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其实那时候地里哪儿有东西吃啊?为了过**,不给**社会脸上抹黑,庄稼地都荒废了,人们不用干活,吃饭的时候去食堂里吃饭就行了,**幸福生活嘛,不需要劳作,即便是有些庄稼地里多少还种了点儿粮食,有点儿收成,可不许个人去地里收庄稼,那是盗窃**成果……看青的,就是负责守护集体粮食和庄稼地的人。
说白了,其实那三年大饥荒,多半都是因为这种极端的左倾路线造成的,要么不干活,要不就是什么“铁锹挖的深,黄土变成金”这类一点儿都不遵守客观自然规律的混账话给闹的,庄稼地里,把一米深以下的土给翻上来,那庄稼能长好才怪呢。这还不算,还要为**社会脸上贴金,不用种那么多地,干活儿就是所有人都为了种那十来亩地,到最后成熟了都堆积到一块儿,变成亩产卫星田,高产量,一亩地的粮食就足够吃了,没必要种太多,要不粮食多的没地方放……你说这不是扯淡么?
打住,有点儿犯忌讳了,接着讲故事。
话说那几个看青的人拦住了刘满屯,都是三十多岁不到四十的人,村里都饿死那么多人了,可他们却守着村食堂里的一些积攒下来的粮食,平日里清汤清水的倒还能吃饱,算是过的最滋润的人。对于刘满屯,由于村里的流言和对与自身安危的考虑,他们很是讨厌刘满屯。
现在看到刘满屯冻得哆哆嗦嗦,双臂紧抱着的样子,为首的苗树堂问道:“哎,刘满屯,你干什么去了?”
刘满屯清楚如果让这帮人看到自己怀里揣了两截胡萝卜,肯定会被他们没收,所以摇了摇头,没有说话,越发将俩胳膊抱的紧了些。
于是这帮人看出来刘满屯怀里有东西了,几个大人上前你拉我扯,三两下就将刘满屯的上衣给撕开,两截胡萝卜掉地上了。
苗树堂皱着眉头呵斥道:“你敢偷集体的蔬菜,看你小子就不是个好东西!念你年纪小,东西交公,赶紧滚回去吧!下次再让我们逮着,非得把你送公安局不行!”说着话,苗树堂弯腰就去捡地上的两截胡萝卜。
“你敢!”刘满屯大喊一声,惊得苗树堂猛的站直了身子看着刘满屯。
刘满屯从河堤边儿上捡起半截砖头,气呼呼的瞪着苗树堂。
另一个看青的人冷笑着说道:“小兔崽子,还长本事了,怎么着?还想打我们?呵呵,就你那小细胳膊小细腿儿的……”
几个人都哄笑起来,苗树堂干脆上前一巴掌把刘满屯打了个趔趄摔倒在地。
刘满屯嘴角渗出了血,从地上爬起来,恶狠狠的瞪着他们说道:“我还小,打不过你们,可你们谁敢拿我的胡萝卜,我就杀了你们家的孩子,吃他们的肉填肚子……除非今天你们就打死我!”
“你小子敢!”苗树堂挥手就又要打刘满屯,手举在半空,却没有落下,他看到了刘满屯的眼睛里那满溢的仇恨和浓浓的杀气。
“你敢拿我的胡萝卜试试,看我敢不敢!”刘满屯一字一顿的低吼着,像是一只愤怒的小豹子。
几个看青的大老爷们儿都怔住了,苗树堂举起的手缓缓的放了下来,他们都怔怔的看着刘满屯,不知道该怎么办,难道,要被这个年仅九岁的孩子吓着了么?
刘满屯嘴角挂着血丝,鼓着腮帮子,恶狠狠的盯着他们,胸膛急促的起伏着,因为冷而冻得发青发紫的小脸,看起来格外的诡异凶狠,像只从地狱里刚刚钻出来的小鬼。
冷风呜咽着从北地里刮来,刮得河堤上被剥了皮的树木吱呀吱呀的响着,几个大老爷们儿忍不住浑身打了个哆嗦,不知道是因为被冷风刮得,还是被刘满屯那双眼睛里冰冷的气息给吓得,他们互相对视了一眼,终于在苗树堂的摆手示意下,匆匆离开了,看都未再看刘满屯一眼,或许,是不敢再注视那双透着兽性的狠戾的眼睛。
刘满屯搂着两截儿胡萝卜走到二爷爷家的门口时,一头栽倒在了稻草堆上,晕了过去。
赵保国领着弟弟妹妹从外面讨饭回来,刚巧看到了刘满屯躺倒在稻草堆里,脸上紫青紫青的,赵保国赶紧招呼家里的弟弟妹妹们都出来,把刘满屯抬进了屋子里。
在这帮孩子中,赵保国年纪最大,懂得也多,摸了摸刘满屯的眉头,感觉烫的厉害。赵保国知道这是发烧了,急忙跑出去找到村里的医生刘敬民,可医生一说是给刘满屯看病,摇头叹气的拒绝了。这大灾大难的年景里,与其信其无,不如信其有,刘敬民心说这孩子命里面老天爷都不容他,还不如让他病死算了,万一要真是他带来的灾难,兴许还能救下这一村的人命呢。
既然医生不给刘满屯看病,赵保国也没办法啊,他只好垂头丧气的回了家。刘二爷也没在家,这个家就得他赵保国做主了,眼看着刘满屯烧的迷迷糊糊人事不省,还满嘴的胡话,嚷嚷着要杀了苗树堂全家,赵保国觉得刘满屯肯定这是冻坏了,发烧把脑子给烧坏了,得赶紧给他取暖。
于是一帮孩子们把刘满屯放在炕上,用破棉被裹紧了,屋里冷的不行,赵保国干脆带着弟弟妹妹们抱了些干柴,在屋中间的空地儿上点了一堆火,想着屋子里暖和些,兴许一暖和了,刘满屯就会退烧好起来呢。
可屋子里的火一点着,这些孩子们就受不了那烟呛了,赵保国领着弟弟妹妹跑到了另一间屋子里。这帮孩子们根本不知道,那些潮湿的柴禾点着了,产生的一氧化碳足以要了刘满屯那条小命。
这边儿火堆点着没多大会儿,刘二爷拎着个包裹回来了。
刘二爷一进家就看到了西屋门窗紧闭着,顺着门缝和窗户缝往外突突突的冒着黑烟,刘二爷大吃一惊,急忙跑上去一脚踹开了西屋门,满屋子的浓烟啊,门一打开就往外钻,冷风就顶着烟雾往屋子里吹,刘二爷冲进去打开窗户,等浓烟散去了一些之后,才发现躺倒在炕上的刘满屯,紧闭着双眼,上前探了探鼻息,已经没有了呼吸。
这下刘二爷急坏了,赶紧把刘满屯抱到了院子里,一边儿招呼着其他的孩子们,一边儿从墙角捧来了积雪给刘满屯擦脸擦脖子,再掐了半天的人中,捏开嘴一个劲儿的往嘴里呼气,等刘满屯渐渐的有了些许的呼吸之后,刘二爷也不敢往屋子里抱他,从屋子里拿来棉被裹住刘满屯,就让他在院子里躺着,生怕他呼吸不到新鲜的空气。
万幸的是刘二爷回来的早了一点儿,如果再回来晚些,刘满屯就算是命格再硬,这次也没得救了。
这一天里,刘满屯先是跳入河中,被漩涡卷住,差点儿淹死,接着回来的路上又跟人差点儿打起来,急火攻心,体表受冷,高烧昏倒在了门口,若是赵保国这帮孩子不把刘满屯抬进屋子里,恐怕刘满屯不病死在外头,也得冻死了。可赵保国这帮孩子们不懂事儿,在屋子里点着了潮湿的柴禾,又差点儿没把刘满屯给熏死在屋子里。
似乎上天在这一天里,想尽了办法要把刘满屯给弄死,可刘满屯这小子命大,没死。
于是苍天震怒了,那一天刘满屯醒来的时候,已是傍晚时分,天空中阴云密布,竟然在大冬天里,响起闷雷声阵阵,不一会儿就飘起了纷纷扬扬的鹅毛大雪。
看到刘满屯活了过来,刘二爷满心的欢喜,赶紧的招呼其他孩子们熬些粥来,大家都吃饭,担惊受怕的大半天,连吃饭都给忘了。
本来这次刘二爷回来的时候,是满心欢喜的,这次他在西岗子上转悠了四五天,结果一点儿野物都没打到,原本心里沮丧到了极点,想着一帮孩子们好几天了,就等着自己往回弄吃的填饱肚子呢,刘二爷心里就难受的不行不行的。
当刘二爷正无助的在西岗子的丘陵地中转悠时,突然发现有几个人从西岗子深处走了出来,他心里觉得奇怪,这些男男女女大白天的来西岗子干啥?刘二爷藏身到一块儿大石头后面,偷偷的听那几个人说些什么。
结果不听还好,一听那几个人的谈话,刘二爷就气不打一处来,原来这几个人都是西岗子西南方向那几个村子里的人,他们都是工人,在市里上班,平日里每个月有工资,还有粮食指标,在那个年代算得上是最幸福的人了,农民们没吃没喝讨饭去,不就是到市里那些工人小区里讨口剩下的饭食吃么?可这几个工人,竟然拿着省吃俭用下来的白面馒头和玉米面饼子到西岗子深处的土地庙里上供,这不是糟践粮食么?
等这些人走远了,刘二爷的气消了一些之后,又禁不住高兴起来,这不是白送给咱的吃食么?太好了,家里的孩子们有吃的了!
刘二爷想到这儿,三步并作两步,一股劲儿跑上了土地庙所在的那座西岗子最高的土丘子上面,钻进土地庙里。一看这上供的东西还真够多的,白面馒头五个,玉米面饼子十个,还有仨苹果,把刘二爷给高兴坏了,脱下上衣把这些吃的包了起来,卷把卷把拎着就回村儿……
家里的孩子们多长时间没吃过白面馍馍玉米面饼子了?谁都不记得了,反正这些吃食让孩子们都乐坏了,再加上刘满屯也大难不死醒了过来,一大家子的人都乐得不行不行的,赶紧烧火做饭吧。
刘二爷看的紧,不让这帮孩子们一顿把白面馒头和玉米面饼子都给吃光了,一顿饭只准往锅里放一个馒头,一个玉米面饼子,再把先前剩下的动物骨头扔到锅里面几根儿,带点儿腥味儿,再放上些赵保国回来的时候,和弟弟妹妹一起捡来的萝卜缨子,熬成一锅粥,大家都喝上点儿。
这算得上是不错的饭食了,天黑了之后,饭做好了,大家都围坐在炕上摸黑一人喝了两大碗,算是连汤带水的灌饱了,大家还都吃的津津有味儿。
吃完饭,刘满屯这小子竟然活蹦乱跳的,跟没事儿人似的,刘二爷忘了他在西岗子土地庙弄到那些吃食往回走时的凶险和诡异,只是高兴的不行,连夸刘满屯这孩子命硬,身子骨结实,像自己小时候。刘二爷说:“满屯啊,饭吃完了,赶紧回去睡觉去,明儿个来了别进家啊,你小子命太硬,会克死这帮兄弟姐妹的。”
刘满屯点了点头,刚要往外走,刘二爷突然重重的咳嗽了两声,吐出了两口浓浓的血痰,噗通一声躺倒在了炕上,晕倒了。
这下把孩子们都吓坏了,哭着嚷着喊了半天,刘二爷一点儿动静都没有。
刘满屯和赵保国俩人赶紧冒着大雪跑出去找医生,可村里的医生没在家,据说傍晚的时候带着老婆孩子去投市里的亲戚了。
俩孩子慌了神儿,不知道该找谁好,想了半天,他们决定去找罗祥平。半路上碰见刚刚讨饭回来的胡老四,胡老四问俩孩子慌慌张张的去干啥,俩孩子年纪小,寻思着多个大人帮忙总是好的,赶紧把刘二爷吐血昏倒的事儿告诉了胡老四。
胡老四一听,急忙让两个孩子去叫罗祥平罗老爷子,自己匆忙往刘二爷家里去了。作为一名有点儿道行的神棍,胡老四怎么也不相信像刘二爷这类人,平日里身子骨结结实实的,怎么会突然就吐血昏倒呢?
等到了刘二爷家进了屋子,一看到躺在炕上的刘二爷,胡老四就吓了一跳,赶紧点着了煤油灯仔细的看了半天,才慌慌张张的跑了出去,弄得一屋子的小孩子们不知道是怎么了,吓得全都哭了起来。
不一会儿罗祥平也赶来了,看到了刘二爷的模样也吓得不轻,上前摸了下刘二爷的脉搏,又翻了翻眼皮看了半天,掐指一算,吓了一大跳,刘二爷这命数,怎么说完就要完了呢?
正在罗祥平心里紧张的七上八下不知所以的时候,胡老四手里拿着桃木剑和几张符纸冲了进来,嚷嚷着孩子们都出去,然后在屋子里烧起了符纸做起了法式。
忙活了半天之后,胡老四终于做完了法式,来不及歇口气,急忙和罗祥平俩人安排那帮孩子们去西屋和东里间睡下,他们俩大人守在刘二爷跟前儿,刘满屯也留在了屋子里,谁赶他他都不走。
罗祥平说:“刘二爷的命格硬实,早先我给他算过,那是活到九十九的命,怎么突然命数就尽了呢?”
胡老四叹了口气,说道:“这不是命数尽了,是他的命数让神灵给夺走了,也不知道刘二爷冒犯了哪一方的神灵,唉……”
“可这也不对啊。”罗祥平皱眉说道:“刘二爷八字强硬,鬼神皆敬,哪一方的神灵能夺取了他的命数?”
“这不是年岁大了,阳刚气不足了嘛,唉,这些日子刘二爷为了这帮没了爹娘的孩子们,耗尽了心血,体质弱了不少,自然没有先前那么硬的运数了。”胡老四摇头叹气一番,说道:“我这做法护住了二爷的命脉,还不知道能撑多久呢,他这身子得好好调养,不然的话,这一病,可就起不来了。”
说完这些,胡老四和罗老爷子都不说话了,俩人同时看向了刘满屯。
刘满屯睁着一双大眼睛,看着两个人,他明白两个人为什么都用那种奇怪的眼神儿看他,刘满屯说道:“是不是,我把二爷爷给克成这样了?要不,我去死,能不能救活二爷爷?”
“这……”罗老爷子掉了两眼泪,抹着眼泪儿说道:“傻孩子,这不关你的事儿,要真是你克的,这两年了,你二爷爷早就没命了。”
“是啊,唉,满屯这孩子,真是,真是……”胡老四不知道说什么好了。
屋子里静了下来,安静的有些出奇,煤油灯里的油,快要燃尽了,豆大的火苗儿无力的跳动着。
过了一会儿,刘二爷在炕上呻吟一声,醒了过来,罗祥平和胡老四赶紧围了过去,嘴里喊着:“刘二爷,刘二爷,您醒了?”
“嗯……这是怎么了?你们俩在这儿干啥?”刘二爷想撑着身子坐起来,起来一半没了力气,无奈的躺下,在他心里面,其实早就不记恨人家胡老四了,刘二爷说道:“是不是满屯又有啥事儿了?”说着话,刘二爷有些紧张的看向了刘满屯。
胡老四赶紧给刘二爷压了压被角,说道:“满屯这孩子没事儿,二爷,我就是问问您,您这两天都干啥了?是不是得罪了神灵,怎么把您的命数都给夺了啊?”
“嗯?什么命数?胡老四,你少跟老子胡说八道。”刘二爷一瞪眼,他不喜欢这些话,可由于话说的快了些,忍不住又剧烈的咳嗽起来。
胡老四赶紧说没有没有,罗祥平在一旁劝道:“刘二爷,胡老四没有胡说八道,你的命数,突然就尽了,你这两天是不是碰上啥稀罕事儿了,或者是,你干啥事儿了?”
刘二爷怔住了,他忽然想到了自己从西岗子土地庙出来的时候,遭遇到的那诡异的事情,以及那万分的凶险。他忽然想到,或者说,他相信了以前不相信的冥冥中虚无缥缈的神灵了。
就在这时,胡老四一眼瞅见了放在炕里头挨着墙角的布包包,里面露出了一块儿白面馒头,而在胡老四的眼里面,那白面馒头上面分明沾着一层鲜红鲜红的血迹,胡老四大吃一惊,说道:“二爷,您那馒头从哪儿来的?那包里还有啥?”
“嗯?”刘二爷皱起了眉头,寒声说道:“胡老四,你少打那些吃食的主意,这是留给家里一大帮孩子们吃的,你要是敢打这些吃食的主意,老子活剥了你的皮!”
这不怪刘二爷多心,在那个年景里,吃的东西比什么都金贵,为了点儿吃的玩儿命,一点儿都不稀罕。
“哎呀,我打这些吃的什么主意啊?”胡老四有些气急败坏的站了起来,指着炕角的那个露出白面馒头的包裹说道:“二爷,那白面馍馍,是不是您从哪儿的庙里头偷回来的?”
“放屁,老子那是拿,不是偷!”刘二爷怒骂道,随即又觉得自己确实像是偷的,而且他有些奇怪,胡老四是怎么知道的?不过他马上又想到,胡老四是个神棍,对这方面很是很是内行,兴许他看出来自己所遇到那些邪事儿了。想到这里,二爷的声音低了下来,也柔和了许多,不过他不会说出自己所遇到的事儿,那有点儿怪的离谱,会把人吓着,他假装疑惑的问道:“哎我说胡老四,你怎么知道的?这是我从西岗子土地庙里拿回来的,你说这么好的吃食,放在庙里那不是糟践粮食么?”
“完了,真是惹了神灵了!”罗祥平连连叹气起来。
刘二爷说道:“什么他娘的惹了神灵了?咦,我好像……我记得吃完饭吐了两口血,就昏倒了,到底咋回事儿?”他心里想着,难道,神灵真的药惩罚自己了?
罗祥平和胡老四俩人摇头叹气,却不知道该如何向刘二爷说。
“难道,是真惹了神灵了?”刘二爷已经完全相信了。
刘满屯在旁边插嘴道:“神灵不都是好人么?它有吃的干啥不让人吃啊?”
两个老人一个中年人全都怔住了,尤其是两个老人,觉得刘满屯说的在理儿,神灵不就是护佑人的么?这些吃的真让神灵吃,它也吃不了啊,放在庙里还不如让人吃了好呢。
于是都看向胡老四,在这方面,胡老四是行家。
胡老四犹豫了半晌,才无奈的叹了口气说道:“唉,其实,其实平时村里人迷信的那些神灵,都是,都是邪物,二爷您这……其实就是中邪了。”
“邪物是啥?”刘满屯出口问道。
刘二爷和罗老爷子俩人都皱起了眉头,他们似乎明白了什么。
“邪物就是,就是畜生,就是妖怪。”
“畜生和妖怪啊?那神灵咋不管它们?”刘满屯继续问道。
“神灵……我也不知道。”
……
屋子里又静了下来,过了一会儿,刘二爷苦笑了一声,说道:“惹了就惹了,这条老命活的也算值了,只是……这些孩子们,没有事儿吧?”
“嗯,他们都好着呢。”罗祥平说道。
“神灵的责罚,只针对盗取庙里供物的人。”胡老四说道。
刘二爷有些欣慰的点了点头,只要这些孩子们没事儿,他也就放心了。这时候他想起了自己登上土地庙所在的那座最高的丘子时,半腰上的那些死人,以及半死不活的人,土地庙门口的积雪中,似乎也埋了两三具尸体,难道,都是为了偷食庙内供物的人,死在了庙外面么?想到这儿,刘二爷说道:“我这身子,还有救么?”
“您老放下心来,好好养上十天半个月的,能养好了。”胡老四点点头说道:“我施法护住您老的命脉了,只要把身子养好了,命数没问题。”
“唉……”刘二爷重重的叹了口气,苦笑着说道:“死就死吧,这年月,还用什么养身子啊,只是我死了不要紧,这帮孩子们可怎么办啊?”
罗祥平和胡老四都不说话了,刘二爷说的是真事儿,这年月,吃的都难找,还怎么养身子呢?
“行了,你们回去歇着吧,我也困了。”刘二爷闭上眼睛,无力的摆了摆手。
两人互相对视一眼,皆从对方的眼中看到了无奈,摇摇头,各说了两句安慰的话,起身走了出去。
屋子里,只剩下了刘满屯和刘二爷。
许久,刘满屯小声的,却无比坚定的说道:“二爷爷,我养着您。”
刘二爷眼皮动了动,却没有睁开,他没有说话,只是满是皱纹的眼角处,流出了两滴浑浊的泪水。
煤油灯上豆大的火苗闪了两下,越来越小,终于灭了。
听着刘二爷微弱的呼吸声响起,刘满屯小心翼翼的站了起来,不声不响的走了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