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即便依然是在做梦,但是刘满屯却依然记得很清楚,他上次在梦里就是在这座山上,和老天爷对话了,好像他还骂了老天爷。然后就如同上次那般,一个个熟悉又模糊的身影出现在他的视线当中,漂浮在山巅的云层中,然后忽然消失……那一个个已经去世了的亲人渐渐的消失之后,留在最后一位出现的,竟然是刘二爷,他也慢慢的,坠入云层中,坠下无尽的山崖下方。
刘满屯大惊失色,急忙喊叫着刘二爷,他毫不顾忌下山的小路一侧便是万丈悬崖,猛的向山下冲去,他要拉住刘二爷。身后突然传来了那透着亘古和沧桑气息的声音:“亲其者亡,友其者死……地灵之命……天难容……”
“爷爷!”刘满屯压根儿没心思去仔细的听那个该死的老天爷到底说了些啥,他一股劲儿如同一支离弦的箭矢一般,飞速的冲下山去,他自己都纳闷儿自己是如何跑的这么快的,真的就像是飞似的。
在他冲到山下之后,他四顾寻找,却未发现刘二爷的身体,他抬头仰望,却看见刘二爷的身体如同一片落叶般轻飘飘的向下坠落着。
刘满屯伸开双手想要接住,却发现自己根本接不住,刘二爷的身体在半空中似乎被风吹动了一般,来回飘荡着。刘满屯追着飘动的身影跑去,他发现根本就追不上了。就在这个时候,大地突然发生震动,整座山似乎都摇晃了起来。山上滚落下来一块儿块儿巨大的石头,向山下砸来,发出震天动地的隆隆声。
眼看着巨石滚落下来之后,无论是在山底下跑动的刘满屯,还是飘荡着的刘二爷,都将被巨石砸重,砸成肉泥,粉身碎骨。就在这千钧一发的时刻,诡异的事情发生了,半山腰突然隆起一块儿巨大的石头,生生如同一把巨伞一般挡在了上方,将那些滚落的巨石统统的挡住。刘二爷的身体也终于落在了一棵横生出来的大树树杈上,然后压断了树枝,跌落下来,顺着山石上层层叠叠的灌木杂草滚落下来,刚巧就落在了一片枯草上面。
刘二爷躺在枯草地上,浑身血迹斑斑。
“爷爷!”刘满屯哭喊着冲了过去。
……
“爷爷!”刘满屯猛然坐了起来,他满头大汗,浑身肌肉绷紧,气喘吁吁。
肖跃和赵保国俩人被刘满屯的喊声惊醒,赶紧坐起来,肖跃关切的问道:“满屯,满屯,你怎么了?做噩梦啦?”
“哎呀我的亲弟弟哎,这大半夜的你折腾啥啊?”赵保国有些不满的嘟哝道。
刘满屯这才发现,他刚才做梦了,他平息着自己急促跳动着的心脏,缓着气,连声说着抱歉对不起之类的话。肖跃和赵保国俩人见刘满屯没什么事儿,只是做了噩梦而已,便都不再说什么,躺下接着睡觉了。
而刘满屯坐了一会儿之后,也觉得只是做了个噩梦,安慰着自己躺下睡觉。可他躺下之后,心跳却一直砰砰的快速跳个不停,一点儿都不见减缓。刘满屯觉得有些胸闷,他起身下床,连鞋都没穿,赤着脚在地板上走着,借着地板上的凉气,想要让自己心头那股躁动能够轻缓一些。
但是这一切都无济于事,他的心跳反而更加快了起来。
他走到窗口,拉开窗帘,望着外面明月高悬繁星隐隐的夜空,他寻思着难道是自己得了什么病么?还是有什么危机马上要来了?可是以往任何危险降临之前,都不是这种感觉啊。刘满屯有些糊涂了。
突然,他觉得脚底传来一阵颤动,他激灵灵打了个冷颤,脑子里首先想到的就是——地震了。
他急忙扭头想要喊醒赵保国和肖跃,但是他马上就感觉到不是地震,而是……从地上传入他脚心的一种奇怪的波动,是那种感觉上的波动,而非身体的抖动,更不是地板在动。仅仅是……一种波……
然后他的脑海里出现了一副画面,清晰的画面,就像是他的心里面,长出了另一双眼睛,看到了另一处空间,或者说,另一个地方。
在那副出现在脑海当中的画面里,刘二爷被人捆绑着推到在地上,几个模糊的高大强壮的身影围了上去,对刘二爷拳打脚踢着,刘二爷被打得鼻青脸肿,嘴角、眼角、鼻孔里,都流出了血,他满脸血污……但是刘满屯看到的只是画面,没有任何的声音。即便如此,刘满屯还是能够感觉到刘二爷的痛楚,因为他看到刘二爷双眉紧锁,脸上的表情痛苦不堪,他甚至自己把嘴唇儿咬破了,咬出血了,也没有张开嘴呼痛。
是的,在刘满屯心头那双眼睛看到这副画面的时候,千里之外的那个小村庄的村委大院里的小房间里,苗树堂正和一帮人在围殴刘二爷。
如果能够用时间来计算的话,刘满屯脑海里这副画面中发生的一切,和千里之外村中发生的这一幕,之间相差,也不过两三秒的时间而已。用现在的话说,那就应该叫做是现场直播了。
刘满屯认为自己又是在做梦,他心里一急,脑海中那副画面突然消失不见。他的眼前,是晴朗的夜空,高悬的明月,横贯长空的银河,隐隐的繁星……
“爷爷……”刘满屯自言自语的呢喃一声,感觉到后背已经浸出了一层冷汗。
一股强烈的不安充斥心头,刘满屯恍然大悟,爷爷出事儿了!他急忙大喊起来:“保国哥,快起来,咱们回家去!快点儿!”
“怎么了怎么了?”赵保国呼的一下掀开被子赤着脚跳下了床,紧张的四处看了一番,这才不满的说道:“满屯,你这大半夜的干吗啊?一惊一乍的!”
肖跃也起来了,诧异的说道:“满屯,你……不是在夜游吧?”
刘满屯焦急的往身上穿着衣服,催促道:“保国哥,咱们现在就去火车站,回家去,家里出事儿了,爷爷出事儿了!”
“你胡说什么呢?”赵保国一把夺过刘满屯身上的衣服,有点儿生气的问道。
“哥,听我的,回去吧,我……哎呀,我刚才梦里看到咱们家出事儿了,爷爷让人给捆起来快要打死了!”刘满屯哽噎起来。
肖跃急忙下床劝慰道:“满屯,只不过是个噩梦,你别当真啊,别着急别着急,坐下歇会儿,我给你倒杯水喝去……”
“不不,肖跃,真的,对不起对不起,我真的要赶紧回去!”刘满屯摇着头坚决的说道。
“你……哎哟我的亲哥哥哎,这大半夜的,你也不能说回去就回去啊,不见**啦?”肖跃也有点儿生气了,心想这刘满屯发什么疯啊?
刘满屯怔了一下,心里犹豫着,是啊,这一切到底是真的还是假的,他自己也不能确定啊!来一趟北京不容易,还有四天就能见到**了。脑子里飞快的想了想,刘满屯终于下定决心,说道:“保国哥,你留在北京吧,我得先回去,我实在是不放心。”
刚才皱眉思考着一直没说话的赵保国闻声抬起头来,皱眉说道:“我跟你一块儿回去!走,现在就走。”
“啊?你们俩发什么疯啊?现在都几点了?我看看,我看看,哎哟,都十点多了,哥哥们哎……”肖跃被气的哭笑不得。
赵保国沉声说道:“肖跃,你不知道,满屯他一向感觉都很准,我们出来半个月了都,一直也没给家里去信儿,实在是不放心,我们得赶紧回去。”
“那也得天亮了再走啊!”肖跃没办法了,只得妥协,心想这哥俩儿还真是一个比一个疯,难不成这还带传染的?
刘满屯倔强的摇头说道:“不行,现在就得走。”他担心回去晚了,恐怕要出大事儿。
“对,现在就回去,我相信满屯的感觉。”赵保国点头说道。
肖跃一屁股坐倒了沙发上,一摊手说道:“得,我算是没辙了,你们收拾收拾,回吧,唉……”
“那你还坐着儿干嘛?赶紧叫郑国忠去,你们俩骑车送我们去火车站啊!”赵保国瞪眼说道:“总不能让我们哥俩儿步行过去吧?”
“我靠!得得,算我倒霉!哎哟我的亲哥哥哎……”肖跃起身穿着衣服,一边儿嘟哝道:“我爸他今天晚上怎么就不回来呢,哎,要是他回来就好了,让人开车把你们送过去。”
刘满屯有些难为情的苦笑着对赵保国说道:“保国哥,要不,你留在这儿吧,我自己先回去就行,万一,万一家里没啥事儿,咱这不是,这不是白跑一趟了么?”
“废什么话啊,出来这么长时间了,我也不放心家里。”赵保国笑着拍了刘满屯肩膀一下,说道:“不就是见不到伟大领袖**嘛,不见就不见呗,**是要从心里敬仰的,他就在我们的心里面!嘿嘿。”
“得了吧你,酸不酸啊!”肖跃笑道。
三个人都笑了起来,只不过刘满屯的笑,有些苦涩。
……
郑国忠有些不耐烦的穿着裤衩就跑了出来,嚷嚷道:“干嘛干嘛啊,刚睡着,肖跃**你大爷!你们这全副武装的,要去攻打白宫么?提前来个信儿啊,一切准备齐全了么?**他老人家教导我们说,不打无把握之仗……”
“你丫少废话吧,满屯和保国今晚上要走,赶紧起来送他们俩去火车站。”肖跃捶了郑国忠一拳头。
“什么?今晚上回家?**,你们俩这是发哪门子疯呢?”郑国忠愣神儿了。
肖跃说道:“谁知道啊,满屯半夜做了个噩梦,非说家里出事儿了,这就心急火燎的要回去,保国更疯了,偏偏说什么相信刘满屯同志的预感,也坚持要回去,我这还纳闷儿呢!”
“操,感情是第六感疯狂袭击了你们俩啊!”郑国忠笑骂道:“得得,回去睡觉吧,想回去明儿个再走,不行就让我爸安排车专门儿把你们送邯郸去。”
“没跟你开玩笑,国忠,我们真要回家,抽空我们还会来的。”刘满屯正色说道。
赵保国也严肃的说道:“国忠,以后有时间也要去我们那儿玩儿,只不过我们那儿穷乡僻壤的,怕你嫌弃……”
“**,真走啊?”郑国忠彻底傻眼了,他狠狠的拧了下自己的脸蛋儿,很疼,不是做梦呢。
刘满屯和赵保国俩人坚定的点了点头。
郑国忠没辙了,仰天长叹:“作孽啊,老天爷啊,干嘛让我认识这俩混蛋啊!该死的!得得,等老子穿衣服,操!”说罢,郑国忠扭头回屋穿衣服去了,三人站在院子里苦笑。
……
两辆自行车载着俩人飞快的到了火车站,好在是刚巧有一列十一点二十分开往湖南长沙的火车,还差十多分钟就要开车了。四个人匆忙进站,无需买票,凭着赵保国和刘满屯俩人的介绍信,轻松上车。
郑国忠和肖跃俩人站在车窗外,有点儿依依不舍。
郑国忠说:“你们俩抽空记得再来啊,**,还他妈没教我武功呢,你们俩撒丫子就跑,真不够意思。”
肖跃说:“得得,少说这些废话了,那什么,回去见到爷爷替我们问个好,还有帮我们俩人的老子捎信儿,让爷爷来北京啊!”
“对对,记得到时候你们俩一起来!”郑国忠连忙点头说道。
“行,行,一定来,你们俩快回去吧,天不早了,麻烦你们俩了。”刘满屯有些愧疚的说道。
郑国忠笑骂道:“去你的吧,丫哪儿那么多客套话,别他妈回去就没信儿了就行。”
“对,还等着你们俩一起当兵呢啊!老子也不着急当兵了,就等着你们。”肖跃也说道。
“好嘞,好嘞,赶紧回去吧。”刘满屯和赵保国点头答应着,俩人突然觉得有些心酸,短短半个月的交往时间,他们俩就觉得和郑国忠、肖跃俩人,似乎有种亲兄弟一般的感觉,难舍难分了。
火车的汽笛声拉响了,震得人耳朵都有点儿难受。
四个人互相摆着手告别,火车发出噗噗的声音和咔咔的声响,铁轮缓缓的滚动起来,汽笛上再次响亮的拉响了,这次拉的声音更长……
火车缓缓的驶出了车站,郑国忠和肖跃俩人跟随着火车走出了几十米远,渐渐的跟不上了,这才停下了脚步,望着渐行渐远的火车上,刘满屯和赵保国俩人露出来的脑袋和挥着的手越来越模糊,终于看不见了。郑国忠和肖跃俩人才有些失落的转身往车站外走去。
清冷的夜啊!没有了白天那种喧嚣和火热的北京城,似乎在这个时候,也有些乏累了,安安静静的。街上行人稀少的可怜,偶尔有车辆从大街上轰鸣着从大街上飞驰而过,车灯刺破夜幕,照出老远的距离……
“唱首歌儿吧?”肖跃突然说道。
“唱啥?你起个头……”郑国忠来了兴致。
肖跃想了一下,按动车铃,一连串儿清脆的铃声响过之后,肖跃开口唱道:“大海航行靠舵手,万物生长靠太阳,雨露滋润禾苗壮……”
赵保国立刻响应,俩人骑着自行车高兴的唱了起来,骑车的速度也越来越开。
夜晚,清冷的大街上传来两个年轻人兴奋的歌声:
“革命群众离不开**,
**思想是不落的太阳。
鱼儿离不开水呀,
瓜儿离不开秧。
革命群众离不开**,
**思想是不落的太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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