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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军根本就没有挖地**,什么水缸啊、瞎子的,都是白浪费工夫。无论城南还是城北,蜘蛛网似的壕沟都挖的一人深,连通起来就形成了交通沟,里面天军士兵来往自由u其是抵近城墙处,大炮轰不着,弓箭射不进,人又不敢出来,城头上的清兵根本也不知道壕沟里天军到底在做着些什么。
天军是中午前就已经饱餐完毕,一线集中起来的爆破手们,各自夹起一个个炸药包,就等着清兵的正常开饭时间。十来天的观察,双方似乎都摸准了对方的一些习惯。城上习惯了下面的土工,反正水缸里听不到动静,我就不怕。城下也知道开饭的钟点儿,除去城头的监视哨,其他官兵都会下城吃饭≮是,长沙攻城战石达开就选定了中午。
当石达开和石祥桢手中怀表的指针,同时指向十二点十分的时候,南北两个方向,也几乎是在同一瞬间,由临近城墙的壕沟里窜出数十条身影儿。只有二十来步的距离,对于天军的爆破手们来说,简直就是一步之差。
在城头清军监视哨呆楞,跟着是弓箭、杂物乱丢的时候,后面战壕里,早已集中起来的天军的洋枪、抬枪、火铳等各种火器也立即向城头喷射,压制住清军个个炸药包在城墙跟儿迅码放起来,随着最后一个爆破手翻滚回壕沟,震耳欲聋的爆炸声骤响。接着是一阵的宁静,仿佛空气都凝滞住了。
坚实的城墙被炸塌了十几丈宽的巨大缺口,城头上原有的清兵也在轰鸣声中早已没有了踪影儿。而正在争抢着用饭,闻警丢下饭碗抢奔城头的兵勇们,被如此强烈的突然爆炸炸昏了头,本能地捂耳、蹲身,或找地方躲藏,一时乱作一团。
不要说清军兵勇震惊,就是前线的所有天军将士也在震惊。往常挖地**,用棺材或大木箱送进里面大量的炸药才能达到的目的,现在只需要二十几个药包包朝城墙下一放就做到了u其是亲手把炸药包放到城墙下的爆破手们,他们都是矿山的挖煤工出身,作为天军的一只兵种掘子营,他们在历次攻城战中,屡建战功。挖地**,填炸药是他们的拿手好戏。但是,象这种炸药包他们也是第一次使用,尽管提前有关于炸药包的具体用法和用量说明,大家还是觉得步太牢靠,特意加大了一倍的用量,现在,震惊之余,他们也知道了厉害。
同样爬伏在战壕里的石达开举着望远镜,张大口愣了好一会儿,一瞅身边儿的韦俊,“冲啊!”
韦俊如梦方醒似的一跃窜出战壕,“擂鼓,杀妖!”
鼓声隆隆,号角齐鸣,天军将士潮水般涌向炸开的城墙缺口,和同样刚刚清醒过来的清军绞在一起。
鲍起豹离开巡抚衙门,没有去城头,去北还是去南?去哪儿都一样,他心里明白的很,去哪儿也都没用。他黯然回到了自己的提督衙门,独自在后堂静静地坐了一会儿,拿起笔来打算想写点儿什么,想了一想,又丢下手里的笔。他走到了墙边儿,取下墙上挂着的宝剑,抽了出来,阴森的剑芒叫他身子微微一颤。这把剑是他夫人当年送他的定情信物,那个时候他还在读书。还是读书的时候好啊!
他一咬牙,利剑痛快地割断了自己的喉咙。
骆秉章本来不想死,他没头苍蝇似的在衙门转了好久,想不出自己应该做些什么。这个时候,他的确也做不了什么。刀不会用,甚至当幕僚建议巡抚大人,悬赏激励抚台衙门的兵弁与天军决死一战的时候,他还肉疼的厉害,说死也不肯。
直到炮声稀落,杀声越来越近,站在衙门大门口,可以清楚地听到遥传来“生擒妖头骆秉章!”的阵阵喊叫时,他才清楚地意识到,死已经是他唯一的出路了,剩下的只是选择哪种死法而已。可不能被生擒啊,如果被生擒,象自己这样的大员,少说也是个千刀万剐,那个滋味儿实在承受不起。
骆秉章抖抖索索地回到大堂,声音颤抖、嘶哑地呼唤了半天,终于唤来了一个厨子。抚台衙门早已逃的逃、散的散,没有人肯和他守在一起了。
“真是患难见真心啊!”骆秉章望着由家乡广西带来的老厨子,眼中挤出几滴泪水,“他们都跑了,就你”
“老爷,也许这个时候小人不该提出来,”老厨子垂下头,懦懦地说到,“这都就要到年底了,老爷今年的工钱可是一文也没给小人呢。”
骆秉章愣愣地看了老厨子一会儿,赶紧跑进后堂取出一大包金银、珠宝放到桌上。他双臂紧紧拢着这些财宝,仰头看着老厨子,咬着牙关恳求着,“本本官想想求你一一件事儿会儿你找找根儿绳子帮帮本官自自裁,所所有的财宝两成归你,算做工钱。剩枢的烦劳你带回老家,交付夫人【官就是在九泉之下,也不忘你的恩德!”
唉!堂堂一个巡抚,窝囊到自杀还要求人,吝啬到致死还要守财,满清不亡可真是天理难容了!
骆秉章在老厨子的帮助下,上吊死了。他的死法,无论如何都会叫石达开内心感到不舒服。林海丰早和他说过,就是这个家伙,在成都亲自下令凌迟的自己。
不管怎么样,石达开高兴还是大于失落。长沙之战虽然前后耗时近二十天,可是,天军损失甚微,士气尤其高昂。长沙攻城战的前期准备,对于韦俊部来讲,既是一场大练兵,又是自出武昌以来的一次大休整◎此,他只在长沙休整了一天,就把长沙交由石祥桢据守,自己则亲率韦俊部返身向西北进军,和岳州守将石凤奎两路夹击常德。
不过,临行前,他还处理了一件事情,这就是左宗棠。
在湘乡的公审大会上,眼看着憎氏兄弟、刘蓉等人一个个上了断头台,左宗棠认为自己必死无疑,只是感觉死的实在窝囊,甚至有种耻辱感。哪知到了最后,台子上仅仅剩下他一个罪犯,他已经低垂着头,闭上眼睛,就等着死刑令出,再被身后的天军士兵象拖死狗一样,扯着辫子拖去刑场的时候,杨辅清却并没有下达对他的死刑令过,他后来清楚地听杨辅清用粗大的嗓门说到,“鉴于左宗棠罪恶深重,他的处置要由天朝诸王直接处理,以警天下,故此本将军将其押送天京。”
于是,左宗棠先被从湘乡转押湘潭。在湘潭,他重镣加身,独自被关押一室,没有人搭理他。随着长沙的攻克,马上他又被押来长沙,而且押送的路线,恰恰就是天军进攻长沙的路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