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车子重新回到那个小村庄,从大路上拐进小路,最后停到朱家的巷子口。
我们还未下车就看到何非然站在路边,他上身穿着一件黑色的皮衣,下身是一条牛仔裤,很有点酷酷的斜站在路边的一棵树下。
看到我们走过去,就先一步迎了过来,先看了看我问:“怎么样?伤好些了没?”
“好多了,这里……。”我低声应着,是真的不敢想接下去该怎么办。
何非然往朱家看一眼说:“走吧,先过去再说。”
那扇老旧的木门在白天看过去时,更显的落迫,下面很高一截好像受雨水冲刷,或者仅仅是岁月的痕迹显的斑驳不堪,而往上去还挂着过年时的门画,只是时间太久,颜色已经剥落。
朱妈妈削瘦且干黄的脸上全是皱纹,她靠门坐在一个小马扎上,眼睛空寡地看着外面,见到我们时亦没有丝毫光彩。
高志新竟然也在里面,而且手和脚都被撕烂的衣服布条捆着,连嘴里都塞着东西。
他的脸上和身上都有血迹,看到我们时,挣扎了几下,眼里带着恐惧,嘴里也“呜呜”叫。
何非然走过去,不客气地踢他一脚说:“这会儿知道叫唤了,你自个儿打人的时候怎么那么下得去手?”
高志新安静了下来,往身后的旧箱子里缩了缩,连眼睛也闭上了,但是面上的痛苦没有掩去。
何非然站在屋子中间,先定定地看了我一会儿才说:“蒂娜应该都跟你说了?”
我点头,目光不由的往西边往门口看去,只是里面光线太暗,门口有布帘子遮住,所以什么也看不到。
何非然也往那边走了两步,声音和缓地说:“没错,里面的人就是真的朱谨音,原来明氏赤弯仓库的经理。”
我身体抖了一下,脚往后退,却撞到了蒂娜的身上。
她扶我一把说:“没事的,听他把话说完。”
何非然点点头,然后才对我说:“这些事情明烨之前查过的,那起纵火案,朱谨音是主犯,计谋虽然是她当时的男朋友孟国良出的,但却是她一手完成,目的就是给赤弯仓库造成损失,以掩盖他们偷盗的事。”
“可那次烧毁的并不多,她后来不是又反醒过来去扑火了吗?”我急切地问道。
何非然却摇头说:“她没有扑火,但是她运气也很差,点了火后连自己都没跑出来,所以才烧成了这样。”
我眼睛看着何非然,连他一丝表情都不敢错过地问:“这些你是怎么知道的?”
他又往门口看一眼说:“当然是朱谨音说的,所以你看,她明明还活着也不敢出去见人,她不敢去找你,因为那样的话,她的恶行也一样要暴露出去,孟国良可是什么都知道的,只要她真的敢露面,警察一定会把她逮起来,纵火罪不会太轻,她这个样子如果真在牢里呆着,能活几天就很难说了?”
我倒抽一口凉气,看看何非然,又看看蒂娜,已经搞不清楚他们两个人在做什么了。
好像他们重点都放在朱谨音犯罪的事实上,而且还有恐吓的意思,却一直没有人问为什么她明明犯罪了,我现在冒着顶着她的身份,却安然无恙。
还有真实的我到底是谁?
目光移到高志新身上,他整个人都陷在旧纸箱的深处,只留半边脸在外面,眼睛还闭着的,如睡着了一般,好像现在这里发生的事情跟他一点关系也没有似的。
在我看他的时候,何非然也看了过去,并且说:“这个人是过来帮着乔棂月办事的。”
这个我应该早猜到的,只是也不知道他要办什么事?
何非然过去踢了他一脚,看见高志新睁眼才恶着一张脸说:“这里到宁城还有很远,问你的话不说,回去有多难你比谁都明白,现在我们都在,最好是把乔棂月想干什么都说出来,也许我会发发善心,放你回去。”
高志新的眼珠滚了滚,从我身上滑到蒂娜身上,最后才看向何非然,然后点头。
把他嘴里的塞的破布一拿出来,他就先往地上吐了几大口口水,然后又极力地清了清嗓子才说:“她就是想把真的朱谨音送到明总跟前而已。”
看来,乔棂月已经知道我是假的了,或者已经跟明烨说出,不然很难解释他最近的所做所为。
其实他应该也是矛盾的,不相信乔棂月的时候,就补偿似的地跟亲热一下,但最忠也不能完全相信我,所以这种亲热很快冷却下来,成了冰冷的尴尬。
何非然还在问高志新:“她是什么时候知道这事的?”
高志新自己歪着带血的头想了想,好一会儿才说:“上次他们一家在宁城治病的时候,我就觉得不太对劲,后来也在她那里得到了证实。”
他说这话的时候,往我这边看了一眼,差不多已经是提醒我是他让孟国良找过来,又施计接近朱妈妈的事。
高志新就是一个祸根,而我竟然到现在都没把他怎么样。
现在细细回想他当时的试探,确实应该是确定了我就是假的,只是那个时候他们没有找到真正地朱谨音,以至于所以的想法都还停留在猜想阶段。
我往西边的房间里看一眼问他:“她是什么时候回来的?”
高志新没有回我,反而是把目光移到了朱妈妈那边。
朱妈妈一直靠门坐着,一动不动,我们在里面说的话她好像都没听到,也没有往这边看一眼,之前对我故意装出的亲近这个时候一扫而光,整个人都是木呆的。
何非然又从高志新那边走过来,用脚碰了碰她坐着的小凳子问:“你女儿是什么时候回来的?”
她像突然醒过来一样,眼神慌乱,可是转头的速度却很慢,接触到我的脸时,眼泪一下子就流了出来,顺着干涩的脸庞一直流到下巴处,最后又滴落在腿上。
她的身子一矮,已经从凳子上滑了下来,颤微微地跪在我的面前说:“菩萨,救救阿音吧。”
我整个人都懵了,直觉就是往后退去。
倒是蒂娜这个时候走出来,也不顾她的身上是不是脏,重新把她扶起来说:“您先别激动,把话说清楚了,我们再做决定,如果能帮您,肯定会帮的。”
我看着她,一句话也说不出来,然后又去看何非然。
他也没动,只是目光里带着一些特有的感情,暖暖地看着蒂娜。
反而是一旁的高志新鼻子里冷冷地“哼”了一声,重新闭上了眼睛。
朱妈妈虽然重新坐好了,但眼里仍然老泪横流,话语也不太连贯,又加杂着许多方言,我根本听不懂他在说什么。
反而是高志新在那边翻译了起来。
她说真的朱谨音是今年三月份回来的,本来想向假的朱谨音说出真相,但是因为自己的女儿大面积烧伤,根本就没钱医治,而我又每个月都给他们寄钱。
这些钱的数目虽然要治好的她的病很难,但却也可以维持他们的生计,所以朱妈妈在最初心里挣扎以后,她选择了没办法的办法,就是不揭穿真相,跟我继续演戏,那我就会继续给他们钱,这种情况一直维持到高志新找到他们。
当然高志新给她许了诺,说只要他们听他的安排,那他就会给真的朱谨音治病。
何非然听到这里,直接又过去踢高志新两脚,语气也不善:“你丫是不是有病啊,这么可怜的人也骗,你自己穷的都到处行骗了,还说给人家治病,咋不先治治你自己呢?”
朱妈妈虽然普通话讲不好,但应该也是听得懂的,所以何非然的话没说完,她含泪的眼睛就又看向我,既而又要作势跪下去。
蒂娜离她最近,及时扶住她说:“你们应该都找医生看过了,烧伤并没有那么好治,尤其是这么严重的,而且她的时间也这么久,就算是真的治好,以后也会很麻烦,不过只要事情弄清楚,总还是有解决的办法的。”
这次朱妈妈要给蒂娜跪下去了,嘴里一直念念叨叨嚷着活菩萨什么的。
我没有进去看朱谨音,那天看的一眼到现在还心有余悸,而且从她那个时候见我时尖叫的情形来看,就算是现在给她换一张好脸,性格应该也跟从前不同了吧?
我们从朱家出来,几个人的心情都不太好。
何非然已经答应把朱谨音接到宁城去,就在他的医院里治疗,但是他也有条件,不管结果如何,都不能为难我。
朱家妈妈一直在抹眼泪,嘴里含糊地念着感谢的话。
蒂娜还是扶着我,轻声说:“等回到宁城,公司那边的事情你了不用太上心,让非然去忙,实在不行,我就过去帮你们,反正明氏也不缺一号我这样的人。”
我看着她问:“我们非亲非故的,你们为什么要帮我?”
这是最最想不通的一点,他们什么也没问我,既是在跟朱家谈这件事情的时候,也好像把我放在一个很熟的关系里面,所有的条件都是在保护我的情况下进行的。
蒂娜淡淡一笑说:“或许缘份吧,非然一直说看到你就觉得亲切,所以你看如果不是跟我结婚在先,有可能他会追你也不一定?”
“不可能,他爱的是你,我从他的眼神里就看得出来,我只是想不通这些事。”我急着说。
蒂娜却简单地回:“有些事,想不通就算了,生活也不是什么都明明白白的。”(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