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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百章了。年前一直写到现在,回首,居然已经写了这么多!红爵自个儿都很惊讶。列位,瞧着不错的话是不是收藏、鲜花、贵宾之类的多给点儿?)
“好!这东西不错,研究研究怎么减轻重量,然后就可以定型生产啦!”何绍明兴奋地说着,望向多管榴弹发射器的眼神满是狂热。随即转头对还在乍舌的凯泰吩咐道:“记录,这个月给枪械局所有的技工双薪,个别突出贡献的再发两千银元。”
身旁的技师闻言一愣,随即醒悟道,何大帅这是高兴了,当即展颜笑道:“大帅,咱们这些人都受过您的恩惠,早先在美国也就勉强混个半饱。不说别的,您想着咱们海外华人,拼了性命废除了排华法案,又送咱们去学技术,又给这么高的月钱。咱们出点儿微末成绩也是应该的,怎能不要脸再要赏钱呢?”
何绍明笑着一摆手,道:“一码是一码,本帅一直相信:科技改变世界!呵呵……”何绍明混不在意技师的推辞,在他看来,一切革新的动力,都来源于利益。只凭着一腔热血,外加一颗感恩的心,这样的激情要不了多久就会消磨殆尽。丰厚的奖金,则可以维持这一激情。
又夸奖了几句,便打发走了几名技师,何绍明领着一众军官返回军营。路上,一个个军官,都没了往日德式的军容,如同一群麻雀一般叽叽喳喳讨论着方才的几样新式武器。几名德国军官则若有所思,似乎在思考着这几样新式武器如何应用在战场。
良久,冯诺伊尔舒眉,低声问道:“何,迫击炮与流弹发射器的用途我基本能知道,但那火箭筒有什么用途?它的射程是在有限,威力甚至不如40mm速射加农炮。”
闻言,何绍明顿足,指了指远处的青山:“诺伊尔,你瞧见了什么?”
“一座山?”
“没错,如果有一天我把这座山挖空了,里面儿到处都是坑道,外边到处是暗堡,而且全部采用钢筋混凝土结构,即便是105mm口径的火炮也难以穿透,试想一下,这样的山怎么能攻的下来?”
冯诺伊尔思索了下,皱眉道:“恕我直言,这样的防线,只需要布置一个师的兵力足可以吃掉对方五个师,不,也许更多……难道……火箭筒是用来作为步兵支援武器,打击暗堡的?”
何绍明不置可否地点了点头。所说这个理由有些牵强,但也算过得去。何绍明总不能说,是为了应付日后的坦克吧?这年头连汽车都没有,柴油机更是没发明出来,上哪儿打坦克去?不过话说回来,自个儿这么多美子,有必要收购一些实验室,研究研究发动机。不但是发动机,还有其他相关的技术,想想吧,若干年后,面对敌军,遮天蔽日的轰炸机,连绵不绝的钢铁洪流,还有一艘艘潜艇……
“恩,回去就给唐琼昌发报,让他留意一下……”何绍明暗下决心,心情愉悦之下,脚步不自觉地轻盈了许多。
一众人呼啦啦朝军营走着,混没在意落在后面的秦俊生越走越慢,最后定在原地,回望着远处的青山。山顶上,有他为杨紫英立的衣冠冢。乌丹陷落到如今已经月余,杨紫英依旧生不见人死不见尸。失落的秦俊生只能将满腔的思念,寄托在那埋葬着一套女装的衣冠冢里。
月余的时间,秦俊生在人前依旧精干,只是偶尔孤立在衣冠冢前难免有些哀愁。今日不知为何,年轻的参谋长眼皮跳个不停,仿佛冥冥中她在召唤他一般。驻足,望着青山,若不仔细辩查根本瞧不见衣冠冢。
“是你么?即便是你的鬼魂,我也要见一见!”想罢,秦俊生拔脚就要奔向青山。却被身后的魏国涛叫住:“俊生,大帅还等着咱们开会呢,别愣神了。”
秦俊生踌躇着停了脚步,又望了望远处的青山,自嘲般笑了笑。斯人已逝,又哪儿来的什么鬼魂?不过是自己脆弱的内心作祟罢了。答应一声,终于转身,随着众人返回了军营。
他却不知,此刻在山顶,一脸凄楚的杨紫英正痴痴地立在衣冠冢前,朦胧了双眼,望着衣冠冢上的碑文。
“一个欠了我许多却只能下辈子偿还的女人之墓。”
良久,身旁一同逃出来的李国珍出言道:“大侄女,看样子那当官儿的挺稀罕你的,不如你下去找他得了。跟着我这糙老爷们儿,风餐露宿的,不会什么营生,只能去当胡子。”
杨紫英擦拭了下滚落的泪珠,凄迷地笑了下:“叔叔,那人当侄女已经死了,我又何必跑去诈尸?生死由命,既然跟着爹爹走了造反的道儿,咱们就得一辈子当贼。”
说吧,转身快步朝山下走去。走出十几步,不争气地再次回头望了眼衣冠冢,心中默道:“当官儿的,你是官儿我是匪,兵匪殊途,紫英不想因为自个儿坏了你的前程。只盼来世有缘,紫英定当与你结草衔环……”
深吸口气,随即满面寒霜道:“走,咱们去凤凰山!”
李国珍吃惊道:“凤凰山?大侄女儿,咱们去那儿干嘛?”
“哼,真是虎落平阳被犬欺。想当初刚起事,他雪里红是怎么死皮赖脸求着咱们给封赏的?三百来号人,硬是从爹爹这儿讹去了十万两雪花银子。这会儿咱们受难了,前去投奔,他雪里红居然打起姑奶奶的主意了!”杨紫英咬碎一口银牙,忿忿道:“热河、察哈尔咱们是回不去了,眼下只有去辽东凤凰山。那儿还有一帮爹爹的弟子,姑奶奶还有个几万两银子,咱们就去凤凰山招兵买马,待来日看姑奶奶是如何平了雪里红的!”
“好!我李国珍这条烂命是大侄女救的,没说的,大侄女让我干啥我就干啥。”
李国珍这么一带头,几人轰然应诺,随即簇拥着杨紫英下山而去。
北京,军机处。
帝党平定了金丹道之乱,在朝堂里趁势发难,很是捞足了好处。身为帝党领袖的翁同龢本该是意气风发之时,可此时端坐在首座上的翁老中堂却眉头紧锁,显得极其为难。
下面儿几个军机大臣也忘了体统,一个个面红耳赤地争执着,仿佛谁的声音大谁就有道理一般。
“要我说,这有功得赏有过得罚,赏罚分明这才是正道。要是这回不赏,回头儿下面人谁还正经办事儿?”
“赏?赏什么?他何绍明都官居从一品的提督了,再往上可就是一方总督。您放眼瞧瞧,这满朝上下的总督,有小五十的么?这么年轻就做了总督,往后再有功朝廷还拿什么赏?”
“世老三,你少在这儿放屁,你那不学无术的儿子围猎的时候打了只糜子,回头就晋了贝子,大家伙儿都知道是怎么回事儿。合着你只许州官放火不许百姓点灯?”
“额大人,您这话儿怎么说的?那是宗室!这年头儿难道还真指望着宗室提枪跨马,上阵厮杀博取军功?”
“宗室怎么了?人家凯泰一个亲王贝子,愣是做了何绍明的马弁,不也上了战场?”
军机处内拍桌子瞪眼,吵闹不休。眼看着就差上演全武行了,军机首辅翁同龢终于忍不住了。一声冷哼,双目一扫,房内顿时安静下来。
“赏是肯定得赏的!”这翁老中堂第一句话便定下了调子。
“官位不能再升了,年纪轻轻的别让咱们给捧杀了。爵位也差不多到头儿了,想要升男爵起码得过了而立吧?这银子他何绍明又不缺,诸位琢磨琢磨,到底该如何封赏?”翁同龢满脸愁容道。也无怪他老人家愁,这朝廷里上到皇帝光绪下到军机章京,有一个算一个,都吃不准该如何赏赐。
这何绍明才二十出头的年纪,已经是从一品的提督了,爵位也不低,照理说不该再升了。可这该死的金丹道,居然搞什么‘开国府’,不要脸的杨悦春坐北朝南愣是登基称帝了。几个清流前番上书,说照理来说,这何绍明平定金丹道作乱,等于是灭国的功劳。
年轻的光绪正宠着何绍明呢,闻言一高兴,当即就要拍板提升何绍明为盛京将军。当时翁同龢差点儿没昏厥过去。这道圣旨一下,不说别的,打老佛爷那儿就通不过。眼下帝党还薄弱的紧,在外不过有了关东军这么一只新军的支持,还不如树大根深的后党对手。这事儿一个处理不好,保不齐老佛爷一发怒,直接变成了帝后二党的摊牌。
吓得翁同龢苦口婆心好通劝说,这才打消了光绪的念头。闹得正志得意满的光绪拉长了脸,老大的不高兴,拂袖扔下句话:“既然如此,那这事儿朕就交给军机处商讨吧。可有一点,若是慢待了功臣,打朕这儿就说不过去!”
翁同龢这一番话说出来,众人不免乍舌。不升官,不给爵,银子人家还不缺,这样还怎么封赏?为难之下,一个个纷纷眼观鼻、鼻观心,闷声不语韬光养晦起来。
好半天,诺大的军机处鸦雀无声。眼见如此,翁同龢可不乐意了,老中堂一拍茶碗:“诸位,大家伙儿可都是军机大臣,是为皇上解忧的。朝廷给大家伙儿那么多的饷银,不是让你们来当闷葫芦的。怎么着?言语一声儿吧?眼瞅着就要过年了,这么点儿小事儿讨论一个月了,今儿无论如何得出个结果。否则谁也别回去了!”
众人纷纷对望,好半天,才有人出言道:“照我看,这提督也不小了,他何绍明年纪也实在是年轻的过份。我听说这何绍明娶了三位夫人,其中还有个洋婆子……不如这样,给他夫人个诰命,也算丰厚了。”
“年轻人正是虚火旺盛的时候,不如从教坊司挑几个美貌的清官人……”
“放屁,何绍明可是长顺的女婿,你这不是等着长顺打上门来么?”
“实在不行给他抬抬旗?”
好一番商量,封赏拿出来了。把何绍明从汉军旗生生抬到了上三旗,又给何绍明的三个老婆封了诰命,宫内稀奇的古玩字画赏赐了一大堆。尽管在帝党看来是在是单薄了一些,眼下旗籍也不怎么吃香,可起码面子上算是对得起何绍明的功劳了。
生怕何绍明不满意,帝党又差了七老八十的额勒和布中堂,带着封赏以及光绪满含期盼的一封亲笔信,过了年就要赴辽阳关东军军营。帝党打的好算盘,不给官儿,银子你还不缺,瞧着这千里送鹅毛的人情,你何绍明起码的感动一二吧?
天津,智力总督府。
签押房内,日前方才回师的聂世成恭敬地垂首立在堂下,汇报完毕,准备聆听李鸿章李中堂的训话。两侧坐着一众北洋幕僚,张佩纶、杨士骧等人赫然在座。
坐在上首的李鸿章摘了官帽,吩咐人将炭火盆撤去,思索了下出言道:“这么说,那关东军战力如何,功亭并未亲眼见到?”
聂世成回道:“回中堂,那日大风,咱们淮军照例休整,少有兵丁出营走动。一众管带以上军官,全被何帅请去赴宴,始终不得离席,只听得外头枪炮密集,不出半个时辰这乌丹就攻下了。下官以为,关东军战力不可小觑。”
李鸿章若有所思点了点头,挥手笑道:“功亭一路车马劳顿,且先下去歇息吧。来日老夫为尔等出征将领摆庆功宴。”
聂世成领命道谢,退了出去。
其他幕僚等人也纷纷告辞,忙活各自的事情去了。
“中堂,要我说这何绍明在玩儿障眼法。淮军、蒙军攻城数日,死伤无数也没攻下。他何绍明几个时辰的功夫就攻下了?嘿,什么醉酒妄言,将士用命,都是做给咱们瞧得。无外乎不想让咱们探知他的底细罢了。”一袭白衫,冬日里还拿着折扇的杨士骧待众人退下,便冷言道。
“不对啊,照理说他何绍明练军有成,正该是满世界展扬的时候,怎么玩儿起韬光养晦来了?难不成是怕老佛爷忌惮,夺了他的关东军?”张佩纶皱眉道。
杨士骧刷地合了折扇,冷笑道:“要么,这何绍明是得了长顺的指点,知道韬光养晦了;要么,他在辽阳又是开厂矿又是练新军,这不正应了那句‘高筑墙、广积粮’么?就怕回头来个‘缓称王’!”
此言一出,屋内三人都倒吸了一口凉气。
一直没出声的李鸿章思索了下,笑笑道:“既然瞧不明白咱们就且看来日吧。大清这破房子老夫裱糊着是越来越费劲了,拆东墙补西墙的,保不齐哪一日就得倒塌了。他何绍明想干嘛不是咱们该琢磨的,万事不是还有西边儿那位瞧着呢么?”说着李鸿章对西面瞟了下眼睛,苦笑道:“那位一边儿用着咱们,一边儿防着咱们。如今咱们北洋尾大不掉,成了众人的眼中钉,老夫倒巴不得他何绍明站出来替老夫分分担子呢。”
见李鸿章一副混不在意的样子,杨士骧皱眉道:“中堂,您就不怕养虎为患,北面儿的万一要是曹操、王莽之流……”
李鸿章撑起身子,年纪大了,坐久了难免腿脚有些不过血,身子摇晃,身为女婿的张佩纶急忙抢上前扶住。李鸿章缓了缓,这才迈动步子。“天要下雨娘要嫁人,咱们个人顾个人吧。哪天老夫一蹬腿,这北洋就得散架子。诶……”挣脱了张佩纶的手,老迈的李鸿章驮着背慢慢朝后堂踱去。
望着他的身影,杨士骧、张佩纶二人对视一眼,心中均道:“中堂老了……”(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