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厉曜不想跟她对着干，只是有时候有些痴心妄想。
还是想跟她过正常而又平凡的生活，是跟她的，也只有她。
但……
总是事与愿违。
所以，在此之前，他也没想过其他的，即便她刚才说不吃，他也没觉得那真就代表什么。
或许过了今晚，一切就又恢复成以往那种，平和而又疏离的状态，但对于他而言，此刻是好的，就足够了。
也许……
乔念也是这么想的吧？
不然她也不可能那么不一样。
想到此，厉曜不由得扬唇嗤笑一声。
他啊！
也是习惯了患得患失的日子，所以哪怕乔念只是有一点点不一样，哪怕那些不一样是他一直期待的，他也不敢多做他想，甚至一直以来喜欢把所有的结果都设想一遍的习惯也被他带到了此刻。
就好像，乔念说要外地出差，他首先想到的是她可能会利用出差的机会做点什么，所以，无论她做不做，为了不想那些他不愿意看到的事情发生，便下意识的将她的所有后路都堵死。
所以，在察觉到乔念今天格外顺从时，他体会到的也不是开心，而是……一种没来由的恐慌。
害怕这一切只是一刹那的过眼云烟，害怕过了这段时间之后，会有什么他不愿意接受的，意想不到的事情发生。
只是有贪心的不想将眼前的一切打破，所以，连享受都是惴惴不安的。
如果能早一点想到就好了。
然而，当这个念头从脑海里跳出来时，厉曜又抑制不住的想笑。
他曾经跟乔念说过，他从来都不会做那些没有意义的假设，但现在说起‘如果’，好像对他而言，已经是一件再寻常不过的事情了一样。
果然……
他是栽在乔念身上了呢！
昏暗的房间里，厉曜自嘲笑着，视线落在她熟睡的脸颊上，捎带着薄茧的指腹漫不经心的抚摸着她眉心的起伏。
俯身凑过去，低头在她眉宇间吻了吻。
乔念吓坏了。
以为他还要做什么，下意识的躲开，整个身体都因为害怕而抗拒着。
厉曜一时哑然，但心里却抑制不住的腹诽道：看来以后要拉着她多锻炼一下了。
他一向以为自己不是个纵欲的人，但在她身上，却总觉得不够。
亲不够，抱不够，要不够！
好像时时刻刻都黏在她身边，想拥抱的时候拥抱，想接吻的时候就接吻， 想要她时……
只是想到这些，身体里叫嚣着的念头就抑制不住的疯涨。
厉曜也是无语。
低头又亲了一下她的耳垂，随即默不作声的起身去浴室洗了个冷水澡。
再出来时，乔念已经睡熟了。
两人的手机都放在外面会客厅的柜子上，酒店房间虽然隔音不错，但到底不能完全隔绝声音，所以来电铃声想起来时，隔了一道墙，声音减弱了不少。
乔念大概是累坏了，完全没听见。
厉曜从浴室出来，就直接去了外面。
其实两人的手机铃声是一样的，他也不知道到底是谁的手机响。
直觉来讲，应该是自己的。
虽然集团一直都在正常运作，但也难保不会有什么突发状况。
他过去接的时候，电话已经自动挂断了，看了下自己的手机，没发现又新打进来的未接电话，便又转向去看乔念的手机。
只是才拿起来，新的一通来电便又打了进来。
是一个完全陌生的号码。
犹豫了一会儿，最终按下了接听键。
只是，他还没开口说话，那边便率先出声，没有多余的信息，只是一个，听起来温和清透的女人的声音：“小念……”
一时间，厉曜哑然无声，到嘴边的话卡在喉咙里，无论如何都说不出口。
那边似乎也不在意他是否回答，依旧自顾自的道：“小念，你帮帮妈妈吧……”
厉曜眉眼微蹙，长舒了一口气，声音听起来压抑而沉闷：“那您觉得，她还有什么能帮到您的呢？”
他忽然开口，电话那头的声音也消失了。
不过也只是短暂的沉闷，随即轻笑一声，语气闲闲的：“是厉总啊。”原本柔和温缓的声调顷刻间荡然无存，轻慢的嗤笑一声，扬声道：“这些年真是多亏了厉总您呢，把小念保护的这样好。”
厉曜没说完，转身朝卧室的方向走，到了门口，停下脚步。
站在门口看向乔念的方向，看她还在睡觉，才稍稍松了一口气。
关了门，又走到稍远一些的位置，才又开口：“是，我把她照顾的很好。”去到衣帽间，锁了门，才又冷着声音，补充道：“可我把保护的这样好，不是拿来给你欺负的，纪岚，纪女士！”
凭纪岚与乔念的关系，厉曜是在不该跟纪岚这样说话。
只是有些事情，他越是了解，就越发对纪岚和颜悦色不起来。
或许，在某些事情上，纪岚也是受害者，但对乔念而言，她却是个不折不扣的加害者。
然而，听见厉曜这样冰冷绝情的声音，纪岚却猝不及防的笑了，好一会儿，才止住笑，语气里满是嘲讽：“我也只是跟厉总你客气两句罢了，没想到您还当真了？”
说着，冷笑一声，随即，语气里的嘲弄也越发明显：“小念是我的女儿，是从身上掉下来的肉，没人比我更了解她，也再没人比我更心疼她！”
“厉总说我欺负小念，那么，您呢？”
厉曜薄唇微启，清隽的眉眼深敛着，垂放在身侧的手不由自主的攥紧：“是你？”
虽然是疑问句，但其实他心里已经无比确定了。
甚至，在这通电话之前，他便已经确定了。
“厉总反应还不算太慢。”对此，纪岚也没什么好否认的：“厉总一定很心疼吧？对那个女孩有多痛心，对小念就多爱惜，因为真实的人消失了，影子就更岌岌可危，所以哪怕只是一缕影子呢？厉总您也要牢牢握在手心里……”
她语调微扬，言语里满是鄙夷：“我说的对吗？厉总。”
厉曜：“……”
提了一口气，却始终没能顺畅的放下。
或许……她是对的。
但，也不全对吧？
只是他从未确定过自己的内心，所以，对或不对，也只是一缕虚无缥缈的云烟，但他却固执的想要抓住。
而他的沉默，恰恰是纪岚想要的。
轻慢的嗤笑一声，言语极尽嘲讽：“厉总，您跟小念真的不合适，强扭的瓜不甜，想来你也知道的，这种话，我比你们任何人都有资格说。小念是我的女儿，也是我在这个世上最在意的人，我不想她重蹈我的覆辙……”
“你到底是不想她重蹈你的覆辙，还是不想看着她幸福？”
纪岚：“……”
厉曜深吸一口气，语气才稍稍又所克制：“乔念跟纪北只所谓会弄成现在这个样子，你敢说跟你没关系？”
纪岚：“……”默默的，随即才又缓缓开口：“难道厉总不应该感谢我吗？如果小念跟小北之间没有任何问题，你以为，如今她身边，会有你的位置吗？”
厉曜无可否认，但却并不赞同她的话。
如果乔念与纪北都还好好的，那么他的人生中，就不会有乔念这个人。
可能他会过着更无趣，更没有意义的生活，但乔念不会有什么。
不会经历不幸，不会像现在这样，生活在阴影与惴惴不安之中。
但，厉曜现在不想说这些。
他只是不喜欢纪岚。
不喜欢纪岚对乔念所作的一切。
“纪北不是乔傅生，我也不是纪北，所以……”他深吸一口气，咬牙道：“乔念永远都不会落得跟你一样的下场，你现在这样……”
是你自作自受！
然而，他可以直接宣之于口，只是，最终所有的不体谅都后原封不动的加诸在乔念身上。
他不忍心，也没办法那么做。
纪岚那边默默良久，半天，嗤笑一声，随即又缓缓开口：“厉总如果有时间的话，不妨出来见一面吧，反正咱们早晚都是要见面的，与其到时候弄得彼此都措手不及的，倒不如提前适应适应。”
厉曜有些犹豫。
毕竟乔念还在这里，他不想她睁开眼之后看不见他，就像他再也没办法适应每天清晨首先看到的是她一样。
他私心里希望乔念是与他一样的，即便只是自己希望。
至于纪岚那边。
她是势在必得。
对乔念是。
阴差阳错的转嫁到厉曜身上的确让她有些意外， 不过，没关系，殊途同归而已，没什么好担心的。
同样的，也包括厉曜是不是会答应她刚才所说的。
厉曜常说乔念很会揣测人心，这一点，很大一部分原因是源自纪岚。
他没说话，纪岚那边便不再说什么了，而是直接说了一个地址便将电话挂断。
听着手机那边传来的忙音，厉曜才后知后觉的反应过来。
从衣帽间出去，去到卧室。
乔念今天睡得好像格外沉一些，原本微蹙着的眉心也渐渐舒展开来。
厉曜看在眼里，嘴角不由自主的扬了扬，捎带着薄茧的指腹有意无意的抚摸着她的眉心，漫淡的扬唇笑着。
这大概是，这么长时间以来，她睡得最安稳的一次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