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谈判破裂,场面难免失控,这早在他的预料之中;情况原本还在掌握之中,只是更意外的事却在后头——出卖他的竟是父亲最倚重的心腹!
大雨滂沱,下得仿佛世界末日似的,还持续了好几个小时,他不晓得自己能不能活下去只能卖命逃跑。
从产业道路终于走到一个静僻的村子——由于出了内贼,他不确定还有哪些人等着他落井下石,所以他当然不能回去求援;而警方也早已盯上他,现在谈判出事,有人死了,他更不能去找警察;他是黑道分子,一般人绝不会想要自找麻烦的帮他,贺英东非常清楚,这次他只能靠自己!
雨下得几乎要遮住他的视线,在看不太清楚眼前的情况,加上伤口使他全身发热,让他走得跌跌撞撞,只能停下脚步,稍微包扎伤口才顺着小路继续走。
雨势未歇,他的步伐也没停下来,他不知该走到哪里才能喘口气,只确定若想活命就得走下去,直到找到最安全的地方才能松懈。
可哪里才能让他放心呢?
那些长辈都是看着他长大的,他向来最信任他们,可如今出卖他的也是他们,难道在利益当前,所有的一切都不重要了吗?或者该说为了利益,其他都不再重要,包括当年一起出生入死的兄弟吗?
贺英东一面走的同时,嘴角也掀起淡淡的嘲弄。
父亲辛苦一辈子的打拼,最后成为别人觊觎的目标——想到父亲因为放不下这些兄弟,最后甚至失去了妻子,值得吗?他不禁为父亲感到悲哀,也为自己的坚持觉得幼稚。
母亲去世后,他以父亲作为学习的榜样,结果却落得如此下场。
兄弟是义气?!
兄弟如手足?!
“呸!”在利益面前,根本就没兄弟!
他慢慢走。来到一间看似仓库的地方,撬开门锁躲进去——如今能躲一时算一时,只要能撑到叔叔赶来,他就安全了。
如今他唯一能信任的就只剩下叔叔了,倘若连叔叔也背叛他,那他真的是死路一条了。
“喝!喝!”伤口的痛楚令他咬牙切齿,而明明浑身都淋湿了,他的全身却相当滚烫,身体还不由自主的在发抖着。
该不会今天他会死在这里吧?如果是这样也不错,至少别让他死在那帮人的手中!
思绪开始涣散,他累得像想睡却又得保持警觉——父亲生前就常提醒他,像他们这样的人根本没有真正的睡眠,因为随时随地都得小心,否则就无法看见明天的太阳!
虽然这种说法很老套,却是很管用,至少父亲就是死于心脏病,而不是仇家的杀害。
母亲在临死前曾交代他千万不可走上父亲的后路,如果他今天死了,母亲肯定会对他失望,所以他不能死!
经过这一次的经历,他已对所谓的黑道帮派彻底的死心了,他想活着,想改变,想遵守与母亲有过的约定,想要获得再一次重生的机会,他还有好多好多事没做
“啪嚓!”电灯在瞬间亮起。
这让他混乱的思绪顿时集中,视线也直视着门口——那里站着一名少女,她看着他,稚嫩的脸上透着浓浓的恐惧。
他知道下一秒,那女孩绝对会转身逃跑并放声大叫让所有人发现他,而他却没有体力去阻止即将发生的事——即使他想开口叫她别出声也无能为力。
呵死就死吧!谁没死过呢?只是时间的早晚罢了。
贺英东闭上眼,不再做最后挣扎,然而等了一会儿,却没听见预料中的高分贝尖叫,也没听到仓皇逃跑的脚步声,他睁开眼,看见少女竟然还有胆子朝他走过来。
他不禁嗤笑的问:“你不怕死吗?”聪明的人都晓得何时该袖手旁观才能保住小命。
“怕”她的声音在颤抖,紧抓着衣服的手也因用力过猛而泛白,足以想见她有多紧张、多害怕。
既然如此,为什么她不转身逃走?“那你还不走!”如果来的是个年轻力壮的男人,他还能心存一丝希望;但眼前的她身高很矮,身子又是那样的纤细,根本对他毫无帮助。
“你、你流了好多血,如果我走了你可能会死。”刚刚在外面,她就是看见残留在地上还未被雨水冲刷的血迹才找到这里来,他看起来相当虚弱,必定流了不少血。
贺英东讪笑一声,故意装作毫不在乎的模样。“那又如何?出来混的,不是生就是死,如果今天会死,我也会坦率接受。”绝不连累无辜的人。“你快走吧!”
明白他不可能对她造成危险,莫子茵的手终于稍微放松,视线直视他,像是在思索什么似的,过了好一会儿终于问:“是要报警,还是叫救护车?”
“不用你走!快点走!”他现在说话很困难,他必须保存一点体力——活着就有希望,虽然不大
她也很想走啊!可是
即使不怕眼前的男人,莫子茵依旧会紧张,因为他黑道的身份!
他们这个村子经常有黑道的人来收取保护费,晚上还有人集结飙车或是斗殴,而警察明明知道却不关心,总说没出人命就好,搞得大家最后都变得冷漠,自扫门前雪。
她也很讨厌黑道,讨厌这些不学无术,成天只知逞凶斗狠,欺压他们的流氓,但眼前的他被打得鼻青脸肿,身上还有多处刀伤,如果她真的见死不救,良心也很难平静。
唉!都怪她今天和朋友庆祝考上大学的事而太晚回来,不然也不会遇上这档事,罢了,就当作庆祝她考上大学的日行一善好了。
不能报警、不能送医院,陈伯又不收来历不明的病患,看来只好把他打包带回家。“走得了吗?”
“不用管我!不许报警,也不准叫救护车!你走!”
“你是黑道吗?”
“没错!”他以为听见自己的身份,就能逼走这个小女生。
“我最讨厌黑道了!”
“那你为什么还不走?”
“因为放着你不管,我会良心不安!我带你回家。”即使已经怕得要死,但在人命关天的当头,她也不敢轻忽。
“你说什么?”他没听明白,还以为自己的脑子不清醒,听错了。
“我妈是护士,可以稍微处理你的伤势。”她突然双手握拳,深深吸了几口气后一步步走近他,无奈的说:“我根本不想跟你们这种人有任何瓜葛,可见死不救不是我的本性,能帮多少就算多少吧!”
“你不怕惹祸上身吗?”她的反应令他感到很错愕。
“放心,我会跑得很快。”意思是情况不对,她随时都会扔下他,完全不需讲义气。
贺英东笑了笑,看她企图扶起自己,不禁语带嘲讽:“你根本就扛不动我,快走吧!”
“不要再叫我走了!”好不容易鼓起勇气,天知道要她做平常根本不会做的事有多困难,而这个男人偏偏还要挑战她,令她感到忍无可忍。
“你以为我愿意吗?我根本就不想!可是如果我今天没做,万一你死了来找我怎么办?”她可不想到时候天天被噩梦纠缠。
贺英东彻底被她打败了,而夸张大笑的结果就是肋骨痛得让他闷喊好几声。“那请你妈过来一趟吧!”他也不想连累无辜的她们。
莫子茵注视着他,过了好一会儿才说:“如果你有地方去,就不会呆在这里了;我们帮了你前面,又任由你继续呆在这里,结果你死了还不是多此一举?不要再跟我争辩了,把手给我——”
他看了看她,明明那样的弱不禁风,仿佛只要一拳就能让她再也爬不起来,偏偏却有着令他吃惊的固执与善良。
“快点!”她又催促。
这时贺英东伸手搭上她的肩,在她的搀扶下缓缓站起来。
她果然很矮,根本不到他肩膀的高度,身材也很瘦,搭在她肩上的手摸到的几乎都是骨头,不过力气倒是不小,他走不太动,需将一部分的重量交给她,本以为她会支撑不了,但看不出来她还挺有韧性的。
“我家离这里不远,只有两个路口而已,你最后坚持下去,不然我是不会管你的!”不知打哪来的勇气,她竟毫无畏惧的指使他。“快点走!”
外表是好欺负的温柔小妹妹,原来骨子里是霸道的娇悍铁娘子,他真是看走眼了。
两人慢慢走出仓库,莫子茵先是左右看了看,确定街上都没人后才扶着贺英东并困难的撑起伞往回家的路上走。
晚上十一点多了,路上没人走动,她得赶紧回家免得母亲担心;明明今天是个好日子,她怎会遇上这种倒霉事?唉!
“叹气吗?”
莫子茵一慌,连忙咬着下唇,原来她刚刚真的叹气了。
“因为遇上我,所以觉得很倒霉吗?”不知为何,虽然仍处于危险中,他却想逗逗她。
她仍咬着唇不说话,做好事应该感到心情很好,她却觉得很无奈。
“你以为我愿意吗?如果不是被自己人出卖,我犯得着这么狼狈吗?”或许因为她是局外人的关系,他不禁脱口道。
“如果不愿意,为什么不离开?不要替自己找藉口,做了就是做了,走这条路是你自己的选择,难道还有人拿刀架在脖子上威胁你吗?”她最不齿说一套做一套的人。
“我爸是其中一份子,你说我能怎么选择?”他反问。
“如果你想离开,他能杀了你吗?明明就是你自愿的,就别怪到其他人头上!”唉!前一秒才警告自己别再开口,怎么一下子又忍不住开口了。“别再跟我说话,专心走路!”
“你真有意思!”看上去应该只有国中生年纪的她,却是意外的沉稳。
“我一点都不想让你觉得有意思!”莫子茵使劲扛着他,脚步踩得很重,早知道就该泯灭良心的放着他不管,无奈千金难买早知道。
“看不出来你个头小,还挺有力气的。”
“我是被迫的。”她的肾上腺素大概今晚一次就都用完了。
拖着一个庞然大物想走快是不可能的,她只能祈祷找他的人还没追上来。
雨还继续下着,不知自己是否能平安,可贺英东的心情却还不错,甚至有闲情逸致吹起口哨——他今天的运气到底是好,还是不好呢?在没结果之前大概也没定论。
“别吹!”她连忙喝止。
“为什么?”雨的声音那么大,他的口哨应该只有她才能听见。
莫子茵立刻瞪他一眼,小声地说:“难道你不知道晚上吹口哨会招来那个吗?”
“哪个?”他还真是没有听过。
“就是那个啊!”莫子茵对他挤眉弄眼,就是不敢说出口,免得真的招来不该出现的“东西”
贺英东突然领悟“你是说鬼吗?”
她瞪大眼,恐惧的马上四处张望。“你干嘛说出来?这是不能说的!”
“你真的相信这种事?”太傻了吧?
“宁可信其有,不可信其无,你不要再吹口哨了,专心走路!”这男人真的好重,幸好已经过了第一个路口,快到家了。
“你不相信不就没有吗?”他好心的开导她。
“你管我!走快点啦!”耐性告罄,怒意攀升,她真想把他给扔在路边算了。
“小妹妹,我叫阿东,你呢?”该死,头开始晕眩起来,步伐也变得愈来愈不稳。
“我已经十七,不小了!”
“哦,失敬、失敬,请问尊姓大名?”糟糕!他快看不见眼前的一切了
“不关你的啊!”莫子茵还没说完话,身旁的男人已不支倒地,这让她傻眼了——只剩下十几公尺的距离,他怎么不能多坚持一会儿?
可恶啊!
“喂!醒醒!你不自己走,我就把你扔在这里啰?喂!”她用力推他、拍他,却不见效果;他仍是一动也不动的躺在地上。
怎么办?!
难道真要把他扔在这里吗?好不容易都走到这里了,就只差一点距离莫子茵看着他苍白的脸,再看看距离不远的家门,她牙一咬,收起伞,费尽全身力气将他背起来——毕竟头都剃一半了,怎能不继续剃下去;若是中途放弃,她刚才大可对他置之不理!
“我考上大学了,我考上大学了,我考上大学了”莫子茵默念着这句话,分散注意力,不去想他有多重,只想着回到家后看见母亲终于放心的表情。
她想着母亲、想着父亲,想着快要回家了,想着美梦终于要实现,背上的重量似乎也减轻了一些
“唔”贺英东感觉到头好晕,身体好烫,可是又有些温暖,耳边没有雨声,雨停了吗?
他刚刚是不是睡着了?该死!那些人有找到他吗?
睁开眼睛,看见一名中年妇女坐在他身旁,她有些慈祥的脸庞,眼神十分温柔。
“醒啦?我已经替你把伤口包扎好了。”曾良钰伸手碰触他的额头,放心的说:“幸好退烧了,不然我就得把你送去医院了。”
昨晚女儿一身湿的背着一个男人回来,她只看了一眼就明白情况,没有多问,第一时间就只是去诊所借用器材回来帮他处理伤口,免得继续恶化。
窗外天色已亮,贺英东避开那刺眼的光芒问:“我睡多久了?”
“现在是早上八点,还早,你要多睡一会儿才能快点好起来。”曾良钰笑着说,同时起身伸出双手横过他,好像在移动被子。
贺英东顺着她的动作转头,赫然发现旁边睡着一名女孩,那是让他很眼熟的女孩,他想了好一会儿终于想起昨晚发生的经过——他本以为是叔叔已经找到了他,原来他还在别人家里,不过暂时应该不会有危险。
“伯母谢谢你。”他记得那女孩说她的母亲是护士,所以他能继续呼吸全是她的功劳。
“不客气,只是举手之劳;你要谢就谢小茵,是她把你背回来,扛上二楼的,她还说因为你才让她发现原来她有当女超人的潜力,也是她照顾了你一整个晚上。”看见女儿背着比她高壮的男人,曾良钰差点傻眼——平常看来文弱的孩子,力气居然这么大!
原来她叫小茵,真可爱的名字,睡姿也很可爱——她侧向他,整个人蜷在一团,像个小婴儿似的。
看着她,他的眼神变柔了,嘴角也慢慢上扬,不过想起昨晚她大胆的行径就无法认同。“你女儿未免太无防人之心了,一个女孩子竟敢靠近我,假如我想使坏,她根本就逃不掉!”
真是个傻瓜!
曾良钰笑着解释“那是有原因的,之前我丈夫出车祸,当时很晚了,加上曾有人制造假车祸骗钱,路上的车根本没人想停下来,也没人去报警,幸好还是有好心人停车查看,才救了我丈夫;如果再晚一点就来不及了,所以小茵很感谢那对夫妇,也对她爸爸承诺会尽力去帮助需要帮助的人。”
“原来如此不过还是太危险了。”他真幸运,遇上她。
“她一旦认定对的事就会去做,你放心,她做事很小心,不会冲动。好了,你还是再多睡一会儿,才会好得快。”
“伯母,那她”女儿傻就算了,总不会连当母亲的也对他不设防吧?
曾良钰看着他笑了。“虽然你被打得鼻青脸肿,但你的眼神仍然很清澈,我相信你不会欺负小茵,再说你负伤在身,她一个人对付你也绰绰有余了。”说完便离开,门并未关上。
贺英东想了想也是,他受了这么重的伤,即使她们要将他就地掩埋,他也无能为力,情况比较危险的可能还是他呢!
他的视线又落到她满是倦容的脸上,戴眼镜时看来很学生样,不戴眼镜也没好看到哪里;可说也奇怪,他就是看不腻,会想一直盯着她看。
明明尚未脱离陷境,看见她却让他有着一丝安心感。
贺英东再次醒来,身旁的人已不见踪影,他想下床,莫子茵正好走进来。
“你还不能起来!”她紧张的喊道,人也急忙走过来扶他。
贺英东笑望着她体贴的举动,说也奇怪,平时不容易相信人的他,经过昨日居然对她产生了莫大的信任感,他心想这或许和她们毫无交集有关,不过等他离开,他们就不可能再见面了。
“我不起来,怎么上厕所?”身体好了些,连带他的心情也变好许多。
莫子茵呆了一下才尴尬的搀扶他到洗手间,等他处理完民生大事又扶他到椅子上坐下。“有好一点吗?”
“有,谢谢。”
昨晚背他回来,她已累得不支倒地,明明下着大雨,全身湿透了,她居然还累到汗流浃背,足见她用了多大的力量。
她也很吃惊,原来人在面临紧要关头时,是会产生出无限潜力的。
父亲去上班,因此家里只有她和母亲两人,母亲的身体本来就不好,人又是她带回来的,当然得由她自己处理,于是她肩负照顾及看守他一整晚的工作,直到凌晨四点才终于昏沉入睡,等她醒来,母亲已出门了。
客厅空无一人,只有桌上的饭菜及一张字条——
小茵,妈去运动顺便去菜市场,桌上有早餐,记得要吃,你出门前记得要告诉阿东,别让他醒来找不到人,妈知道你对他这样的人没好感,尽力就好,别太勉强。
唉!帮助人确实是好事,但万一惹祸上身就麻烦了;直到现在清醒过来,她才察觉自己昨晚有多大胆,假如阿东真的心生歹念,她岂不是害了母亲,真糟糕!
“一大早叹什么气?该不会是在懊恼昨晚不该救我吧?”这小丫头没心机,根本就藏不住心思,被他一猜就猜中。
“呃”肾上腺素昨晚全都用完了,此时的她有点防备的远离贺英东,她甚至开始计算跑到厨房拿菜刀需要几秒的时间。“没、没有,你饿了吗?”
桌上的稀饭热腾腾的,小菜看来也很美味——他确实饿了。
“一起吃吧!”昨晚还那么有勇气的她,现在却如同小绵羊般缩在角落,他读得出她脸上的害怕神情,同时也能看见她眼底藏着会不顾一切保护自己最重视的人的坚定意志。
莫子茵多看了他两眼后,才慢慢走进厨房拿来两副碗筷。
贺英东好气又好笑的说:“昨天该防备我、该扔下我时你都没有那么做,现在就更不用怕了,我不会对你怎么样的;还有,我吃饭时喜欢保持心情愉快,你也不要太紧张,不然会影响到我的食欲。”他不客气的添了一大碗稀饭。
莫子茵见状,也默默低头吃起母亲的爱心地瓜稀饭。
“谢谢伯母。”贺英东并不想说自己父母的事,便转身回到房里。
他们终究是陌生人,有些事不用说太多,而今日过后,他们也不会再见面,但他将永远记得她们的恩情更记得那个即使害怕也坚持要帮助自己的女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