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包车回家
他们谈笑风生，外乡人的拘泥
荡然无存。他们在包车回家的路上
一瓶二锅头，被传来递去。一些
熟识的路标，在他们脸上茁壮地写意
六叔醉了，他用半醒的舌头
将唇上的那些残酒又翻弄了一遍
小石头瞪着大眼，看车窗外
划过的姑娘。小红呆呆地想着什么
想着想着，自己就傻傻地笑了
二蛋子突然唱起了歌儿，唱来唱去
还是那首妈妈的吻。那河南司机
从后视镜里找着了唱歌的这个小子
他加足马力，载着一个村庄飞驰
团聚
徐家湾的男女老少早早来到村口
四虎的媳妇个儿小，但力气了得
她分开一堵堵人墙，又把五牛扳了个
趔趄。五牛不依，你等你家男人
我等我爹，凭啥让你占这把头的位置？
车来了！前去打探的小黑一路飞奔
后面的村际公路上随即就爬来一团
灰。孩子们不待车停稳，灰散尽
一下就将它围了个水泄不通，只有
那些老人和女人的脚步，欲言又止
余福保存一路的气球，还没递到孩子手上
就在头顶爆了。小顺子哭着去拣那碎片
顺子他妈兰嫂赶紧从人堆中把他抢了出来
余福绕个大弯子，来到兰嫂面前嘿嘿两声
算是打了招呼，一家三口这才把手拉在一起
夜晚
徐家湾的鸡鸣狗吠，这天都被他们
挡在了门外。墙角的火塘边
一双新布靴已经穿到脚上
一双绣花鞋垫，还在梅子的手里忙活
喜娃一支烟便换来一对活脱脱的鸳鸯
春来嘴里含着棒棒糖，在喜娃的怀里
睡得正香。经过一天的折腾，他心里
才有了爹的模样。喜娃春天出门
春来刚满三月“一转眼就这么大了”
喜娃一感叹，梅子的眼泪就哗哗地淌
又有一家灭灯了。徐家湾的这个夜晚
来得比哪天都早。稻草床上
一堆花花绿绿的钞票，被藏进箱底
一些肉体开始交锋，一些呻吟
在年关，唤回一个村庄移动的碎片
05/01/31