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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姐道:“什么美人计?”
桃夭夭反问道:“城里是不是在选秀女?”
大姐道:“是啊。”
桃夭夭正sè道:“当今吴越两国交战,越王yù使吴王丧志亡国,用范蠡计谋贡献美女,供吴王**yin乐。近几月遍寻国内绝sè,而西施之名广传东南,范蠡找来找去,找到夷光头上,召唤施老爹打探详实,是要把夷光献给吴王作妃子,这就叫作红颜祸水美人计。”
大姐似懂非懂,讶异道:“你到底是什么人?那些贵族老爷的心思,你又从何知晓?”
桃夭夭道:“史书上写的一清二楚......你就相信我罢,施老爹今晚动静如何?”
大姐道:“喝醉了挺尸呢。”
桃夭夭沉吟道:“老爹最近起早贪黑跑的勤,今天又开始喝酒,想必选秀已落实,不rì要送夷光入城。”
大姐道:“对了,我听他醉话,嘀咕什么‘丫头变王后娘娘,天一亮范大夫来接人。我老施改头换面,也尝尝作贵族老爷的滋味’,莫非明天就把夷光接走?”她虽个xìng泼辣,但此番卷入国家纷争,跟国君士大夫打交道,毕竟意怯,仰面朝向桃夭夭,流露出女子求助男子汉的神情,道:“桃兄弟,你怎么办啊?夷光身子虽弱,xìng子倔犟的要命,她喜欢的是你,宁死都不会改变心意的。”
桃夭夭道:“闲话休提,倘不早救,夷光定被抢走,送入深宫不见天rì。你做姐姐的,是想沾光安享富贵,还是希望妹妹逍遥zì yóu,不作君王的笼中玩物?”
大姐慌的手足无措,只道:“我.....我.....我要救夷光!”
桃夭夭道:“那好,家中钥匙是你掌管吧?先去磨房牵出骡子来,再弄些干粮,我连夜带夷光逃跑。”
直至此刻,大姐方感桃夭夭气度超群,临危镇定自若,一般农家子弟绝难相比,确是妹可以托付终身的好夫君。当下头领诺,依命而行。桃夭夭潜入西施房内,抱起她绕至院后。西施迷迷糊糊,偶尔惊觉,睁眼看是桃夭夭抱着自己,又合眼安睡。少时,大姐牵骡接应,带来一包冷面饼,桃夭夭拿衣带将西施缚于后背,拴好包裹跨上骡子,抱拳道:“后会有期。”
大姐问道:“你们往哪逃?如何安身过活?”
桃夭夭道:“天南海北,自食其力,但教我一口气在,不会让夷光受半委屈。”
大姐哽噎道:“妹夫保重,妹跟着你,我很放心。”
道别已毕,桃夭夭夹腿策缰,趁月sè骑骡沿路疾驰。约莫跑出七八里,那骡子颤颤悠悠老是打跌。桃夭夭寻思“怪了,施老爹常发酒疯,他的骡子也这德行?”翻身下来仔细摸索,却因近来天干rì头大,晒的路面太硬实,骡子脚掌磕开了许多豁口,眼看是跑不远了。他急火直冲脑门,恨道:“活见了鬼,黑灯瞎火的,除了这条路还能往那儿走?”
西施好梦未醒,含混道:“嗯......到了河边啊,草地好软和,我们跑啊跑,云彩飘啊飘.....”
桃夭夭心念微动,暗忖“西施浣纱的溪离此很近,溪边沙滩平软,骡子跑在上面不费劲,也不会迷失方向。”当即转下路,钻进树林,顷刻水声“叮咚”,银亮的溪流横呈面前。西施娇躯微颤,似乎风冷惊梦,呢喃道:“下游水好凉,人又多,我们上游洗罢......”
桃夭夭暗想“逆流而上,当可远离施家村,外乡的村寨邻水而居,又容易找着落脚处歇息,好主意!夷光真是聪明,平时痴痴的一无所知,其实人家是外拙内秀,睡着了还能提醒我。”沿河岸奔驰,果真顺利,一路折向东北。
天sè渐渐发白,行至溪源头,见一条大河,湍急波浪如雪团滚碎,从高坡冲泻而下。那骡子急奔一夜,口鼻白沫横流,桃夭夭下地憩,让牲口歇脚力啃青草。此时旭rì乍现,山鸟离巢觅食。桃夭夭遥望前途漫漫,心中茫然不知所往,回头看西施睡的香甜,不由笑道:“傻孩子会享福,我象兔子似的乱逃乱窜,你却‘chūn眠不觉晓,任他骡子到处跑’。”
西施闭着眼,脸颊贴紧他后颈,梦呓道:“唔,往哪里跑呢?河那头是大河,大河那头是大江,大江那边是何方?......我们多多洗纱丝,钱塘西岸价钱高.......”
一言醒梦中人,桃夭夭猛省“吴越的河流发自长江,由此走向西北,必到钱塘江边,渡江之后进了吴国!范蠡再强横,也不敢闯入吴国境内抓人。”
当即收拾出发,刚走半刻,后方鸟雀群起惊啼,隐然传来叱喝捉拿之声。桃夭夭变sè道:“糟糕,追兵来的好快!”勒住缰绳,心生犹豫,自言自语道:“夷光本是送给吴王的礼物,去吴国逃难,那不是自投罗网么?”
西施含糊道:“物以稀为贵,越国的纱丝在吴国捡到,成了吴纱.....本地货就掉价喽......”
桃夭夭已知她在装睡,道:“喂,火烧眉毛的当口,有话直接,别打字谜成不成。”提及“字谜”两字,心底一颤,暗惊道“夷光的口吻,为何跟灵儿一样?”
西施睁开眼笑道:“献给吴王的应该是越女,倘在吴地捉到我,越女就成了吴女。勾践范蠡非但无功,反有掉包欺君之嫌。伍子胥正千方百计想除掉越国君臣,范蠡怎敢予以口实?所以我们一入吴境,追兵必退无疑。”
这样jīng辟的分析,引据征典,正是龙百灵独特的风格。桃夭夭扭头注视着她,道:“你......你是......是灵儿!?”定睛端详半晌,仍是西施的相貌。
西施气质清纯如初,只眼里多了黠慧,兰芳轻吐,冲桃夭夭吹口气,笑道:“相公,你终究认出我了。”眼圈蓦地微红,酸甜苦辣百感交集,真想扑进他怀里大哭。
就在这时候,脚步声近,乡丁和越兵人头攒动,叫嚷纷起“在前面!”“发现西施了!”“抓住他们!”“施老头,亏你认得骡子蹄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