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陈茉莉缓过来之后,又到处转了转,找了好几处租房的地儿。这个年代黑白屏手机还算是稀罕的东西,只有有钱人才会弄个黑白手机或者板砖大哥大,街头巷尾的众人大多都是用传呼机,所以很多普通老百姓贴租赁告示,都会贴到要租的房子前。
“十元一晚,手头紧,分天付款。”茉莉荡气回肠地叫道。
眼前一个肥脸大耳的包租婆模样的大婶一脸狐疑,毫不示弱地叫道:“月租三百,至少半月一付,再押两百押金。”
“阿姨,姐姐,神仙姐姐,就通融一下吗。现在手头真没什么钱,不过我们每天都会努力的。反正楼上楼下的,你收下房租也方便。那个……押金可不可以不用啊?我们保证不弄坏屋子里的东西。”听见房东语气硬朗,毫不示弱,于是茉莉转眼目光潋滟,楚楚可怜地盯着眼前的大婶,声哀求道。
房东摆了摆手,很坚定得道:“不行不行,哪里有你这样租房子的?rì租房都没这样的租法,你这样租法还真是比旅馆还随意。”
茉莉咬了咬嘴唇,心中有些无奈道:“都已经第五家了,前几家的房东都还是男的,那一双双sè眯眯的眼神看的我都起了一身的鸡皮疙瘩。好歹遇见了这么个女大婶房东,没想到态度这么强硬。”
茉莉终于垂头丧气如斗败公鸡落荒转过身打算离开,随即解下自己头上的方巾,擦拭着脸上的汗水,心中有些懊恼,此刻才越发觉得生活的艰辛。
“等等!”那房东大婶着,忽然一把抓住茉莉的手。
茉莉被大婶一拉,转过头来,一头乌黑的顺发,如柳絮,齐刷刷的打了半个周圈,落在肩上。
大婶望着茉莉,望的有些失神。
“不会吧?!……难道这大婶还好这口?这还没到21世纪啊。”茉莉左手还在大婶面前晃了晃,确定下来大婶是真的失神了,随即目光立刻jǐng戒了起来。
“美,真的太美了,比大婶年轻的时候还美!就冲你这张漂亮的脸蛋,大婶依你,就rì收好了。”房东大婶道。
“……”茉莉沉默片刻,道:“那个……姐姐,为什么突然改变主意了呢?”
“俗话‘爱美之心人皆有之’,年轻的时候,我还真不比你差多少,这不是大婶我自夸啊。”房东眉飞sè舞地道。
茉莉刚擦完的额头,顿时又冒出几颗汗珠来,不过此刻她重重地着头,回应着房东大婶的话。
“当年,我也留了你这么一头乌黑的长发。那时我还是h州市里高中的校花呢!”
“……”茉莉没话,继续听故事。
“高中的时候,就有不少追求者,再后来有个男生在高三的时候追我追的可紧了,那时什么都不懂,只觉得他一片真心,于是……高三那年,我坠入了爱河……”到此处,房东大婶脸上忽然多了一片红晕,似乎很是想沉醉在这段昔rì情爱里。
“可是后来,就真的被生活所迫。我为了他,和家里最终闹开了,不得不离家出走。家里原本是想我考上大学的,其实以家里的能力,不用考也是能供我去大学的。只不过,这一切都因为我的决心,发生了改变。之后,我们两个人来到了wz市,为了我们那份虚无缥缈的爱情,浪迹街头……终于,有一天,他很后悔带着我私奔,原先所承诺的海誓山盟顷刻间被他亲手戳破。他……”房东大婶绘声绘sè,越讲越激动。
茉莉扶着她坐到了厅里残破不堪的沙发上,支着头,继续认真地听着。
“他终于忍受不了贫苦的生活,找了个富家女,离开了我。他那时真的很帅,可是现在想想,越帅越不安全。男人,果真没一个是好东西,不对,他们就不是个东西……”房东大婶到最后有些失神。
“……”茉莉再次沉默,忽然插嘴问道:“那大婶……姐姐你为什么不也重新找户人家呢?”
“当初私奔的时候就决定这辈子非他不嫁了。他变心,那是他狼心狗肺,我怎么能学着他的样子呢?现在再想想,他那时或许不单单贪图我的美貌吧,我家当时在h州是屈指可数的大户人家。只不过,为了他,我和家里彻底决裂了,他可能都想不到我居然会为了他而放弃整个家族。我这个人的xìng子就这样,出去的话,泼出去的水。这些年再也没有和家里联系过,或许,家里人都不知道我现在是生是死。呵呵。”房东大婶最后冷冷地笑道。
这笑声让茉莉打了个寒颤,随即问道:“那姐姐真的不想自己的家吗?家里哪有隔夜仇,不定你现在的父母很想念你呢。”
“想念我?他们那时就放着不管我,只知道赚钱赚钱,赚那么多钱做什么?在外人面前穿的体面,用虚伪的笑容掩饰内心的空洞,真正的生活他们从来就没体验过。我的童年里,出现最多的并不是他们陪在我身边的身影,而是他们随手一丢的钱。这样的生活,我真的不喜欢。”那大婶恢复神sè,冰冷道。
“……”茉莉没再话。
“姑娘,今天大婶我话多了,不好意思哈。不过大婶可是很想提醒你,你可不能走大婶的过来路,将来自己的幸福可要瞅准。”大婶一脸正紧地道。
茉莉有些不知所措,自己的幸福虽然是有了个目标,可是这目标似乎总是遥不可及。茉莉有种预感,自己这份穿越时空的爱情,远比自己想想的更要荆棘难行,或许,等自己真正得到的时候,可能已经风华流逝沧海桑田了。
茉莉摇了摇头,心道:“什么破预感。冬冬他不是好好的在我身边了吗?虽然……不知道到底是哪个时代的冬冬,或者是罗宇……哎呀呀~乱死了!”
房东皱着眉头望着茉莉那彷徨的表情,道:“那就这样吧,这是房间的钥匙,每天晚上7半我来收租。”随即手中递来两把钥匙。
茉莉从纠缠的心思中挣脱了出来,欢快地了头,接过房东大婶的钥匙,微笑着问道:“还不知道姐姐你怎么称呼呢?”
“呵呵,别老‘姐姐’‘姐姐’的叫了,我又不是没照过镜子,现在我也差不多人老珠黄了,虽然还没年过半百,可是真是岁月不饶人啊。那个,我姓巩,叫苗苗。你以后叫我‘苗婶’就好。”苗婶微笑着道。
“嗯嗯,我叫陈茉莉,苗婶以后叫我茉莉就行。我保证以后每天按时交租,绝不弄坏屋子里的东西。”茉莉弯成月牙儿的嘴,轻快地道。
随即,苗婶了头,退出了房间。
茉莉又大致转了一下屋子,一室一厅一个阳台,一间不大的厕所,一个厨房,不过厨房里面的东西可不是很齐全,倒是有个煤油炉,还能烧烧菜。
虽然这屋子比不上上辈子自己所呆的地方,可是现在是艰苦岁月不是?更何况自己山中十六年都呆下来了,这里的条件自然比山中好,还挑剔什么呢?
茉莉很是满足的环顾了一下四周,客厅的破柜子上还摆放着一个旧时钟,滴答滴答的响着。
“五了啊?!得赶快去冬冬那里了。”语毕,连忙锁好新家门,向原先来时的路跑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