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谢乔看了看虞寒生, 又转头看了看魅魔,否认也不是,不否认也不是,脸上的表情生无可恋。
他只能迅速走上楼:“我还有事, 先回房间了。”
然而他刚往楼梯上没走多久, 胳膊就被一只冰凉的手拽住了, 他心脏猛地一跳。
谢乔不记得自己是怎么从客厅回到房间的,等他反应过来时, 他已被抵在了卧室的墙上。
因为双手找不到支点,只能将将身体贴在墙面上被迫承受,真正地退无可退, 每一次想挣脱总会被钉得更死。
虞寒生的手抚在他修长的脖颈上, 转过他的头认真地亲吻, 可往下的动作却又凶又猛。
谢乔被吻得眼尾泛红,喉咙里发出断断续续的语句,带着哭腔地央求。
“不是说要让我哭吗?”虞寒生的嗓音听起来异常平静。
谢乔想死的心都有了, 他为什么想不开说那种话,他的哭腔更甚,过程漫长得到似乎永无尽头,最终大脑一片空白, 失去了意识。
次日,《荒野挑战》在内海的一座小岛上拍摄, 谢乔一下飞机, 直播便开始了。
年纪轻的小场务见他扶着腰,忙端了把椅子过来,担忧地问出声:“哥,你是不是腰伤了?”
[腰伤?我自动变黄了]
[我也……]
[嗨, 我们家会长是真搞爱豆]
[啊啊啊啊啊能不能让我康康是怎么搞的]
谢乔本来想说“腰疼的又不是他”,但有了昨天的教训,他自觉把话咽了回去。
他对场务说了声“谢谢”,拉开椅子坐下:“没什么大事,这两天扭到了腰。”
场务的眼里浮现出敬佩之色:“我们都在微博上看到了,是因为去铜西救孩子吧。”
还没等谢乔摇头,小场务就去给他拿水了。
弹幕纷纷表示羞愧。
[我的思想太肮脏了]
[乔崽好厉害的]
[才从铜西回来就参加生存节目,太辛苦了,抱抱小谢老师]
谢乔坐在椅子上,接过场务拿回来的水。
由于白天的海边气温高,阳光折射在透明的瓶身上,苏打水温度高得发烫。
他没有立即喝,而是放到了椅子投下的阴影里降温,正在这个时候,一瓶往外冒着寒气的苏打水出现在了他面前。
谢乔抬头。
一身白色运动服的陈若霜站在他身边,把手里冰镇过的苏打水往他手边递了递。
谢乔没敢接。
“谢谢,不过我有了。”他拿起刚才那瓶苏打水,拧开瓶盖喝了口。
陈若霜慢慢收回水。
不知道是不是谢乔的错觉,他在陈若霜脸上看到了极为细微的失落,让谢乔一瞬间怀疑自己是不是做错了什么。
正在这个时候,又一辆车停在了海滩边,叶尘霄由助理撑着把伞从车里走出来。
谢乔揉了揉发疼的腰,从椅子上站起来,和叶尘霄打了个招呼:“我以为你不敢来了。”
“我有那么胆小吗?”叶尘霄反问。
谢乔沉思片刻:“有。”
叶尘霄:…………
[哈哈哈哈哈哈我崽好可爱呐]
[让我帮大家回顾回顾,上期节目他想偷偷逃跑来着,白长那么高个子了]
[扎心了]
叶尘霄望了望周围,确定没危险后,反驳道:“我怎么可能怕?”
他想得很清楚,他已经遇见过两次尸伥了,不可能遇到第三次吧?那他祖上真是冒青烟了。
而且导演也承诺进出人员都会使用灰雾检测药剂严格检测。
他说完,仍给谢乔一个包装精美的袋子,酸溜溜地说:“还没恭喜你拿影帝。”
“谢谢了。”
谢乔收好了礼物。
[好奇是什么礼物]
[我看着怎么像叶尘霄自己的专辑啊]
[我倒回去看了一遍还真是……叶尘霄是怎么有勇气把自己五音不全的专辑送出手的]
[哈哈哈哈哈笑死我了]
等叶尘霄到了后,节目依然没有开始,谢乔不禁问向王导:“还有人要来吗?”
王导以为是他等久了不耐烦,忙说:“路上有点堵车,马上就到了。”
叶尘霄挑起眉:“谁这么想不开?”
虽然由于第一期出现尸伥,《荒野挑战》一跃成为热度最高的真人秀,但大家唯恐再碰见尸伥,据他所知没人愿意来,节目组都快愁坏了。
只不过他在录制现场说这话,不少人都向他看了过来,连陈若霜也看了他一眼。
[尴尬,社会性死亡现场]
[可叶尘霄自己不这么觉得,可能还以为自己抖了个机灵呢]
[叶尘霄:你怎么知道我的想法]
半小时后,又一辆车停在了沙滩边。
令谢乔惊讶的是,来的不是别人,而是蓝蒙。
“档期空了,过来玩一期。”
蓝蒙似乎看出了他们的疑惑,主动开口说道。
王导恭恭敬敬地给蓝蒙端来一杯水。
这当然只是客气话,蓝蒙是无论灰雾前还是灰雾后都不愁戏拍的人,不是接不到合适的戏,而是看蓝蒙要不要拍戏。
他们联系蓝蒙的经纪人,本来一开始是不愿意的,可后来听到谢乔的名字后愿意来录一期,看的全是谢乔的面子。
等嘉宾们都到齐后,节目才开始正式录制。
谢乔跟随众人向海边停靠的帆船走去,不用他们自己开,他随意地坐在了其中的一座位上。
他们坐了快一小时的船,终于到了海面一个小岛上。
他们将会在这座小岛上度过两天两夜,所有的生活物资都需要自己寻找。
“趁天没黑,谢乔和我去砍树枝盖庇护所,蓝前辈你们去寻找食物吧。”叶尘霄望向层层叠叠的雨林。
谢乔正要点头,一直沉默的陈若霜忽地开口了,对着叶尘霄说:“他不能去。”
这还是陈若霜第一次和叶尘霄说话,叶尘霄怔了怔,慢半拍地问:“为什么?”
“他腰受伤了。”
陈若霜脸上依然没什么表情。
反而是叶尘霄转头看向谢乔,一脸震惊:“难怪我一来你就坐在椅子上,你怎么不早说?”
“没那么严重。”
谢乔无奈道。
但大家都不相信他的话,连蓝蒙的语气都难得严厉了几分:“你别去雨林了,就呆在原地好好休息。”
叶尘霄帮腔:“谢乔你听听前辈的话。”
谢乔没办法,只能叹了口气说:“那我做个鱼竿在海边钓鱼吧。”
[有那么好钓吗?怀疑]
[近海没什么鱼群]
[不过钓鱼不费什么体力,没钓上来当原地休息了]
等众人走后,谢乔从地面上挑了根细长的木枝,用尼龙线充当鱼线,紧紧地挂上掰弯的铁钉。
一根简单的鱼竿就做好了。
他坐在礁石上开始钓鱼。
[等等,我想起一个问题,是不是还没放鱼饵]
[好像是]
[想冲进屏幕提醒兔兔]
谢乔钓了大概二十分钟,鱼钩上没有任何波动,他有点纳闷地收回鱼竿,后知后觉地发现自己没有挂鱼饵。
[终于发现了!我的崽崽哟]
[是不是还要去抓蚯蚓?]
[听起来很麻烦的样子]
然而令弹幕意想不到的是,谢乔没有离开礁石去抓蚯蚓,思考了一阵拿出了手机。
他划开屏幕,打开了一段音频。
顿时,传来小林磕磕绊绊背拼音歌的嗓音。
[怎么突然放歌了]
[是谢乔的妹妹吗,第四句背错了啦,该加强下拼音的学习了]
[妹妹也是垂耳兔吗,呜呜呜想rua]
[只有我一个人关注,这真的能钓上来吗,我只听说过守株待兔,还没听过守株待鱼]
而人鱼的歌声穿透海面,传到海洋中,大大小小的鱼类都被吓得瑟瑟发抖,被刻在血脉里的恐惧被激发。
于是,一只只鱼排着队咬钩。
谢乔感觉鱼竿一沉,他心里一喜,正要提起来时,由于咬钩的鱼太沉,木制鱼竿被弯成可怕的程度,
[卧槽!真守株待鱼]
[钓上的鱼这得多沉,要不是一直看着直播,我肯定怀疑是不是节目组悄悄提供的道具]
[这运气慕了]
鱼钩慢慢浮现出水面,这时谢乔才看清楚不是一只鱼,而是一连串的鱼咬着上条鱼的尾巴被带出了水面。
[卧槽卧槽,十几条鱼!]
[蓝点马鲛鱼,这个鱼可好吃了,肉质贼嫩]
[所以钓鱼前放拼音歌是什么玄学吗]
[你等我回去试试]
木制鱼竿承受不住压力,眼看就要断掉,谢乔赶紧说了句:“下去几个。”
最末端的几条胖头鱼像是听懂了他的话一般,乖乖地跳回了海面。
谢乔钓完鱼也没闲着,处理干净了鱼身,燧石引火,用石头在沙滩上堆起简易的炉灶。
他往锅里放了几条小黄鱼,熬成一锅奶白色的鱼汤,他又把剩下的鱼放在烧热的石板上烤。
不一会儿,香气弥漫在海边。
[呜呜呜呜呜,这不是野外求生节目吗,我为什么觉得自己在看美食节目]
[不行了,我要打开一瓶新的营养剂了]
[我就不一样了,我打开了铜西黄豆酱]
[啊啊啊啊啊,想跟会长抢兔兔,但我怕被封号]
[前面的你不用担心,因为当你说下这句话时,你号已经被封了]
雨林里,叶尘霄提着脏兮兮的植物根茎往回走,边走边对旁边的蓝蒙说:“烤熟了肯定特别好吃,估计这会儿谢乔已经饿得望眼欲穿。”
弹幕齐刷刷的一片。
[并不]
[并不]
[并不]
铜西,精神病院。
“王丽,你丈夫来看你了。”护士皱着眉说。
王丽处在一间被铁栏杆围住的病房里,说是病房,更像是换了地方的监狱。
一个肤色青灰的男子走到栏杆外,举起了对讲机。
王丽像看到了救星一般,冲过来紧紧抓住栏杆:“救我出去!救我出去!神是抛弃我了吗?”
旁边的护士眉头皱得更深了,如果不是因为她司法鉴定出精神病,现在还在监狱关着,他们医院怎么也比监狱要号吧。
男子声音很沙哑,只说了句:“神一直在你身边。”
他递过去一张墨黑色的玉牌。
护士警惕地出了病房,走到廊道外,拨通了警方的电话,可她还没拨通,手被黑色的软体缠上了!
“有尸伥!”
走廊上爆发出惊叫。
很快,外骨骼装甲部队便到了,当他们带走一半人形一半尸伥的男子时,男子的脸上竟然是笑的。
跟着过来的一名老刑警的视线缓缓在各个病房里打量,走到最深处一间牢笼般的病房——
房间的门开了。
里面空无一人。
下午,当叶尘霄用外套装着一捧植物根茎走回海滩时,整个人都震住了。
画面和他想象得完全不同,他以为的小可怜尝了口鱼汤,热情地对他说:“我做了烤鱼和鱼汤,快来吃吧。”
叶尘霄低头看着一衣服的植物根茎,心中五味杂陈,他是傻了才会把这东西带回来。
[哈哈哈哈对比太强烈]
[我第一次怜爱叶尘霄了]
[两人上的完全不像同一个节目]
四人面对面坐在海滩上,从谢乔的方向看,正好能看到陈若霜小口地用叶子喝着鱼汤,眼睛亮亮的。
她真的是尸伥吗?
谢乔的心中又浮现出这个猜测。
正在这个时候,他听到一声惊呼:“出不去了!”
[发生了什么!]
[别吓我啊,崽崽一定要好好的,下周还是你生日呢]
[我好慌]
下一秒,直播画面中断。
叶尘霄第一个起身,颤抖着声音问:“什么出不去了?”
“有一层透明的罩子。”说话的那人朝海上扔了一粒石头。
石头没有呈抛物线落入水中,而是像是被什么东西阻碍了一般,明显地反弹回了陆地上。
“我们被困在岛上了。”那人语气沉重。
“你有什么看法?”蓝蒙看向谢乔。
“我想想。”
谢乔故作镇定地说道。
岛上留了一百多人,或许受了上期节目的启发,悄悄传出有头尸伥混进了人群,只有杀了那头尸伥才能出去。
岛上的气氛顿时变得相当诡异,人与人的目光间充满了戒备。
蓝蒙皱了皱眉,不动声色地捏紧手中砍树用的小刀,防备着最坏的情况。
正在这个时候,人群里冲出一个拿着刀的男子,他朝陈若霜而来!
他的速度太快,以至于谢乔还没看清,锋利的刀刃就刺进了陈若霜的肌肤里。
白色的血液滴答一声——
摔在地面上。
“她不是人。”拿刀刺陈若霜的男子顿时跌坐在了地上,不住地往后退。
“杀了她!”
“杀了她!”
“她开始动了!”
所有人的目光都汇集到谢乔身上,他的心一沉,发生的事像散落的珠子,他始终找不到串珠子的那根线。
而人群围得越来越近,逼他做决定。
蓝蒙挡在了他身前:“你好好想。”
叶尘霄也站在了谢乔身旁。
谢乔低下头,脑子飞快地转动着。
那根串着珠子的线,他找到了。
他确实怀疑过陈若霜是尸伥,因为她是亚伯名单上的第一个,可现在他不怀疑了。
陈若霜不是一个喜欢说话的人,和人保持着不远不近的距离,哪怕是阿克斯也很难笃定地肯定她就是尸伥。
所以,其他人是怎么知道的呢?
谢乔缓缓抬头:“我们之中真存在着一头尸伥。”
人群里刹那间安静了。
“不过不是她。”
谢乔的目光一个个地扫过人群,最后停在了一个人的脸上停住了:“是她。”
听到他的话,戴着黑色玉牌的女人竟没否认,只是摸着手里的玉牌笑了:“我是在拯救你们。”
“你们可能不信,一开始我也是这样的,当我听到女儿被神灵吃掉的消息,眼泪流了半个月没停过。”
谢乔蹙了蹙眉,王丽已彻底变成了尸伥的信徒,因为是人类,因此能避开尸伥试剂的检测,悄无声息地融入到人群里。
王丽的脸上闪现出一片痛苦,紧接着又变为虔诚:“可当我信仰了神灵,才知道想得太狭隘了,能成为神灵大人的食物,那是多大的荣幸啊。”
“你们也将享受这份荣幸。”
女人的语气平淡,像是在说一件最正常不过的事一般:“时间到了。”
在她话音落下的下一刻,玉牌渗出一道黑色的裂隙,她身体上的皮肤迅速脱落,有什么东西在体内膨胀。
谢乔猛地想到一个可能。
他上次在铜西看到的只是一个空壳,真正的邪神已经消失不见,如果它降临在信徒身上呢?
他立马开口:“快逃!”
可还是慢了一步。
天色至暗,邪神降临。
小山一般的尸伥出现在他们眼前,吸收一切日光,留下的只是无边无际的黑暗。
谢乔没有犹豫地打开了收藏图鉴,将所有图鉴生物都召唤了出来,包括今早收到代言费兑换的骨龙。
空中响起一声龙吟,白色的骨龙破空而来。
“见到正主了。”
魅魔挑眉,手挽长弓。
阿克斯懒懒地在手中升起地狱之火,猝然向尸伥投去!
在火焰接触到尸伥身体那一刻,尸伥没有闪躲,全身上下流淌着墨一般的光泽,毫发未伤。
“人找到了吗?”老刑警焦急地问。
“找到了。”
电话那边传来肃然的声音。
“在哪儿?”
“海岛。”
吴岳挂断了电话,淌着海水站在透明罩壳外,望着壳子里那头庞大无比的尸伥,光是看着便让人觉得胆寒。
“没办法吗?”
他捏紧手,问向身边人。
“除了核|武,能用上的都用上了,但还是破不开壳子。”
正在两人谈话的时候,一名容貌冷冽的男人手上拿着一柄墨色的剑刃从水幕中走了出来。
“无关人员不能来。”
吴岳严肃地提醒。
男人看也没看向他,只是望着透明罩壳里的青年,淡淡说了句:“家属。”
吴岳刚想说家属也不能来,被同伴拉住了,同伴低声附在他耳边说:“反正他也进不去。”
吴岳便没再继续警告。
可一幅不可思议的景象出现在了他面前,男人提剑轻轻划向透明罩壳,下一秒——
壳子轰然倒塌。
吴岳霎那间睁大了眼。
而处于战斗中心的谢乔深呼吸了一口气。
他一共可以使用十九次裁决。
已经使用了十八次,可对面前的这头尸伥仿佛没有任何影响,它的身躯反而越来越庞大。
谢乔正准备使用最后一次裁决时,心脏突然涌现撕裂感,他一只手按住心脏,闭了闭眼。
忽然,他的另一只手被握住了,一个极为平静的声音从头顶上方传来:“交给我。”
他睁开眼。
——是虞先生。
明明虞先生只是说了一句话,他心中却莫名泛起安全感。
谢乔的手慢慢从心脏上挪开,尽力压制着自己的异常,很小声地说了句“你小心”。
虞寒生的视线在他心脏上停了停,却什么也没说,放开了握紧青年的手,向前走。
望着小山一般高的尸伥,虞寒生没有皱眉,甚至傲慢得没有抬头,墨色的剑刃已划破尸伥的皮肤。
“你打不过我的。”尸伥由于体型过于庞大,说话极为缓慢,“信仰之力会源源不断汇到我身体。”
虞寒生冷冷地抬眸,一根根黑色的线浮现在空中,一头系着尸伥,一头在铜西。
“不用白费力气了,你的实力远超过这个世界。”尸伥温和地说,“我想不通,你为什么愿意和低级生物生活,我连他们的呼吸都无法容忍。”
“那么,你可以消失了。”
虞寒生语气冷淡。
“相柳都这么高傲吗?”尸伥可惜地说,“可你九条命已经没了八条,有什么高傲的资格呢?”
尸伥的话音落下,海面上卷起滔天风浪,不留情面地向虞寒生袭来!
可当黑色的海水倾到虞寒生面前,自动地退开了,重新落回海面上。
虞寒生的神情依然未变。
他握紧了手中的剑刃。
“调试好了吗?”吴岳焦急地问着斯斯文文架一副眼镜的军官。
军官纳闷地看着这个不知道从哪儿冒出来的小警察,但仍耐心解释:“为了避免误伤,一定要在最合适的时间引爆,设定机器人路径没那么快。”
“什么是合适的时间?”
吴岳执着地问。
太固执的人是不讨人喜欢的,军官摇了摇头:“当尸伥露出腹部的时候,这和你没什么关系。”
“怎么没关系?”
瘦瘦小小的小警察昂起了头。
“因为尸伥,我要离开生我养我的燕城,目睹我的家人死在我的面前。”
“这样的,不止我一人。”
“还有更多的人因尸伥而死,你要我怎么没关系?”
军官本是随口一说,被面前这个警衔级别最低的小警察吓了一大跳。
未免太一板一眼了。
他无奈道:“那我给你道个歉。”
“不用。”吴岳看着他说,“把核|爆|弹给我。”
“我去。”
军官沉默了。
采用军用机器人引|爆弹|药是更为人性的做法,但战场判断时机转瞬即逝,让人去是更好的办法。
他朝这个不知姓名的小警察敬了个礼。
吴岳走的时候很平静,只是他看到不远处的谢乔时,心里忽然想,原来他真不是尸伥啊。
他带了点懊恼,又带了点淡淡的庆幸。
他背着核|爆|弹等在一旁,像一只捕捉猎物的蜘蛛,耐心地织成细密的网,终于他等到了机会。
他这辈子没见过流星,但当核|爆|弹点燃时,他看见了无比璀璨的流星。
真美啊。
下一刻——
他的身躯化为碎片。
山一般高的尸伥从中间隐隐裂开了,黑色的血液流淌在海洋中,没有任何生物能幸存。
可它依然是活的。
此时,天上不知从哪儿冒出了一辆辆飞行器,驾驶舱上坐着的是一个个绿皮地精,极为熟练地向尸伥投下重|火力武器。
骨龙的尾巴重重地甩在尸伥身体上,魅魔的骨箭射向尸伥的心脏,而天空浮现出阿克斯拿着权杖的手,雷霆之击直击尸伥脆弱的头颅。
地面上骤然出现幽灵的法阵,困得尸伥动弹不得。
虞寒生静静地看着。
他眼里是数以百万计的黑色细线,不知道过了多久,他手腕抬起,划破细线。
如同是某种征兆。
尸伥迅速缩成了普通大小的尸伥,身体上有一条可怕的血痕,全身上下都是伤痕。
“我突然明白了。”尸伥望了谢乔一眼。
可它的话还没来得及说完,虞寒生的剑刃便割破它的咽喉。
虞寒生收回剑,深色的衣服下渗出淡淡的血迹,他没有理会,只是从口袋里取出一个沾血的小盒子。
——仔细地擦了擦。
谢乔的心脏无比灼热,他额头上布满了细汗,闭上了眼,没留意陈若霜一直陪在自己身边。
海岛被尸伥的血液污染得一片漆黑,只有他们这里是干净的,无比的澄澈。
直到他听见陈若霜的声音:“我得走了,可以摸摸你耳朵吗?”
“抱歉。”
谢乔睁开了眼。
陈若霜只是很轻地“哦”了一声,脸上的表情带着小女孩的天真:“你喜欢雪吗?”
“雪?”
和上次一样的问题。
谢乔轻轻点了点头,还没等他反应过来,眼前的少女消失了。
取而代之的是漫天大雪。
第一片雪花落在了谢乔的额头上。
并非冰冷的,而是温暖的。
——如同是一个道别。
雪覆盖到地面上,原本被尸伥血液污染的海面重回生机,一尾鱼从冰层里跃出。
谢乔望着茫茫的大雪,终于知道为什么陈若霜夏天不接戏,递给他的苏打水也是冰凉的,她分明就是滞留在世间的一场雪,因为不想融化所以迟迟没有落下。
他想到亚伯那份名单,果然并不是看起来那么简单,名单里有尸伥,也有异种生物,如果他真按名单杀人,他无疑会误杀陈若霜,也不会有这片让全星球恢复生机的雪,无疑会大大拖慢治理灰雾的速度。
既告诉他藏在人类中的尸伥,也给尸伥留了一线生机,正如它在日记里透露的复杂情绪,在人类与尸伥中摇摆不定,选择了第三条路。
雪末后,是春。
枯败的草木蔓延生长,叶尖上的一点绿还残着雪,整个世界的生机渐渐回复。
谢乔怔怔地抚摸自己的额头。
“你也喜欢这个世界吗?”
就在此时,虞寒生一步步走到他面前,敛下漆黑的眼眸,很轻地说:“喜欢谢乔。”
——剑刃上还淌着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