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地包天大哭,抱住脑袋滚回角落,缩成了个大肉球。兰世芳连忙近前抚慰。桃夭夭仍笑个不住。许大安道:“有什么好伤心,再怎样,也比我好看啊!”语气平淡,却隐含无尽的酸楚。桃夭夭愣了愣,不笑了,走近地包天身边,蹲下道:“天是吧?我看你又俊俏又强健,方才嫉妒的很,所以故意贬低你。我是峨嵋派出名的臭嘴,你跟我计较,那可自掉身价。”
兰世芳望着他,眼里充满谢意。桃夭夭道:“我是剑仙弟子桃夭夭,天是驭兽门高级神兽,今后我被人欺负,你可得给我撑腰!”伸手摸它耳朵,又拍拍肥肩。地包天转过头来,嗤嗤的打着鼻息,伸舌舔桃夭夭的手背。世芳笑道:“好啦,你俩是好朋友啦!天要全力护卫桃师弟。”又温言夸赞两句,拉了桃夭夭往门外走。哪知地包天由悲转喜,情绪高涨,跟上来抱住桃夭夭的双腿,磨磨蹭蹭倍加亲热。桃夭夭腰部剧痛,笑道:“真是黏人的孩子,跟新朋友这般热乎,当心将来被拐子拐了去。”拉扯之际,发现它肋部皮肉皱褶,生有蝙蝠式的宽大翼肢。
地包天顽xìng发作,越它越来劲儿,肥爪合抱,刚钎都撬不开。世芳挠了挠鬓角,使了个眼sè。许大安忙跑到隔壁,取了几截青翠的竹枝,回来扬手扔进屋最里端。地包天立即撒开爪子,屁颠颠的跑去捡起大嚼,发出“咕噜咕噜”的哼叫。看来这家伙贪吃成xìng,见了美食忘乎所以,头脑简单的难以想象。
许大安锁好门板,到底舱检查幼兽的畜栏。兰世芳和桃夭夭原路折返,叮嘱道:“明天若发起总攻,天陪你留守船队。它惧怕海浪,你也受了伤,你俩正好相互照应。”着摸出一个带链铁哨,递给桃夭夭,道:“北翎篪是翼貘族的圣物,唯有天能听见哨音,你吹哨子它就会听话。”
桃夭夭将北翎篪收入兜内,问道:“别怪我多嘴啊,它前吻长过下颚,干嘛叫它地包天?”
世芳道:“正因是那样,它才希望嘴巴往后缩,谁不想改变缺陷,变的更漂亮?叫地包天它听了舒坦,大伙儿念着顺口,久而久之就成了它的名字。”
桃夭夭笑道:“取名地包天就变漂亮?真是娃娃的想法。跟它相处我要变成保姆了。”
世芳道:“可别轻视天。它是碧睛翼貘王的子孙,上能飞入九霄,下可潜行地心,本身的神力也很强。由它来保护你很妥当。”望了望空中,又道:“金轮教处心积虑,妄图消灭整个峨嵋派。之前掳掠人质,只为布下诱敌的圈套。现今战局未开,东野师妹暂无xìng命之忧,等师尊消除了伏浪屿的魔障,咱们再筹救人破敌之策。”
两人谈谈,回到先前那条大船。酒宴正是热烈时分,主舱厅堂内丝竹悠扬,舞姿婆娑。百花教主醉了,敲打铜鼓载歌载舞,黄梦龙jīng通音律,手按洞箫吹鸣伴奏。大家趁兴痛饮数巡,桃夭夭伤后体虚,渐渐露出倦意。两名内侍搀扶,带他到后舱休息。那房间装饰华美,器物都薰了香。侍从铺开卧具,服侍桃夭夭席地而躺。馥郁的香气缭绕鼻端,令他很快入眠。
一觉醒转,窗外皓月当空。夜间yīn气最盛,伤势极易发作。桃夭夭肋部阵阵抽痛,根本无法入睡。手指摸到流珥瓠,拔掉塞子,喝了两口仙露,果然疼痛大减,猛想到:“我难受有药医治,雪被邪魔囚禁,谁去解除她的苦痛?”念及于此,咬牙起身出房。外边侍女闻声前来伺候,桃夭夭挥手遣退,只舱里待的闷了,想独自出去透透气。
一径走至船艄,四周空无人影,海浪拍打船体“哗哗”作响,时而怪音呼噜,那是羽蚺在船底发出低哮。桃夭夭仰望万丈苍穹,夜空晴朗敞阔,悬停的“云团”更加醒目。他心里琢磨:“普善岛远在天,如何才上得去呢?”
兰世芳的分析虽然合理——雪被抓进魔巢,暂可留住xìng命,但苦头总要吃的。金轮教的手段异常邪恶,当rì残害童女,已是骇人听闻的惨祸,他们的酷刑又何等yin秽歹毒?桃夭夭不寒而栗,暗暗自怨“救不了民女,反倒让雪受苦。窝囊啊窝囊,我是古往今来天底下头号大废物!”
海风拂面,地包天的低吼传入耳中,打断了他的愁绪。桃夭夭心念微动,运气默念清风剑诀,往那边的战船跳跃。他没学过飞腾术,但经脉打通后身轻如燕,竟也一跃而至,落地轻若步蝉,没惊动熟睡中的水手。
趁着清亮的月sè,桃夭夭蹑手蹑脚,走向船尾屋。地包天闻到了他的气味,“叽叽咕咕”凑近屋门,显得十分热切。桃夭夭屈膝半蹲,食指伸进木门的缝隙。地包天han住指头轻舔,比孩吃糖还有滋味。桃夭夭本想趁闲探视,跟它混个脸熟而已。此刻痒痒的感觉从指尖传到心尖,暗藏的念头陡然炽烈“兰师姐翼膜兽擅长飞行,我何不骑了天,飞上普善岛救出雪?”
刹那间,顾虑全消,寻思先找件硬器撬开门锁。控背弓腰,沿甲板摸索。船上为了行走方便,尖利器件有专门的存放处,各处光溜溜的,除了绳索别无他物。桃夭夭摸到战船中部,甲板有个凹洞,三尺见方,探头往里看,一条木梯通往底层。
他手脚并用,顺木梯倒着爬,下了木梯,是狭长的走廊。壁上油灯晃亮,两边均为高大兽笼。铁栅里边关着各种猛兽,老虎狮子,巨猿人熊,狻猊貔貅,以及叫不出名的庞然异类。一个个安静蜷伏,对桃夭夭毫无敌意,似乎知道他是峨嵋派的人。唯独走廊尽头怪音迭传,乒乓碰响夹杂笑声,时值夜阑,什么人还在嬉闹玩耍?桃夭夭轻轻蹩近张望,只见前面木板凹陷,形成深达五尺的地窖,四周铺满稻草,一个粗壮的汉子躺在里边。
灯火昏黄,映亮那汉子的丑脸,简直比阎罗王还可怕,而眼里流露的温柔暖意,却让人感到无比的舒适和安稳。地窖本为畜圈,用以圈养断nǎi的幼兽。此时,正有几只野猪崽子拱来拱去,围绕汉子嬉戏。那汉子神情快活,又是打滚儿,又是蹭痒痒,身上头上沾满草屑,呼噜呼噜打响鼻,如同一头披了人皮的公猪。
周围充满腥臊臭味,令人闻之作呕。桃夭夭辨认汉子的相貌,捂住鼻子眼露惊sè,暗道“是许大安师兄!他在干什么?”正想着,许大安暴喝:“谁!”腾空横冲而至,犹如公牛发狂,势道之猛足以把人撞成肉泥。幸而他反应奇快,刚触及桃夭夭衣衫,立即收势站住,道:“桃,桃师弟,是你......你还没睡觉?”
桃夭夭惊魂未定,一颗心扑通扑通乱跳,勉然笑道:“睡醒了,随处逛逛,师兄你又作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