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温饱思**,乃是人之常情。然而村子里面有数百人,总有几个脱离了低级趣味的人。
胼手就是其中一个。
话说胼手吃饱喝足,刚刚从桓忠家回来,房门就被人敲响了。胼手疑惑的打开门,发现外面站着一个身材高大的男子。
因为没有点灯的缘故,他也不知道此人是谁。
当然,胼手也不害怕是贼。他家中穷的叮当响,贼也不屑于光顾。
那男子说道:“在下乃宋将军麾下队长。特地来拜访胼手兄弟。”
胼手一听这声音,顿时想起来了,这人叫铜牛,一脸威猛,一直站在宋将军身边,像是贴身护卫。
胼手连忙打开门,把铜牛接了进去。
铜牛摸黑坐在破草席上,沉默了好一会,然后问道:“为何不掌灯?”
胼手干笑了一声:“家中没有灯油了。”
铜牛有点无奈,叹道:“看来兄弟比我还要贫困。”
胼手挠了挠头,问道:“将军,你来找我,有什么事?”
他不懂宋家军的军衔,干脆把所有的士卒都叫将军。毕竟不想当将军的士兵不是好士兵,这么叫肯定没错。
结果铜牛倒是个直性子:“我不是将军,只是一个小队长而已。”
胼手只好说道:“队长,你找我有何事?”
铜牛说道:“今晚宋将军刚刚成立了一队,叫……”铜牛想了一会,才想起来那个很陌生的名字:“叫工作队。”
胼手嗯了一声,等待着下文。
铜牛又说:“我曾经被乡长欺压,苦大仇深,对此等事最为感同身受,于是宋将军命我为队长。自然,队中的兄弟,都背负着血海深仇。我们工作队的目的,便是联络胼手兄弟这样的人。”
胼手疑惑的说道:“我是哪样人?”
铜牛笑道:“你是被人欺侮,心有不甘,尚未认命之人。”
此言一出,胼手顿时觉得遇到了知己,忍不住一拍手,说道:“不错,队长所言,一字不错。然而,我就算心有不甘又能如何?见了里正,依然要满脸赔笑,无非是心中咒骂罢了。”
铜牛说道:“然而,宋将军已然来了。你有了一个机会,可以翻身做主人,就要看兄弟你能不能抓住了。”
胼手兴奋地问道:“队长的意思是。”
铜牛说:“桓忠这个里正,自然是当不下去了。宋将军要选拔新的里正。至于谁是新的里正,那就看谁最急公好义,为村民谋福祉了。嗯……宋将军管这种人叫积极分子。”
胼手跳了起来,兴奋地说道:“我是积极分子啊。整个富贵村,谁能比我更急公好义?”
铜牛嘿嘿一笑:“原来此地叫富贵村。”
胼手拉着铜牛说道:“队长,宋将军需要我如何做?只管吩咐。”
铜牛低声说道:“这也简单,明日开公审大会,你只需……”
铜牛吩咐了胼手一番,然后便起身告辞了。胼手激动地将铜牛送了出来,然后躺回到草席之上,翻来覆去,一夜没有合眼。
铜牛离开胼手家之后,便回去复命了。等他见到宋鲲的时候,发现屋子里面还站着九个人。看来大家都回来了。
工作队刚刚成立,级别上是“队”,实际上人数较少,与伍相当。这十个人,已经是他们的全部了。
宋鲲笑问道:“如何?”
有三个队员摇了摇头,说道:“那几个人,吃饭的时候倒冲在前面。然而只是饿得很了,豁出性命罢了。如今吃饱喝足,冷静下来,便不敢了,好说歹说都没用。”
宋鲲点了点头,问其余七个人。那七个人都是一抱拳,说道:“幸不辱命。”
宋鲲说道:“如此便好。有七个人,倒也够了,只要声势造起来,村民胆力一壮,便可以随意发挥了。好了,尔等去歇息吧。”
一夜无话,直到天明。日上三竿,宋鲲才睁开眼睛。
房间里面不知何时已经摆上了饭菜,宋鲲吃过了饭,打开房门走出来,发现院子里面已经站了数百人,都是眼巴巴赶着来吃饭的村民。
宋鲲抱歉的说道:“昨夜睡得晚了,让乡亲们久等,真是过意不去。”
村民们都惶恐的连称不敢。有几个胆子大的,小心翼翼的问道:“宋将军,何时开饭啊。”
宋鲲笑道:“开完会便开饭,如何?”
村民们顿时积极起来了:“何时开会?”
宋鲲向铜牛使了个眼色,铜牛则举起来铁皮喇叭,大声喊道:“都随我来,公审大会,即刻开始。”
村民都一脸敬畏的看着铜牛:“此人声音,为何如此洪亮?莫非天上的雷公下凡?”
铜牛引着村民出了桓忠的宅院,然后发现,在宅院旁边,有一个简易的木台子。桓忠就被绑在一根柱子上,有两个小卒看管着。至于桓忠家属,则被圈在了一个角落当中,不可随意走动。
村民们面面相觑,不知道这是何意。而胼手那几个积极分子,则心中有数。他们当中有些人甚至在闭着眼睛默默念叨,生怕将想了一夜的说辞忘记。
宋鲲走上木台,对村民说道:“本将军听闻,此人在村中横行霸道,鱼肉乡里。今日宋某要替天行道,主持公义。为公平起见,特开此公审大会。乡亲们可以自由登台,历数桓忠罪过。不过,须言之有据,不可随意诬告,否则依律反坐。”
一番话说完,宋鲲站在了旁边,等着乡亲们上来。然而,那些村民都不太敢。
这时候,胼手知道自己的时候到了,他一跃而上,站到了高台上面。
他看着黑压压的村民,忽然有点紧张,于是转过身去,看着桓忠。
他指着桓忠的鼻子,大声说道:“去年,我家辛辛苦苦饲养长大的肥猪逃跑,窜入你家。你便据为己有,可有此事?”
桓忠冷笑了一声,不作回答。
王举在旁边写上:“桓忠窃豚。”写到一半又问宋鲲:“大人,这个豚字如何写?”
胼手又说:“前年,我爷娘为我说了一房媳妇,名叫芦花。本来我二人已在筹备婚事,你见芦花颇有姿色,便强要了她,然后以势压人,迫得她父母同意,将她强娶进门,做了一房妾室。可有此事?”
桓忠开口了:“芦花父母既然同意,那我便算不得强娶了。更何况,芦花日日锦衣玉食,乐不可支,早已舍不得离开桓府。又何谈强要了她?我二人分明两情相悦。”
胼手气得脸色通红,向一个女人看去。那女人瑟缩在桓忠家眷之中,见胼手看过来,顿时躲到了他人身后。其意义,不言自明了。
胼手顿时面色苍白,一脸颓丧。很显然,他对芦花并未忘情。
王举看向宋鲲。
宋鲲淡淡的向芦花问道:“方才胼手言道,你出嫁桓忠之前,便委身于他,当时是否受他胁迫?”
芦花咬着嘴唇不说话。
狗儿提着剑走过去,喝道:“将军面前,由不得你撒谎。你是自愿,是被迫,将军一查便知。你若不说实话,便剁了你喂狗。”
芦花吓得面色苍白,哆嗦着说道:“起初,起初我见桓大人年龄甚大,原是不乐意的。后来嫁进桓家……”
宋鲲摆了摆手,说道:“不必后来了。那一刻你并非自愿,桓忠便有罪。”
于是王举记下:“桓忠奸**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