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杨二使了点劲想把手从净云的手中挣脱出来，他动了几下没能成功，他知道这次净云动了真怒，这小子练过，还真是拿他没辙，他试了几下便泄了气放弃了。他任由净云摁着自己，身子往后一靠闭上了眼睛，得了，随你处置吧。
他俩这样僵持着，小安和小全把盆子里的血水，丝巾，空酒瓶都清理干净了一一归位，最后就剩下他俩占着的桌面和洒了一地酒的地面没弄了，小安这才过来对净云说：“你消消气，让我赶紧给他包扎好，有几片还是刺得深，再久了别给他手弄废了！”
净云看看小安，他晓得小安这话是有些夸大其辞，也不说破，原本紧紧摁住杨二的那只手松开了力道。净云还没开口说话，杨二见他松手了，自个儿先坐直了身子，他伤的是右手，他抬起左手捏住自个儿肩膀，从上到下把右胳膊捏了一遍，“小安你可够狠的，我这没怎么样呢，倒让你给我说废了。”他习惯性地想把胳膊甩一甩，净云一把抓住，恶狠狠地说道：“别动，你再动信不信我真废了你！”
杨二立马变了个笑脸，“别，哎呀，我不动，我真是怕了你小子了。”
净云这才缓和了语气，对小安说：“把那药给他上一上，别管别的，弄不死他就行！”
“小安哪，你可别听他的，你家柳少爷可真是渗人哪！”杨二一听又大呼小叫起来，小安面无表情，将长年带在身边的药从袖兜里掏出来准备给他上药。
小全也凑了上来替他掌灯，“二公子，这药是净云的习武师傅给的，他们动拳脚的人不是老有个跌打损伤的吗，用这药效果很好，就是吧，上次我也试过，”他抖了一下，“就是上了药好痛，原本不怎么痛的，上了那药把我痛得一晚上没睡着觉，第二天起来才好的。”
杨二一听又不干了，他立马扭动起来，“那我先不弄了，我这个也没啥事儿，呆会儿小五来了，我让他去拿药。”
小全和小安没人听他的，两人配合着按着杨二给他包扎伤口，“真是哎，小五上哪儿去啦，这就老半天了也没见人影儿。”
小安上好了药，用干净的丝帕给他包紧了再扎紧了。那药一洒到伤口上，原本被酒刺激得热辣辣的伤口立刻感觉到很清凉，疼痛也变得轻微了，杨二左手托住自个儿的右手腕转了两圈儿，“小全，你小子唬我啊。这药真不错，呆会儿别忘了给小五一些。”他说完往外张望了几下，他让小五换个地方套车，按说这么久了应该回来了。
“嘿嘿，”小全习惯性地挠挠后脑勺，“你可真够咋呼的，那次净云练剑的时候差点把拇指削断了也没吭声儿。”
“得，你家柳少爷我真比不了，他刚才好玄没把胳膊给我弄断了！”杨二又虚假地大声申吟了一声，小安和小全都鄙视地看着他。
“你刚说的这事儿只能证明是在罗府发生的，这也不能说明就跟罗大人有关系。”净云见他收拾好了才轻轻地说。
杨二一直回避净云的视线，心中很慌乱，这小子太聪明，有什么事情很难瞒住他。“是啊，还不能确定什么，罗府接连发生这样的事情，他难免让人起疑。有些事情，还要等些日子，看看往后有些什么消息。”杨二在得知了罗府里发生的事情之后，又再次派人出去打探，看看这些年罗大人在别处为官时府里有没有这种事情发生过。在之前，人们对官员家里死个丫头、小子之类的是不大会放在心上的，也不会当作特殊事件专门提起。
净云看着杨二，他的眼神里有一种旁人不懂的悲悯，可惜杨二是懂的，他装作没有看见，一直把眼睛盯着大门口，口里念叨着，“小五这小子究竟干啥去了？”
净云不容他闪躲，他低下身子拎着杨二胸前的衣服逼视着他，咬牙切齿地说:“不论发生什么事，都不要再干这种得不偿失的蠢事！”
杨二脸上露出一丝苦笑，无奈地回答：“躲都躲不过，你小子非要把话说明白？咱就不能装个糊涂让这事儿随风而去吗？”
净云冷冷地盯着他，半晌没有作声，杨二就这样被他看得实在有点儿绷不住了，他脸上突然现出一个娇媚的笑容，左手捏了个兰花指，细声细气地说：“唉呀，少爷，我错了，奴家下次再也不敢了——”
小全被他恶心坏了，摸着手背上起的鸡皮疙瘩只摇头，“二公子，你也太——”太怎么样？他又没法细说出来，这话就断在这里了，他抱着自个儿跳了两下，“你们看，我这鸡皮疙瘩掉了一地，密密麻麻的。”
“我这辈子装糊涂装得太累了，跟你，跟你们，我不想装了。”净云松开了杨二，还替他扯平了被自己揉成一团的衣服，站直了身体，望着灰蒙蒙的屋外，轻轻地说。
他的声音很轻很轻，轻得仿如对自己的呢喃，除了杨二，小全和小安都没有听见他说的究竟是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