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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的胸膛,算起来被长剑刺进三次,一次被宣墨刺进,而两次均是为保护宣墨而挡住独孤子诺的利剑。
跫然芳华妖自灼,青衣桑麻意所归……终究都是奢望罢了……冉竹闭紧双眸,临了除了对宣墨的舍不得,还是舍不得。
可……
除了腰间几欲被捏断的难受外并没有意想之中的死亡的感觉,难道老天可怜她直接免去了最后痛楚折磨?
冉竹正觉奇怪就听到秋华沙哑的嗓音:
“太妃!”
撕心裂肺的哭喊声自冉竹身后响起,惊得她立马睁开了眼,眼前一幕令她膛目结舌。
那柄她以为会刺进她胸膛的剑就在半米远处被德太妃拦住,长剑刺穿了她的肩膀,浓厚抑郁的血腥气传到冉竹鼻息里,令她胃部忍不住翻涌。
而本来挡在她们面前的秦彪则身中两箭半跪在宣墨脚边,此刻正以剑撑着身子站了起来,警惕的盯着独孤子诺。
“娘……”
“太妃。”两声疾呼同时响起,冉竹只觉腰间一松,刚才难受的感觉顿时消失,耳边掠过疾风,却是宣墨想冲上去将德太妃救下来。
秦彪身躯一晃挡住了宣墨,泛白的脸上隐忍着痛苦,他对宣墨摇摇头:“皇上,不可。”
宣墨站在那里,伸出的双臂无力垂下,袖口的里手紧握成拳,深邃的星目里此刻风云涌起,骇人的很。
“诺儿,不要伤害皇上,不要在打了。”德太妃断断续续说道,每一次张开,嘴里就流出大量的血稠往下掉,断而未绝,令人不忍直视。
“宣墨,凭什么大家都帮你,就连我娘都在临死前护着你。凭什么,凭什么,我拿回属于我的,有什么错,有什么错!”
独孤子诺没什么表情的脸上顿时浮现残暴阴厉,他疯了般怒吼,不顾德太妃的痛楚将长剑直接拔出,以此发泄着自己心中的愤怒。
“啊……”秋华厉叫一声,整个人扑向了摇摇欲坠的德太妃,泪眼磅礴:“小主子,你难道不知道拔出剑会让太妃她很快……”
很快归天,最后的两个字被剧烈的咳嗽掩盖,但每个人都心中有数。
“一个为了荣华富贵抛夫弃子的女人她活在这世上就是多余。当初跟你相认是因为你还有点利用价值,这一剑是我替我父王送你的,情困了他一生,害了他一生,都是因为你!”
独孤子诺话毕,在众人都未反应过来的时候,一脚踢向德太妃,其用劲之大,恨意之深,将抱着德太妃的秋华一起飞了起来,。
宣墨再不顾秦彪以及赶过来的萧风,松渊阻拦,足尖顿地腾空跃起将在半空中的德太妃和秋华双双接住。
秦彪几人齐齐挥剑斩断身上的利箭,带伤与独孤子诺激战起来。
受了一剑的德太妃本就时日无多,又堪堪被独孤子诺灌入了内力的重脚一踢之下,躺在宣墨怀里只有进的气没有出的气。
“母妃……”宣墨喉咙堵得厉害,鼻息酸涩。
“皇上,我求……求你,不要……杀他……”德太妃颤颤的伸出手想抓住宣墨的衣领,如一朵遭受了风雨吹打的秋日残花,带着独孤子诺对她的恨意绝望凋谢。她定是还想说着什么,嘴巴张的大大的,眼角滑出一道泪痕……
冉竹被独孤子诺这种冷血行为气的浑身发抖,脑海里玄镇温润慈祥的师父形象早已远去,这两次的见面令她对独孤子诺有了彻底的认识。
“你够了,你杀你你娘还不知悔改,竟然在她死后还如此大逆不道。独孤子诺,得道者多助失道者寡助,你难道还不明白吗?”
冉竹冲着繁乱刀光剑影中的那抹白影吼道。
”明白,我明白什么?“声音传来,带着冷漠嗤笑。
”你,这辈子到死都做不了皇帝!“冉竹咬牙,一字一句说道。
说完此话,冉竹清楚的看到了那抹本来游刃有余周旋在秦彪三人中的白影忽然晃动了下,就听秦彪咬牙切齿道:
“兄弟们,今天我们就杀了这叛贼,为浥轻尘和苍夜报仇!”
萧风和松渊还有终于将那十几名解决掉的柳木南紧握手中长剑,脸上均露出了坚定而愤恨的神色,四人连互相看都没看,自动分开四个方向将独孤子诺围在中间,杀意迫人。
忽的一声炸响自半空传来,宣墨和冉竹急忙抬头,只看到一片烟雾快速蔓延将独孤子诺和秦彪几人迅速包围,甚至都未看清是何人就被一股奇异的香味熏昏了过去……
篝火旁狂生滋长的绿草上的酒坛东倒西歪,男子的黑色裘绒披风正盖在她的身上,胸口薄软的里衣被烈酒浸透,可酒的烈暖不透衣服,席卷着冷风无情吹入他的衣服内。
冉竹自昏迷中醒来便看到这一幕,孤寂,荒凉,落寞……
“五岁那年,我娘被父皇的一堆妃嫔毒酒害死,是她拉着我躲在铜炉里躲过了一劫,隔了这么多年我到现在都能感觉她和我一样在颤抖。事后我告诉父皇,父皇不信还将我送往了万佛寺,亦是她不离不弃跟随,让我之后的三年不至于孤独。八岁那年父皇去世,我顺势登基。他走的时候留下了她和荣太妃在宫中,其余妃嫔全部跟着下葬。”
宣墨见冉竹醒了,伸手将欲要起身的冉竹摁下,一开口浓浓酒香扑了过来。
篝火映出一张忽明忽暗双眸有些醉意的男子,薄削嘴唇上反射出晶莹火光,那是酒的润泽。人魂消散,留在脑海里的都是过往的温馨种种。
宣墨为她整理了盖在身上的披风自己躺在了她的旁边,冉竹轻轻靠在了他的肩膀上。
她知道宣墨一直在等自己醒来,一倾诉语,此刻做一个安静的听众便好。
“我知道她是被父皇强行带回宫的,我也曾说过放她离去,可她说这么多年早已视我为亲儿只恨她没有荣太妃的势力大不能帮我稳固江山。我至今记得这句话……”
“你带她来,其实是想等收服了独孤子诺后放他们二人离去,是吗?”轻轻柔柔的话语响起,一双柔夷轻轻抚上宣墨额角的碎发,却怎么也无法拨开那一抹忧愁。
宣墨抬头,望着冉竹的目光掠过一丝欣慰,他知道无论经历多少风雨,他给予了面前女子多少苦难,她总是最了解的他的人。“就算是,那又能如何?”宣墨低低叹了口气,手反握住冉竹的手,放进了披风里。
这一声幽幽叹息落在了冉竹心间,带着无尽苍凉与世事弄人的嘲弄。
是啊,就算是,那又能如何。人死魂消散,何况德太妃在临死前听到独孤子诺那般绝情恨意的话,想必死也难瞑目吧。
只是到了,她还是跟宣墨求情留独孤子诺一命,是问谁又能说她不爱子如命?
“你以后会杀了独孤子诺吗?”想到此,冉竹忍不住请问道。
握着的手一顿,宣墨以沉默拒绝回答冉竹的话,或许他自己心里也不知道该怎么办吧。
“对了,当时放烟雾炸药和迷烟的人是不是来救独孤子诺的?”冉竹不想宣墨心有郁结,于是换了个话题。
一睁眼就听宣墨说了半天关于德太妃的事情,心中对于刚才那院落里发生的事一直憋着没说。
而现在他们躺的正是自家的军营,飞龙山里一处宽阔的草地上,无疑是安全到家了。
“嗯。”
“那她怎么没杀我们?“冉竹惊讶道,按理说既然和独孤子诺一伙的,自然也是抱着同一个目的而来。
而且那人武功高强,来到身旁了,大家都还未察觉,在冉竹潜意识里来救独孤子诺的一定是白静,只是他们都被她弄昏了怎么反而一点事都没有。
宣墨不语,深邃漆黑的双目静静的看着冉竹,看的她背脊都有些发凉。
“是水千代?”冉竹想了想,迟疑了下说道。
对方继续保持沉默……
“喂……”冉竹有些生气了,这到底是还是不是啊……
“其实我知道她最初并不想开战,虽然她从小嚣张跋扈,但一直很遵守水鹰立下的南蛮规矩包括两国和平相处。这次作战多半是阿克油和独孤子诺在后挑起的,她来救独孤子诺,起码说明一点,她作战之心已定。明日一战,不好打。”
低沉话语缓缓响起,透着几分抑肃,一开口便是教冉竹心口十分不好受。
其实她知道,若是宣墨开口娶了水千代,没有让她一而再再而三的难堪,也不会有今天的事情。
而他拒绝的原因,似乎更多的是因为她……
冉竹嘴巴蠕动了几下,脑海里剧烈挣扎,最终无力的张口:“自古皇帝后宫佳丽三千,你娶了水千代不仅能接收南蛮,还可以免万千子民脱离战乱之苦。这怎么算都是有利无害的事情。”
“小竹你……”宣墨不悦开口却被冉竹打断:
“可我不想你娶她。不仅是她甚至是以后的女人,我都不想和她们一起分享你。我……是不是很自私?”话毕,泪水从两边眼角留下,滴到了下面的绿草上,滑入松软的土地里无声无息。
这一刻,冉竹甚而觉得自己是卑鄙的无耻的,为了成全自己的私欲将那么多人推入火坑……
“我答应你,不过你也得答应我一个条件。”宣墨轻柔说道,答应二字竟是说的那般自然,却又十分郑重。
冉竹定定的望着宣墨,心跳如雷,显然还沉浸在宣墨说的前半句里。
“以后,不要再为我挡剑。”宣墨翻了个身将冉竹轻轻揽入怀里,不知何时有了神采的星目迸射出令人心颤的宠溺:“这种时候,你就站在我身后就好。就算真的难逃一死,我也希望死的那人是我,而不是你。”
冉竹无语凝咽,泪水早已模糊了视线,只感觉宣墨湿濡的唇贴在她的眼上为她一一吻去泪水。
“真咸。”话语轻落,惹得正忙着哭的人破涕而笑。
铁血沙场,尸骨万千,凶险又如何?
我冷冉竹定不负你今日情盟,如影随形,不离不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