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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咔嗤”一声传来骨碎的声音,纪晔不解,往那边看去,见到那黑脸汉子腿上的绳子依然断开,他横膝挡住那一脚,于是那个下属的脚掌前段便是碎裂了。他捂着自己的脚在地上翻来覆去地怪吼着。
“小兄弟,又让你看笑话了!”青年一笑,眼神里有着奇异的色彩,说道:“我知道你很想活命,很想很想。可是你也知道当今谁不爱惜自己的性命?所以有时候威望要比名声还重要的。你看看那两个不懂事的家伙,不正是像那天的你一样,都是损害了我的威严?”
纪晔原本悬着的心已经是很大程度上放松了,说道:“不错。”
那青年又笑了,皓白的牙齿全部漏了出来。他点点头,赞许道:“很好,很好。我也觉得自己做得不太好,这样吧,为了公平,我们来赌一赌。”
“怎么赌?”纪晔知道自己没有拒绝的权利,只想看看他葫芦里卖的什么药。
“一次一条命,我这儿有着十条命,你那儿算你和那三个有四条命。由我来掷,你和我的那个蠢货来猜,不能猜一样,谁输了,谁哪边就先死个人,有趣吗?”青年指着黑脸大汉和还在地上滚来滚去的下属,欢快说道。
“好!”纪晔知道其中肯定是有着文章,规则对于他来说,已经是极不公平了。可他唯一的愿望就是多拖一些时间,其余的,他也是只能听天由命了。
“老板,来家伙!”青年吼道。
纪晔看了看青年腰间的匕首,不足以对青年构成威胁;青年身后的那些人手里的刀也是早就合上了。该死,要知道就早些出手,现在的时机还不如刚才,纪晔心里愤骂起来。
“喂,我们把命交给你了,你自己看着办!”那黑脸大汉喝道。他脚上又被缠上了新的一圈绳子。
“唉,生死有命,孩子们,只怪我没带你们生在富贵人家,那家伙死在了兽人手里,我们今天也得去见他了。”那个中年妇人扑簌簌地落泪。
黑脸汉子旁边那人也道:“唉,娘你也不必这样说,今日是我们倒霉了,只是我们死前可以多换那些人的狗命就好了!”
妇人绝望地摇了摇头,低声说道:“唉,你们忘了那恶贼的手段?他在城里混得不好,只能那个欺负我们这些人,每每设起这些什么约,像是给人希望,实际是最后反悔耍赖,让人更加无望,唉,老二你也激动了,忘了他的名号吗,他叫双面冷蝎啊!”
此时,赌具被送了上来。纪晔思前想后,筹划出一条计谋来,说道:“要不来点酒菜助兴?”
青年面色一愣,微微沉思后,朝那老板摆摆手,大喊道:“喂,这小兄弟要酒菜啊。一会儿死了人,以血做酒,以肉为菜,做得半生就好,听见没?”
那老板年纪看上去五十来岁了,身子本来还硬朗,听见这话,急忙扶住墙根,不住地点头,口里喏喏道:“听见了,听见了。”
纪晔见着自己的计策被这般化解了,心神慌了起来。
青年面如春风,说道:“开始了!”便是出手摇了起来。那个本来还在打滚的属下一见到青年开始了,便爬着到前,伏在桌子一边,把耳朵凑在沿上。
纪晔看到这,心里生了疑惑。那方才还哭天喊地的狼狈下属现在却不吭一声,双目炯炯,看样子是会些门道。
青年将套筒往桌子上一合,那下属便说道:“大!”说完后他就起身等着结果。
那套筒取开后,里面的骰子已是缓慢地滚动着,快要停下来的时候,以一个不可思议的力量又转了一面,从五点到了两点。
“两点,是小!”纪晔说道,他额头开始冒起汗来,用手撑住了有些眩晕的脑袋。
青年狠狠一拍,那桌子登时断裂,赌局一发滚在了地上。
“不可能,不可能,一定不可能!”他乱扯着自己的头发,有狠狠揉了几把脸,怒喊道。
纪晔低下身去,差些栽在地上。他举起那个骰子,只是一瞅,便是说道:“这玩意有问题,你看,这上面的纹路,有些诡异!”
青年一把抓了过来,眼睛斜眯着顺那表面看去,翻来翻去,想要看出什么门道来。他目光不经意地避开骰子,见到了对面眼睛微闭上的纪晔。
这时,他半边的世界忽然变得一片通红,瞬时剧痛传来,无法抵御的眩晕传来,他不由得倒下身去,嘴里念叨:“你是,是念!”
他终是没有说完,只剩下半个眼睛瞪着纪晔,左右出现了一个巨大的孔洞,骰子已是深入了他的脑髓。
纪晔看着这一幕,终是松了口气,再也抵不住虚弱,彻底倒下身去。
见到主子出现了大的变故,这些下属们几人上前看青年的尸体,还有几人抽出各式各样的武器往几乎死去了的纪晔冲去。
黑脸大汉大喝一声,身上的绳子再次裂开,他已是像山岳一般冲了过去。
剩下的中年妇人与另一个汉子对视一眼,久久回不过神来,嘴里唠叨着:“他居然是一名念师!”
模模糊糊地,纪晔感觉到自己世界有些颠簸,身子下却是枕着柔软。他费力地想要睁开眼,可是陡然间脑海像是被什么撕裂一般,他想要伸手去锤烂那疼痛的源头,可是手却被什么束缚着,撕扯的时候手腕上的皮肉再次蹭开。一种几乎死亡的倦意上来,他努力地抗争着,想着自己的爹妈,想着自己的姐弟,想着那些给自己攒路费的亲戚,想着自己幻想过的好地方,一点点美好的幻念支持着。
他脑海深处的意识告诉他,这是属于他的死亡时刻。可是年少的他志存高远,还不愿这般不明不白死在似梦非梦的地方。撑到极限的时候,没有丝毫时间与空间的世界便是怦然炸裂开来,一切都是归于寂灭。
这样几次折磨后,模糊的意识里,他才记得在许久前,他就是有着同样被撕裂的过程。多了这样对抗的经验,他终于是在这种撕扯中慢慢战胜了上风,直到一日,他成功地睁开了眼。
入眼处是一处车顶,他往四下看了看,原来自己在一个密闭的马车里。他下意识想要起身,可是手腕传来了剧痛,原来是那处早就皮开肉绽了,上面的纱巾与药草也是扭得有几分散乱。
他往前再看时,自己的脚上和肚子上都是被绳子紧紧束缚在了底板上。
回忆起来那天在绿洲边的反杀,他还是不由得倒嘘一口气。若不是他念力的隔空控物之力陡然爆发,他实在是想不出有什么办法可以击败那青年。当时那骰子眼看落定的时候是五点,他便抽出自己的精神念力稍稍控制,才又翻转了一下。
可他不是念师,甚至连念力都不会好好掌控。
早在十一岁的时候,他就知道了这秘密。当时一只军队路过,两个后面顽劣的士兵见到他这山林里的流民时候,便是大笑着射箭。他眼见躲不及,吓得瘫软在地上,心里爆发出无比强烈的愿望,希望那箭矢可以偏一些。结果当真射进了他身子旁边的泥土里,擦破了他身上兽皮织起来的衣服。他当即撞死不动,那两个士兵才心满意足而去。
后来听大家说是猎户们见到了他,便送回了家里。那些日子他昏睡时候也是有着撕裂的疼痛,也是硬生生撑过去的。
他那个时候昏睡了整整三个月!
纪晔醒来后,想起了那次神奇的经历,他以为自己忽然有了点石成金的能力,便是在自家庭院里对着碎石发出念想,让其变成珠宝黄金,可是都没有作用。
后来他把这问了爹娘和爷爷,他爷爷却是面如土崩,悄声把一家人落在一块,告诉他们帝国最憎恨有念力掌控的人,他这种虽然是有些怪异,但必定属于其中一种。他问起原因,爷爷却也不知道。
他一直对这秘密守口如瓶,其后一次遇到险境的时候,又是这念力救了自己一次。他也有了上次折磨的重复。从那以后,他知道在危机关头,他可以凭借着剧烈的求生**来隔空控制一些物体,更可喜的是这次他控制骰子是要比前两次更强更准些,说明这种力量还在增长。可是出于对这种身份的顾忌以及使用念力后巨大的苦痛以及沉睡,他也不敢随意将自己置身险境。
他这次去奎影城,就是为了去那学院学习,顺带着了解一些相关的知识。想到换取学费的灵药被抢去,心里不由得一抽。那灵药是祖上栽下来的,几辈都没舍得用。
从记忆里回过神来的纪晔,又重新打量起四周的环境来。他低头看时,见到这车篷是是用着韧性强的藤木架起来的,底板上还穿着几个洞。他的身上被人放上了一卷棉被。纪晔不由得拿脸蹭了蹭,那质地是他从未感触过的。
他鼻子又是有点发酸了,有了想把这棉被拿回家的冲动。
棉被下又是一层草甸,这才看到下面的底板。他正准备从那上面扫过的时候,却感觉到似曾见过,从印痕和感官上的细节好好看了看,这正是那天他遇见的一女两男坐着的底板。
“这是?”纪晔猜不出来。
“嘿,他可真能睡,这都整整半个月了,会不会死了?”纪晔辨得清,正是那个黑脸大汉粗犷的声音。
“不知道,气息都还在的。念师啊,不知道怎么说,可真是福祸相依了。”是哪个妇人的声音。
稍稍的讨论之后,就是再没了响动。
纪晔想自己好歹是救了他们,他们也不该会来害自己。虽然这荒野里什么糊涂事都可能发生,但是这些人要是想下毒手,他有千百条命,也是挡不住的。
他便出口喊道:“谢谢你们,麻烦松绑!”
她眼前的篷布被揭开,是那个面目带些俊秀的汉子,他朝纪晔微微笑笑,便是抽出宽刀把绳子齐根隔断。纪晔微微有些诧异,眼前这个汉子随意的一挥却是十分细微,想来也是一名武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