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湛蓝的天空上,漂浮着朵朵白云,偶尔几只飞鸟斜掠着身子,动作敏捷地划过天际。”
青衣男子的脸上,看不出丝毫的情绪波澜,一双深邃狭长的凤眸中,是一抹深沉,让人猜不透他心中的所思所想。
而把玩着茶盏的右手,则不自觉地加重了力道,指节更加突出分明,精致的茶盏上,甚至出现了一丝的细痕。
但也只是在一刹那间,男子手上的力道便松减了下来,只余下茶盏上的那一丝细痕,叫嚣着暴露出他的心思。
白袍男子将他的这一举动收于眼中,尽管并未出声说一句话,但还是忍不住在心中长叹了一口气,却也无可奈何,他也只得遵从他的命令办事。
一时间,两人谁也没有出声说话,气氛一下子便陷入了沉默当中,只余下变得强劲的风,不停地吹拂着树叶,发出哗哗的声音。就连湛蓝的天空,也变得阴沉起来,白云逐渐消散。
似乎,要变天了。
也不知过了有多久,青衣男子突然出声,声音低沉清冽地说道:“王妃何有反应?”
白袍男子怔愣了一下,这才回过神来,始终是一付恭敬的模样:“当王妃知道那汤药的用途后,很震惊,似乎也很气愤。虽然还是将那汤药喝下去了,但想必心中定是不好受。”
英挺的剑眉微微蹙了蹙,青衣男子几不可闻地轻叹了一声,似是自言自语般地呢喃道:“这事由不得她,就算再气愤,她也必须喝下去。”
紧抿着薄唇,白袍男子并未出声应答,只是稍显妩媚的脸庞上,是一抹凝重的神情。
***
有时候这天气就宛如人的心情一般,说变就变。前一刻还是晴空万里,一片蓝天白云,可下一刻便是乌云密布,狂风呼啸,眼看着大雨便就要来了。
原本还在院子里忙活的下人,也赶紧将晾晒在外的东西,全都收拾了进屋,生怕一会儿便是倾盆大雨造访,连收拾也来不及了。
彩芝和彩珠将晾晒在院子里的被褥抱进屋子,却在刚走上廊前的石阶时,便看见了倚在门边,凝望着天空出神的凌若瑶。
脚下的步子微微顿了顿,彩芝担心地看着她,清秀的脸蛋上,写满了关切,可却又无可奈何。
有些事情,连凌若瑶这个王妃都无能为力,更何况她这个小小的奴才呢?
见彩芝的步子慢了下来,彩珠回头看了她一眼,有些疑惑不解,见她一直望着凌若瑶,也将视线投向了她,于是便更加不明所以了。
张了张嘴,彩珠刚想出声,就被彩芝给制止了。对她做了个噤声的动作,彩芝赶紧给她使了个眼色,便率先走进了屋子。
两人一起走近里间,将晾晒过的被褥,重新铺回床上。彩珠一边整理着床铺,一边小心翼翼地问道:“彩芝姐,王妃这是怎么了?”
扭头看了她一眼,彩芝硬挤出一丝笑来,随口回答道:“没事,只是昨儿宴会上忙得太累了,还没恢复过来。赶紧干活吧。”
彩珠虽心中依旧带着疑惑,但还是没有继续问下去,便闷头动作麻利地整理着床铺。而彩芝则微微转过头去,朝着外间看了一眼,无奈地摇了摇头。
今晨她替凌若瑶整理被褥的时候,便发现了床单上的那一滩暗红,又联想到昨日夜里王爷和小姐一同回来的,想着许是王爷昨夜留宿在了这里。
原本作为陪嫁丫头,与凌若瑶一起进入四王府,彩芝便很是替她担心。这王爷是京城出了名的断袖王爷,只爱男人不喜女色,小姐嫁给他,不就是变相的守一辈子活寡吗?
而且,在这王府后院,若是没有个得力靠山的庇护,尽管小姐并不把两位侧妃放在心上,但难保不会有一天,两位侧妃会骑到她的头上,若真是如此,小姐可该如何是好?
然而,今晨在发现床单上的那一滩暗红时,她便暗自庆幸,自己这一个多月的担心,想来是白担心了,王爷似乎也未必如外界传闻一般,不近女色,这王爷昨夜还不是临幸了小姐?
只可惜事情的发展并不如她预想的那般美好。
尽管她不是很清楚凌若瑶为何会让她将那张染血的床单烧掉,但她还是能猜出个七八分,想必定是与王爷有关。
不然,今晨王爷身边最亲近的夜公子,怎会突然来找王妃?似乎还带了个食盒,说是给王妃送东西来。
而自夜公子来过后,小姐便一直是闷闷不乐的样子,连话也很少说了,一整天都是无精打采的。
她心中很是担心,却又不知该如何才能让小姐开心起来,更怕自己笨拙的安慰,只会让小姐更加的不开心。
待到将被褥整理妥当后,彩芝便将彩珠打发了下去,而她自己则拿过一件披风,走向了依旧依靠在门边的凌若瑶。
将披风仔细替为她披上,彩芝这才看向她,蹙了蹙清秀的眉头,关切地说道:“小姐,起风了,还是进屋去吧。”
然而,凌若瑶却好似并未听见她的话一般,依旧一动不动地靠在门边,目光投向了院子外。
她在思考,思考自己何必这般斤斤计较?只不过是喝了一碗汤药罢了,虽说味道苦了点,似乎也并未多大的影响。
若非得说有什么影响,那就是昨晚的那一场折腾,不会让她怀孕。
这不正是她所希望的吗?她才不想怀孕生孩子呢。十月怀胎,若真是怀孕了,她就要好几个月都顶着一个大肚子,还这样忌口,那样不许做。。
而且最最让她害怕的是,生孩子太恐怖可怕了!
一想到生孩子时,孕妇发出的一声声可以称之为凄厉的喊声,她就忍不住一阵头皮发麻,感觉到有一股寒意,从脚底心直直地蹿向头顶。
虽说皇甫逸这一番行为,让她很是不满,不想让她怀孕,昨晚就不应该碰她。但至少,结果是她所想要的,她也并不想有小孩。
再说了,她对皇甫逸又没感情,又何必这般郁郁寡欢闷闷不乐呢?这般多愁善感的样子,可真不像是她的风格。
这般一番沉思过后,她便收起了心中杂乱的思绪,清丽脱俗的脸庞上,阴郁的神情一扫而光,取而代之的是一抹柔和的浅笑。
扭头看向彩芝,凌若瑶微笑着说道:“走吧,进屋吧。似乎快要下雨了。”说着,便转身走进了屋里。
只留下彩芝独自站在门口,脸上是一抹茫然的神情。
谁能告诉她,这究竟是怎么回事?这变脸果然是和变天一样迅速。
***
浓云翻滚在天际,狂风加重了力道,吹得树枝呼啦啦的晃动着,天空也在这一刻显得低矮了许多,似乎立马就要崩塌下来。
整个京城,原本繁华热闹的街道,此时已很难见到一个行人,摆摊设点的小贩们,也纷纷带着自己的货物,匆匆忙忙地往自己家的方向奔去,希望能在大雨到来之前回到家里。
然而,与这些匆忙的小贩们不同的是,在京城的主街道上,有一抹挺拔高挑的身影,正步履稳健,不疾不徐地向前走着,同从他身边擦身而过的行人,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疾风卷起了地面上的尘沙,拍打着街边店铺早已关闭的门扉,亦呼啸着袭向那一抹挺拔的身影。
然而,那男子却好似并未察觉一般,任由狂风吹动着他那一头墨黑的青丝,将他那宝蓝色的长袍吹得猎猎作响。
男子依旧步伐稳健,身形没有丝毫摇摆地往前走去,就宛如一颗任凭风吹雨打亦挺拔不动的青松。
就这么一步一步有节奏地向前走去,直到走到了一家已经关门的酒肆前,男子这才停下了脚步,抬头看了一眼酒肆那一块被狂风吹得晃动的竖立着的招牌,迈步走了上去。
双手推了推酒肆的店门,却发现门从里面给反锁了。想来许是怕这狂风将店门给吹开吧。
男子尝试了几下依旧未果,只得放弃推门,转而用力地拍打着店门。
一阵阵响亮的敲门声,夹杂着呼啸的风声,传进了这一家冷清的酒肆,亦清晰地落入了酒肆里仅剩下的寥寥几位客人的耳朵里。
原本守在柜台前打盹的掌柜,迷糊间听见有人敲门,便急忙清醒过来,冲着旁边同样在打盹的跑堂小厮的脑门就是一记爆栗。
“有人在敲门,还不快去开门!”一声低吼,掌柜凶神恶煞地骂道。
今日本来生意挺好,可这突然变化的天气,让原本还座无虚席的酒肆,一下子便冷清了下来,只余下寥寥几个雷打不动的酒鬼。
此时难得有客人主动上门,他怎么能轻易放掉呢?
跑堂小厮也立马清醒过来,揉了揉有些朦胧的双眼,急忙来到门口,小心地将店门打开了一点缝。
探出头往外看去,小厮立马变看见了那一抹站在酒肆外,如青松一般屹立不动的身影。小厮怔愣了一下,急忙出声道:“这位客官,外面风大,赶紧进来吧。”
说着,便往旁边侧了侧身,将门口让与男子走进。
带着一身的风尘和凉意走了进来,男子却只是在店门口停下了脚步,并未继续往前走,而那一双凌厉深邃的眼眸,却将整个酒肆给扫视了一遍,最后落在了角落里那一个不起眼的位置上。
“这位客官里边请。”跑堂小厮弯着腰,带着一脸的笑容说道“客官请问您需要点什么?我们这里有——”
“不用了。”小厮的话还没说完,就被男子给出声打断了。低沉浑厚的嗓音,在这安静的大厅里,却一点也不显得突兀,反倒让人为之一振。
跑堂小厮怔愣了一下,刚想继续用他的三寸不烂之舌,劝说男子选用店里最好的酒水,却见男子已经迈开修长的双腿,径直朝着大厅里最不起眼的那一个位置走去。
小厮就这么呆愣愣地看着男子,逐步朝着那一个位置走去,心中很是纳闷儿,什么时候那个位置上,竟坐着一个翩翩少年郎?
不仅是他,就连掌柜的也有些疑惑,他们还以为,在这个天气,依旧留在酒肆里喝的昏天暗地的,都是一些老酒鬼,却不想还有这样一个俊美少年。
男子径直走到了那一个不起眼的酒桌前,垂眼凝视着坐在桌前的那一个俊逸少年郎,却并未出声说话,而是一撩宝蓝色长衫下摆,动作优雅地坐在了那少年郎的对面。
俊美少年郎抬起头来看向对面的男子,脸上没有一丝惊讶的神情。端起桌上的酒碗,他冲着男子举了举杯,笑着说道:“你终于来了,等着你喝这碗酒可是等很久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