人你一言、我一语,将满厅的骨董全数贱价拍卖掉,方才凑足一百两银子。
方进看了又气又急,不得不高声叫道:“三位姑娘,此事千万不可!这些东西都不是我的,我只是保管人而已!各位若真是短少银两,我还可以捐出两万!”
胡珍冷笑道:“照你这样说,是千万不可以搬东西的罗?”胡珍这句话,故意将“照”、“千”两字重读,方进一听,自然明白对方已经知道,自己和赵千实际上是同一人这个密。
于是方进说道:“三位姑娘,在下为了方便做生意,才另外又安排了赵千这个角色。
这一点,应该没有犯法吧?”欧阳红说道:“你是没有犯国法,但是却犯了我的法!像赵千这种毛贼,要是让我见到十个,一定会宰他五双!”
方进却说道:“没错,赵千确实坐过牢,但那也是我安排好的,在下绝对不曾做过任何犯法之事!”
胡珍三人,原本要拿方进和赵千是同一人这事作文章,但方进所言,句句在情在里,胡珍等虽然强悍,但却不是不讲理、滥杀之人,总不能因为方进收了司马家遗失的赃物,就把他杀了吧?这样做,也不是三人的心意!
胡珍心中不禁暗暗叫道:“公子爷,你怎么还不快点来,现在这场面,我已经快要说不下去了!”
就在这时,厅外突然传来一阵话语,说道:“阁下说你不曾违犯国法,但不知掳人勒赎,在阁下看来,又算什么?”说这话的人是南宫少秋,他和杨云儿以及抱着一名小孩的司马宝,一同走入大厅。看司马宝的神色,这小孩必然就是司马文强!
原来,当夜南宫少秋和杨云儿、司马宝,带着混混帮的人手,乘着胡珍三人进入渔隐园的时候,翻进渔隐园后院!一进渔隐园,杨云儿使出天视地听神功,将满园动静默察一遍后说道:“少秋,花厅只有三人,但气脉甚强,显是高手;五峰书屋楼下有十五人,楼上却只有三人,其中一人,气息不顺,不是受伤,就是被点了穴道!”
南宫少秋说道:“看来,咱们的目标必然就在五峰书屋的楼上!云儿,你的天视地听神功竟然已经到此境界,实在不简单!”杨云儿笑道:“若非如此,我怎么能每赌必输呢?”
当下,南宫少秋要几名混混帮的分舵主,围住花厅;其余人手,则围在五峰书屋楼下;自己和杨云儿、司马宝,则翻上楼去!
三人潜在窗外,果然听得有三个人的呼吸声,南宫少秋拿出一把刀,将窗户轻轻撬开,司马宝当先进去,杨云儿和南宫少秋才跟进!三人还未站定,就听到一声冷叱:
“大胆狗贼,竟敢来这里撒野!”一道寒光,扫向南宫少秋三人。
危急之下,南宫少秋伸出两指,将那柄长剑牢牢挟住,杨云儿也趁机打出一棵飞蝗石,点住那人穴道。司马宝将火摺子点亮,三人这才看清,面前地板上,躺着一名红衣女子,床上还有另一名红衣女子,正拿着一柄长剑,架在一名幼童颈上,这两名女子显然是双胞姊妹,长得十分相像。
司马宝一看清幼童面目,立刻就想上前救助,却被南宫少秋伸手拦下,不由得急出了一身冷汗!床上那名女子说道:“你们谁都别过来,要不然我就先把他宰了!老娘虽死,无敌堡也跟着绝后,想起来,实在是快事一桩!”
南宫少秋双手一揖,说道:“这位姑娘有话好商量,在下黄山南宫少秋,不知姑娘贵姓大名?”
那女子冷笑道:“原来是剑魂山庄的人,难怪能追查到这里!我就是花久芳,你们要是敢伤了我大姊,管教你们有哭不完的丧!”南宫少秋说道:“原来是红花狐芬芳姊妹。姑娘放心,令姊只是穴道受制,并未受伤。在下有一事不明,想请教姑娘!”花久芳说道:“有什么话你就说,只要别惹火了我就成!”南宫少秋说道:“不知姑娘能从此事中,得到多少好处?若是寒家愿意加倍付出,不知姑娘是否愿意放了我文强外甥?”
花久芳说道:“好处可大了,绝不是你剑魂山庄出得起的!再说,我如果接受你的条件,放了这小子,又有谁能保障我的安全?”司马宝说道:“无敌堡和剑魂山庄一向言出必行!”
花久芳却说道:“有的时候老娘连自己都不信任,何况是你们?你们让开,老娘要带着这小子走!”杨云儿怒道:“少秋,跟这些人没什么好说的,宰了就算了!”南宫少秋叹道:“看来,姑娘执迷不悟,在下也无法周全你了!”说完,南宫少秋打了一个手势。
花久芳笑道:“谁要你”话未说完,就有一道白光,破帐而下,正正击中花久芳百会穴,花久芳受此大力一击,立觉昏昏沉沉,全身发软,两手抓不住东西,一柄长剑掉落床前。白光停下后,竟然是老白这头白猿!
司马宝见状,立刻冲上前去,将司马文强抱过来,解开穴道后,司马文强立刻哭道:
“宝爷爷、舅舅,他们说他们杀了爹爹,这是不是真的!”
南宫少秋忍住悲伤,抚着司马文强的头说道:“文强乖,男孩子要坚强,绝对不可以随便哭泣!以后你娘还需要你来保护呢!”在司马宝和南宫少秋不断的安慰下,司马文强才渐渐地收起眼泪。
杨云儿见了这一幕,也不由为之鼻酸,又看到花氏姊妹,一股怒气油然而生,于是骂道:“该死的狗贼,杀人越货还不算,竟然还要掳人勒赎!”射出两柄匕首,分别刺中芬芳姊妹的心口,两人大量出血,显然是活不了了。
南宫少秋来不及阻止杨云儿,见状也只能苦笑道:“云儿,这两姊妹虽然该死,但还不是时候!”杨云儿正在气头上,立刻怒道:“怎么,见到稍有姿色的女人,你又舍不得了!”
南宫少秋立刻说道:“不是!不是!我只是想问他们几句话!无敌堡的仇人,我们还没有半点消息,这两人死了,线索不就断了!”杨云儿也知道自己太莽撞,但仍然嘴硬道:“宰了就宰了,有什么好问的!我就不相信,少了这两人,无敌堡的仇人就能飞上天!”
南宫少秋也不和杨云儿多说,自去搜索花氏姊妹身上,却让他搜出两枚铜牌!铜牌上头写道:
钦命
锦衣卫江浙道左巡察花久芬
凭此腰牌行走公干
冒名者死另一块的文字类似,只是左巡察换成右巡察,花久芬变成花久芳!两块铜牌上都镌刻着锦衣卫的关防,看起来不像是伪造之物!
南宫少秋拿铜牌给司马宝和杨云儿看,苦笑道:“宝叔,云儿,看来咱们惹下了大麻烦,这座园子里的人,恐怕都得宰了才行!”杨云儿笑道:“宰了就宰了,有什么好怕的?我们四灵,出道以来,光锦衣卫就不知道宰了多少!”南宫少秋说道:“我的姑奶奶,咱们还是赶快去支援胡姑娘那里吧!”
南宫少秋赶到时,正好胡珍已经词穷语塞,南宫少秋才及时接上那一句!
方进看到南宫少秋等人,知道事情已经败露,今夜的情形十分不妙。而屋外又杀声震天,显然对方也带来大批人手。于是方进拿出一块铜牌,沉声说道:“本人乃是锦衣卫江浙道将军。司马一门,谋反有据,锦衣卫只是奉旨抄家,司马文强乃是钦犯!”
胡珍冷笑道:“钦犯?五岁的孩子竟然会是要犯?”方进说道:“别说五岁,就连两岁的犯人我都逮补过!”
司马宝怒道:“无敌堡拥有太祖皇帝赐下的丹书铁券,可免十死!你们锦衣卫凭什么杀人抄家?”方进说道:“我们只是奉旨办事,有什么官司,你们自己上北京找皇上说去!你们要是立刻罢手,今夜之事,我还可以网开一面,不予追究!”
南宫少秋说道:“方大人,南京国子祭酒胡滢胡大人你可认识?”方进说道:“胡大人掌管锦衣卫多年,我岂会不认得?”
南宫少秋说道:“那好,你若是有机会见到胡大人,不妨问问他,以前锦衣卫里权倾一时的纪纲是怎么死的?”方进一听此言,南宫少秋似乎想要杀人灭口,不禁色厉内荏地说道:“难道你们敢杀官造反?”
胡珍冷笑道:“杀官是真,造反却未必!”
这时,屋外的杀声已止,王炯走入大厅对南宫少秋说道:“禀报公子,敌人共二十五人;除了两人被杨姑娘击杀,一人在此之外,其余二十二人都已经收拾干净了!”南宫少秋点头说道:“众兄弟辛苦了,有没有人受伤?”
王炯说道:“这次来的都是一流好手,只有四人轻伤,现已无大碍!”南宫少秋说道:“那就好!花厅那三人是谁?很棘手吧?”王炯答道:“那三人乃是岭南丁氏快剑三兄弟,现都已列名锦衣卫校尉,这是从他们身上搜出的腰牌!”
王炯把三块铜牌交给南宫少秋后,南宫少秋说道:“这次为了寒家之事,麻烦众兄弟之处甚多,明晚请大伙儿都来狮子林,我要好好地答谢各位!现在这里的事,有我们在就行了,你们就先回去休息吧!”王炯抱拳说道:“公子何必客气,在下这就告退!”
正当王炯离开,厅上众人注意力稍微松懈之时,方进乘此机会,扑向厅后挂着的一幅雪松图。没想到还未到达,方进就觉得一阵刺痛,一柄飞刀,正正刺在方进后心上!
方进忍住痛,转身面对胡姬装扮的杨云儿,说道:“你是杨云儿?”杨云儿又掏出一把飞刀,笑道:“正是姑奶奶我!”方进怒道:“我好恨!”鼓起全身功力,攻向杨云儿。
杨云儿跃起避开,方进收不住力,这一击全数打在地上的青石板上,石板碎裂纷飞,显见这一击之威,实是难以抵挡!一击之后,方进躺在地上动也不动,伤口这才缓缓地渗出血来!
胡珍见了这一幕后,冷冷地哼了一声,转身就走。杨云儿见状,立刻拦下她道:
“表姊,又生气啦?”胡珍怒道:“锦衣卫的人,大多该死。这个方进,要打要杀,我都不反对!我们又有这么些人,方进绝对跑不掉。背后伤人,这又算什么?表妹,不是我要说,跟这四不公子在一起,可真是越来越不长进!”
杨云儿没说话,南宫少秋却说道:“是我要云儿出手的,胡姑娘可别怪她!我要云儿出手,自然有我的道理在!”胡珍说道:“暗箭伤人,还能有什么道理?”
南宫少秋笑了笑并未言语,只是作个手势,要众人退到墙边,再要白猿将雪松图揭开,按下图后暗藏的机钮!突然间轰隆轰隆数声巨响,这大厅四周门窗,全都降下一块铁板,将内外阻隔开来;而众人原先所站之处,却陷出一个约四、五丈深的大洞;洞底刀光隐现,显然布置了无数利刃尖刀;洞口刚打开,洞壁四周就不断喷出一道道白烟!
众人江湖经验均十分老到,早就已经摒起呼吸。
胡珍乃是使毒名家,自恃本领,偷偷闻了一点点。没想到这白烟刺鼻非常,才一入鼻胡珍就觉得薰然欲呕,显然是极为厉害的毒药!老白又按了一下机钮,嘎嘎声中,大厅又恢复原状,白烟渐渐散去,胡珍才吐出一口长气叫道:“好厉害的毒烟!”
众人这才明白,刚才杨云儿若是不偷袭,让方进打开机关,凭众人武功,虽然不至于全军覆没,但至少也会折损数人!
胡珍仍然不高兴地说道:“云儿,要防止方进按机钮,拦下他就行了,又何必暗箭伤人?凭武功,难道还打不过方进吗?”杨云儿说道:“表姊,不是我妄自菲薄,依我看,咱们这次来的人,少秋除外,其他人若是单打独斗,恐怕没有一人是方进的对手!”
胡珍说道:“云儿,两年来我们和锦衣卫交手数次,锦衣卫里好手很多,高手却没几个。这方进名不见经传,又能高到哪里去?”南宫少秋说道:“胡姑娘,方进背心要害上中了一刀,却还没死,就凭这一点,你说他高不高?”胡珍奇道:“你说方进还没死?”
柳叶风也说道:“是了!刚才我还奇怪,哪有人受了这么重的伤,却只流这一点血的?珍姊,看来方进确实是位高人!”
南宫少秋对司马宝说道:“宝叔,你先带文强到厅外等我们。”再对方进说道:
“方进,或者我该叫你病僵方大昌!我已经给你足够的时间运聚僵功,你不必再装死了!”
四灵一听此言,不由齐声惊道:“什么?方进会是宇内十凶中的病僵?”南宫少秋点了点头,四灵面面相觑,全都不敢相信,尤其是刚刚才射了方进一匕首的杨云儿!
当年白莲教起事,唐赛儿手下以“计出万全”计无施为首的十大弟子,不但个个武功高强,而且凶残好杀,江湖上统称他们为“宇内十凶”!白莲教起事失败后,唐赛儿和十大弟子逃逸无踪,没想到今日不但重出江湖,而且还是锦衣卫的身分!
这病僵方大昌,在宇内十凶中排行第十,然而一身僵功造诣非凡!江湖传言,其人功力所及,全身四肢硬如金石,不但刀剑难伤,而且威力无穷,挡者披靡,实是一名可畏可怖的对手!杨云儿这才明白,为何刚才南宫少秋要她一出手,就使用唐门祖传,专破敌人护身罡气的凤喙匕!相传这凤喙匕乃是用凤凰的嘴尖制成,为唐门绝传的宝物之一,实因扯旗门有大恩于唐门,因此,唐慧心下嫁之时,唐门就以此宝作为陪嫁。错非此宝,就算杨云儿飞刀手法再高明,也无法伤得了方大昌一丝一毫!
这时,在众人注视下,方大昌的躯体渐渐起了变化;一起始,只是微微地颤动,接下来这动作越来越明显,但也越来越怪异,仿佛一具断了线的木偶,不断地挣扎,想要凭自己的力量重新站起来!才一忽儿,众人觉得眼前一花,方大昌整个人仿佛变成一段木头,从地上挺立起来。只见他脸上一片青绿,两眼泛出慑人的光芒,冷冷冷冷地扫视众人一遍,饶是众人艺高胆大,仍然觉得心底发毛!
先是胡珍沉不住气,只见她右手一翻,拿出一柄银白色的小巧药锄,略一使动,厅内立刻闪出一片银色光辉;接着欧阳红也拔出腰上系的离火神匕,在离火神功摧动下,不满半尺的匕首,却幻化成一把三尺长剑;杨云儿也把身上的鹿皮护腰翻了个面,只见那护腰上密密麻麻插满了无数的飞刀;柳叶风两袖内,各垂出一条长带,带上系着的银铃发出一阵清脆悦耳的声音,众人听了,不禁觉得精神一振!
方大昌阴侧侧地笑了一下,对南宫少秋说道:“好小子!隐姓埋名近十年,想不到还是被你给认出来了!”南宫少秋笑道:“这只能怪阁下艺高人胆大,竟然敢以真面目见人!在下虽不敏,却也将阁下这等人物的面貌特征,铭记在心,不敢或忘!只是我不明白,白莲教一向都说朱家抢了你们的天下,怎么这会儿阁下却干起锦衣卫,替朱府把门守卫来着?”
方大昌笑道:“殊途同归你没听过吗?”南宫少秋听了这话,微微笑了笑,好似明白了些什么!
方大昌见状,立刻警觉自己说得太多,又看到南宫少秋毫无防备的模样,当下毫不考虑,一掌击向南宫少秋。只是那身法怪异至极,就像是刚从古坟中出来的千年僵!杨云儿站在旁边,虽然也在听着两人的谈话,但却无时无刻不在注意着方大昌的行动。她一见到方大昌发动攻击,立刻射出四柄飞刀。其中两柄,贴地飞行,到了方大昌身前一尺之处,才又突然向上,攻向方大昌胸腹之间;另外两柄则绕了一个大弯,从上而下,直击方大昌脑门!胡珍等人更不怠慢,各自使出招式,围攻方大昌!一时之间,厅内银红飞刃,银铃骤响,热闹非常,但也凶险非常!
方大昌方才自恃本领,明知杨云儿打了一匕首却不闪躲,存心给南宫少秋等人一个下马威,没想到竟然被杨云儿所伤!这是他出道以来,头一次被敌人的兵刃划破皮肉;再加上杨云儿的飞刀绝技,确实玄妙非凡,令他以为,杨云儿之所以能伤他,完全是凭着真本事,因此,对杨云儿的飞刀存了忌惮之心!
殊不知,这凤喙匕,普天之下就只一柄,杨云儿的飞刀虽是仿自凤喙匕,其威力却是天差地别!方大昌不明此理,中了南宫少秋先发制人之计,气势上早就输了三分!眼见四柄匕首即将来到,方大昌不得不放弃追击南宫少秋。只见他旋身转了几转,将身外的气机引成一涡旋流,把四柄飞刀卷得失去准头,再用左手挡住胡珍的药锄,右手架住欧阳红的离火神匕,却任由柳叶风的长带卷在脖子上头!当兵刃和手臂交格之时,竟然发出金铁交鸣之声,显见方大昌这僵之名,果不虚传!
方大昌猛一使劲,胡珍和欧阳红两人都连退了四、五步才又站稳,柳叶风的长带更是差点儿脱手。三人各自猛吸了一口气,又再围攻而上!
杨云儿眼见南宫少秋站在一旁,一副没事人的模样,不禁怒道:“你这人怎么这样?
大敌当前,竟然毫不防备!”南宫少秋说道:“不这样,咱们岂不是要在这儿耗上一整夜了?明儿个赛珍会上还有好些事儿要办呢!”杨云儿嗔道:“还说明天呢!眼前这关能不能过得去都不知道?”
南宫少秋笑道:“这方大昌今天是撞正大板,非死不可,我教你个法子就能把他宰掉!此事,还需要胡姑娘他们配合,你们四灵,总有不为外人知道的密语吧?用传音入密可就太费神了!”
杨云儿点了点头,南宫少秋才轻声说了一串话,听明白后,杨云儿才又加入斗场!
这时,胡珍三人因敌不过方大昌,早已渐渐落入下风,幸得有杨云儿的飞刀加入,才又堪堪扳回局面。趁着众人喘口气的空档,杨云儿叫道:“珍中姐府红人姐中叶大妹椎。”
胡珍三人听了这串话,各自点了点头,才又挥戈而上。这次,四灵联手的大威力才渐渐显露出来,方大昌已不像刚才那般得心应手。在四人围攻下,方大昌虽不至于落败,但已经丝毫占不到便宜!过了片刻,胡珍做了个信号,四灵再次同时攻上!
方大昌这回用右手挡住胡珍的药锄,没想到胡珍一按机纽,药锄前端飞射而出,正正击中方大昌中府穴;欧阳红的离火神匕虽然被架住,她的左手却抽出一把黑黝黝的短刃,刺在方大昌人中之上;柳叶风的长带又卷在方大昌脖子上,只是这回,带上系着的银铃,却打在方大昌背后大椎穴上;杨云儿趁众人僵持之时,一匕首刺在方大昌中皖穴,不过这回可不像上次,杨云儿根本就刺不进去!
这时,一道雪白的身影,从屋梁上直线落下,打在方大昌百会穴上!原来是在横梁上埋伏多时的老白,这老猿眼见一击得手,得意非常地向南宫少秋邀功去了!
老白一击之后,原先和方大昌相持不下的胡珍等人,却觉得方大昌身上传来一股巨力,四人承受不住,纷纷往后退开!胡珍正要埋怨杨云儿的方法无效,众人却看到方大昌脸上的神色变得十分古怪!青绿色渐渐褪去,换来的是比本来脸色更可怕的惨白!
事实上,那股巨力正是僵功散去的前奏!这时,方大昌只觉得全身经脉内的功力,完全不听指挥,一股股力道在他全身经脉左冲右突,只觉得全身骨肉都要散去一般痛苦!
方大昌试着将功力运归丹田气海,然而任脉、督脉、手阳明大肠经及手太阴肺经,都十分疼痛,尤其是手太阴肺经受创甚钜,全身真气有如沸水滚一般,在各经脉中突窜冲激,背后伤口,这时也不断地喷出血水,宛如一股血泉!
须知,中皖穴乃是手太阴肺经和任脉之交,也是手太阴肺经和手阳明大肠经互为表处,此处受击,不但牵动肺部伤势,使全身阴气倒泻,更将连动至手阳明大肠经,使其阳气不调;中府穴为手太阴肺经之募穴,此处受击,不但肺气失调,更使上焦受损;大椎穴为手足三阳与督脉之交;人中为任督之会;百会号称三阳五会,为督脉与手足三阳之会;这几大要穴受此冲击,方大昌也只能认命了。
事已至此,方大昌知道自己这一生算是玩完了,但又不甘如此不明不白地死去,于是他瞪着南宫少秋说道:“你是如何破去我的护体神功?”南宫少秋说道:“自从我知道世上有你们宇内十凶这等人物在,就不断地研究破解你等功力之法。后来我才想到,只要能先伤到你身上任何一条经脉,再利用经脉间表、、交、会之理,自然就能破了你的功夫!难只难在如何才能先伤到你!幸好世上神兵利器所在多有,阁下又是心高气傲之人,这一点,却又不甚难!”
原来,从南宫少秋要杨云儿发凤喙匕开始,方大昌早就一步一步落入南宫少秋设下的陷阱之中!僵功之难以破解,正在于其功力所及,浑无罅隙,有如一枚完整的鸡蛋,难以用手捏破!而杨云儿一匕首,打出了一丝裂痕,南宫少秋再指示众人,对着裂痕施压,方大昌这枚鸡蛋,焉有不破之理?
在长安时,南宫少秋得见举世毒物和医学的大方家胡回天,两人问难辩驳,讨论的,正是如何破解白莲教下诸多奇功异法!今日小试其法,果然收效甚宏!
方大昌又再问道:“那你们又是如何躲过婆夷旬花之毒?”胡珍讶道:“婆夷旬花?
难道是从天竺传来,无色无味,闻了让人骨酥肉软,连自杀都没力气的婆夷旬花?”南宫少秋指着放在案上的那一炉香笑道:“正是!胡姑娘想想看,像方大昌这种人,哪有可能焚香操琴呢?桌上这炉香,必然是大有来头!事实上他今天是想把三位都留下来,像四灵这等资质,正是练僵功最好的鼎炉!”
胡珍问道:“那我们怎么又都没事呢?”南宫少秋说道:“令祖胡回天胡老爷子曾说,服下紫晶玉实后,两个时辰内可说是万毒不侵!咱们初次合作,我怕各位姑娘信不过在下,拿了药却不肯服下,只好搀在晚饭中,让各位吃下!算算时间,到现在也不过一个半时辰!”
胡珍一听此言,不禁红了红脸,四灵之中,会拿了药不吃的,恐怕也只有她一人而已!到了这时,胡珍才真正佩服南宫少秋思虑之深,料敌之准!
就在这时,方大昌乘着南宫少秋和胡珍谈话之隙,忍住身上的疼痛,运出全身剩下的功力,攻向南宫少秋!在他想来,这位天下闻名的四不公子,绝没有多大的本领,能挡得住自己这一击之威!事已至此,能多杀得一人,也比就此死去,来得心甘!四灵见此,全都暗笑于心,这方大昌还真是自找死路!
南宫少秋并未作势,只是抬起右手,脸上紫气蒸腾不已!两人双掌相交之时,大厅内突然轰地一声巨响,两人身周的桌椅受不住这阵冲击,全都翻倒在地!南宫少秋脚下的方砖,更是碎裂了四、五块!然而方大昌更惨!南宫少秋的掌劲灌入他体内,仿佛遭受万斤巨石重压,全身两百零六块骨头,全都节节粉碎!身体少了骨架支撑,一个人软软地倒在地上,喉咙发出阵阵“荷荷”之音,仿佛想说些什么,却又说不出来!又挣扎了许久,才完全死去!
虽然结果早在众人意料之中,但对方大昌死前一击,竟然仍有如此威力,四灵不禁感到头皮发麻,不寒而栗!
胡珍首先叫道:“天啊!排行第十的,就已如此了得,那排行第一的,岂不是可以称作天下第一人了?”四灵你一言我一语,全都赞同胡珍的看法。
南宫少秋说道:“四位姑娘不必多虑,依我看,这方大昌应该是宇内十凶当中,武功最强之人!”欧阳红奇道:“那他为何排名最末呢?”
柳叶风想了想后说道:“公子之言,确有几分道理!方大昌功力超凡,却又不显露出来,这正是他高明之处!”杨云儿也点头说道:“确实!若是宇内十凶全都有这等功夫,光这十位,足可抵挡千军万马,唐赛儿又岂会失败呢?”胡珍接着说道:“所以这方大昌就在同门之中装龟孙,让别人去拚命,他一个人留在苏州享清福!”此言一出,众人不禁都笑了起来。
当下众人分头行事,南宫少秋一人留在此处翻翻捡捡,像在寻宝一般;司马宝则带齐人手,到方大昌的货栈,将里头的珍宝,清理一空;四灵则带着司马文强先回狮子林。
回到狮子林后,杨云儿说道:“珍姊!少秋说,文强这件事,背后还有个危及国家社稷的大麻烦,他希望咱们能留下来帮他。”胡珍说道:“那你怎么说?”杨云儿说道:
“我不敢替大家作主,不过我自己愿意留下!”
欧阳红笑道:“小妮子春心动了是不?若是咱们这些姊姊妹妹都留下来,岂不是碍了你们双宿双飞的好事?!”杨云儿听了这话,羞红了一张脸说道:“红姊最爱说笑了,才不是这么回事呢!我希望大伙儿都能留下,热热闹闹的多好。”胡珍也笑道:“是么?
这位公子爷要咱们跟着他,不知是怎么个跟法?”杨云儿笑道:“自然是我怎么跟,大伙儿也就怎么跟!”欧阳红笑道:“云儿,若是像你这般跟法,岂不是把女儿家的名声都赔光了!”此言一出,杨云儿立刻不依,和欧阳红打打闹闹,笑成一团。
一向沉默寡言的柳叶风这时说道:“众家姊姊,从今夜之事可以看出,少秋不但武功过人,思虑计谋更是周到无比,绝不会无的放矢!咱们向来以保国安民为己任,既然知道了,就不能放着不管!”众人都觉得柳叶风此言甚是,不禁都沉默下来。过了半晌,胡珍叹了口气说道:“看来你们都愿意留下来,那我也只好答应了。不过话说在前头,大伙儿可得当心,不要轻易让这小子的花言巧语给骗走了!”杨云儿佯作不懂,笑问道:
“珍姊,你说,被少秋骗走什么啊?”胡珍笑道:“就像你一样,被这小子骗了,自愿当他老婆!”杨云儿笑道:“我这老婆是假的!不过,有梅,就当采,这可是老古人说的。”欧阳红笑道:“人说三日不见,刮目相看。听了你这不知皮厚的话,我才知道老古人诚不我欺!”杨云儿笑道:“咱们就像是一条线上拴着的蚱蜢,既跑不了我,也跑不了你!”
这时,南宫少秋恰好进屋,看着四人谈笑,似乎快乐非常,不禁奇道:“你们在谈什么蚱蜢不蚱蜢的,怎么高兴成这样?”杨云儿说道:“什么蚱蜢不蚱蜢的?我们是在说,不知打哪儿来了一只大白鹅。”欧阳红接道:“是么!这白鹅看起来还真是呆头呆脑的!”四人你一言、我一语,把南宫少秋攻了个招架不住,只得退出门外,摇头苦笑道:“唯女子与小人难养也!”
隔天,司马宝带着小文强,先回黄山。临走时,司马宝跪在地上,叩谢四灵,四灵岂肯受此大礼,双方揖让间,争闹了好久。狮子林的盛宴依旧,胡珍三人看了杨云儿的装扮,都十分好奇,跃跃欲试。南宫少秋只好替他们改装,轮流带出去,周旋于宾客之间。反正在国人眼中,胡姬看起来都是一个样,也分不出谁是谁!
十天的会期转眼即过,宫秋的大名早已响彻神州!世人皆知,有这么一位豪阔而神的商人,正主宰着中土的珠宝、古玩市场。会期的最后一日,所有参与此一盛事的客人,都希望宫大先生能多留些时日,让他们也能藉此多赚一笔,只可惜宫大先生并未延长会期。拍卖会还是结束了,整个会场充满了曲终人散的阑珊之意。这时,宫秋站在台上说道:“本人此次归国,承蒙各位不弃,收获甚丰。明日本人即将回波斯,临别依依,再会无期,心实怅然。为使此缘长续,本人已将本人在中土一切买卖事宜,委交至美斋和玉成轩负责,还望各位能多加照应!”
众人听了此言,不由暗喜于心。没错,人可以不来,可生意还是照做!只要能攀上宫秋这块招牌,利润是指日可待。
当晚,郭子奇带着下人结算帐目后,对南宫少秋说道:“三少爷,本次拍卖,扣除所有开支,结余两千五百四十七万两!”胡珍说道:“大伙儿辛苦了这么多天,结果还比不上云儿在赌场一个晚上能赢的,这岂不是太不值得了?”
郭子奇微微笑道:“胡姑娘有所不知。做生意讲究的是长远的利益,不在一时的得失。三少爷只花了不到两个月的时间,造就出宫大先生这个活招牌,长此以往,至美斋和玉成轩,每年至少可以多赚四、五千万两,这可是许多人做一辈子生意也难以达到的成果!这一回,可真是老夫做生意以来,最够劲的一次!”
隔天,天下第一车再度出发。车子一出狮子林,就被送行的人群挤得动弹不得,幸得有苏州总兵派人开道,否则车子恐怕会出不了门!马车所到之处,都引起了极大的轰动,甚至还有人,跟着马车一路北上。这些人大多是一些独脚巨盗,他们跟着马车走,希望能逮到下手的机会,就捞上一票。只是,再也没有人看他们回来过!
马车出城时,另有一批人离开苏州。他们避开人群,直奔黄山,正是南宫少秋一行人,马车上的宫秋和云姬,只是西贝货而已。到了黄山,老远就可以看见,剑魂山庄外站着一大群人,当南宫少秋等人走近时,这些人一起跪下,同时高喊:“叩谢公子及四位女侠搭救少门主之恩!”
南宫少秋一看,当先跪着的,竟然是南宫萍和司马宝,他立刻上前扶起两人,再抱起司马文强后,高声叫道:“大姊,这如何使得!岂不是要折煞我了!”
一身丧服的南宫萍说道:“司马一门得以维持不坠,全靠你的大恩,司马门下唯有碎身以报!”南宫少秋说道:“文强是我外甥,我只是做了应该做的事,不算什么。大姊,你们千万不可如此见外!”南宫萍说道:“三弟,这是你应得的。”
接着,南宫萍和四灵见礼后说道:“四位妹子,愚姊知道你们都是以天下万民为己任的江湖侠女,些许心意,请四位务必收下!”
四灵各拿到一张单子,仔细一看,竟然各是一张五千万两的存单,合起来恰好两亿两,正是司马文强的身价银子,四人不由大吃一惊!胡珍一向心高气傲,今日见了南宫萍的气度和出手,也不禁为之心折。
胡珍说道:“司马夫人,见义勇为,正是我辈本色。何况文强之事,实得力于少秋的运筹擘画,我等只是因人成事而已,不敢收此大礼!”欧阳红也叫道:“妈啊!这么多钱拿在手上,还真让人手足发软。”
南宫萍笑道:“四位妹子!我交给各位的,不是银钱,而是一份对天下万民的责任!
但望各位,以此为本,拯救天下陷于水火之境的穷愁百姓!”四灵一听此言,互相对望了一眼,不由暗暗点头。胡珍心想:“江湖上侠女何其多,但大都名实不符,唯有南宫萍这天下第一女神龙的称号,确实其来有自!”
于是胡珍说道:“咱们四人,绝不负夫人所托,当尽全力为天下百姓求福。”
众人边走边谈,走进大厅后,看见何明珠带着南宫云天等人在厅内等候。何明珠仔仔细细地端详着四灵后说道:“云天!我早说过小秋仔是你们父子当中,最有出息的,你现在可相信了吧!”
南宫云天也不得不承认,这件事,南宫少秋确实做得很高明。钱秀荷更是笑逐颜开地看着自己的好儿子,她自嫁入南宫家以来,惮精竭虑所想的,全都是如何维持这个家,让南宫云天无后顾之忧。如今,南宫少秋看起来,似乎比自己还要高明,自己肩上的担子,终于可以放心地交给他了!
晚宴席上,何明珠和钱秀荷殷殷地和四灵谈笑,好像把他们都当成媳妇儿一样,胡珍等人脸上的红晕,始终未曾褪过!席间,南宫云天问道:“文强这件事,算是了结了,不过司马家的仇人,似乎和锦衣卫有关!少秋,依你看,咱们接下去,该当如何才是?”
众人全都停箸不食,等着南宫少秋的回答。南宫少秋看了众人一眼,缓缓说道:
“咱们现在只有等了!”何明珠问道:“等什么呢?”
南宫少秋答道:“等当今皇帝给咱们一个交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