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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一夜,洛阳守城的官兵注定睡不上好觉,清晨微曦之时再度被城门人的喝醒。士兵揉着还未睡醒的眼睛,骂骂咧咧的从门缝里望了出去,却被一张赫然放大在眼前的腰牌吓得脸色全无……
年轻男子冷哼着收回腰牌转身往不远处气派的马车走去,他的身后门像长了翅膀一样飞也似的打了开来。大小官兵两排整齐站开来,点头哈腰的看着那辆马车行驶进去,而他们连车里主人一角都未看到。
马车停在了莫府门口,从里走出一身棕金丝纹绣锦袍的中年男子,他在门口望了眼莫府二字匾额。目光里浮起平日里所不常有的眷恋神色,亦只是顷刻,转换上冰渊冷色,轻抬着长了皱纹的手示意那年轻男子去敲门。
因是满腹心事,冉竹在天将将亮时才睡着,可还未睡熟就被拍门声惊醒。进来伺候梳洗的丫环脸上难掩兴奋,而她兴奋的原因却教冉竹脑袋瞬时清醒。
当她走到大厅门口时,莫尊景和疏影已经在厅内,周围黑压压站了一群人。
她看了一眼端坐在虎椅上正喝着茶的人,抬脚走了进去。
“恭喜少主,少夫人,老爷的马车在路上出了点故障,所以昨日未能赶上你们的婚礼,还请少主,少夫人勿要见怪。”
说话的是长安城莫府的张管家,亦是刚才拿着腰牌喝令开门的年轻男子。
莫尊景淡淡嗯了声,对于张管家的说辞毫无兴趣。
虽然昨夜他们并未洞房,但她冷冉竹在世人眼里便是莫尊景的妻,有些礼数她应该去做。
而且皇上出宫,她总觉得身为宰相的莫求双不会不知道,可他进门到现在只字未提。而且经过昨天一番闹剧让冉竹对他此前说的话多了几分怀疑。
冉竹上前走了几步笑道:
“公公身负宰相之职,公务繁忙,能来便是很好了。”
说话间她抬眼看了下莫求双,因她故意站的近,清楚的见到莫求双眼底的黑影,对于张管家说的话这才相信。
莫尊景诧异的望了望冉竹,见她说话间正仔细打量着莫求双,心中宛然一笑,眼底冷意消减了许多。
“虽然没赶上,但礼数不能免。”莫求双轻咳了声,含笑温和道。
早有一旁的张管家从怀里掏出两个红包放到了莫求双手中,他一手各拿一个,等待着莫尊景和冉竹敬茶后他将红包送出。
“昨日我们成婚并未成功,冉竹她还并未算我的妻子……”莫尊景说道,对于莫求双的做法不为所动。
他从来都不觉得莫求双趁冉竹失忆时将他们撮合在一起是真的为了他,只是莫求双到底想玩什么诡计,他暂时并不知道。
当初被兴奋冲昏了头脑,亦是带着自私默认了莫求双的做法。
如果可以,他现在宁可让冉竹在什么都记得的情况下在决定是否选择他,如此对于昨天那场婚礼被破坏,他现在反而庆幸。
“夫君是觉得遗憾吧,以后将落下的补齐便好了。”冉竹淡淡开口,打断了莫尊景的话。
冉竹侧身从身旁丫环端的托盘里端了茶,瞥眼见莫尊景不动,将手中的茶递到了他手中,接收着他眸中的不解,她含笑一过,给自己端了杯茶,率先恭敬跪下敬茶。
莫尊景心中虽满腹疑惑,未免冉竹一人跪着尴尬,他也跟着跪了下来。他跪下来低头的瞬间,莫求双眼底一丝怒意快速滑过。
莫求双脸上至始自终的都挂着笑,接茶,喝茶,递红包,做足了慈父好公公的风范。
莫尊景虽一句谢谢未说,但这番配合在秦实和疏影眼中看来已是难得。
礼毕,张管家便说莫求双连夜赶车乏了,需要休息。秦实自人群里走出来,称是房间已备好,随后又退了下去,脸上沉着稳定疏离有度,与前几日见到莫尊景时完全两个态度。
冉竹在他和莫求双二人身上仔细看了会也没瞧出什么端倪来,只是此刻她还有更重要的事是故心中也未多加揣测。
莫求双临走时朝冉竹有意无意的一瞥早已被冉竹看到,她不动声色的站在一旁,走后不久她便跟莫尊景推脱身体不适回房,转到无人看见的拐角时随即往莫求双房间走去。
冉竹轻敲了两下门,听到房间里莫求双说进来的声音,她深呼吸了一口气随即推门而进,就在她门关上的那一刻,墙角处露出一人银白衣角翻飞。
莫求双坐在椅子上看着书,哪里是要睡觉的样子。
“你今天做的我很满意。说实话,自他娘死后,尊景还是与我还是第一次这么融洽相处。看来你在他心中真的很重要。”
莫求双放下书,感慨温和笑道,笑意却不达眼底。
“父子没有永久的仇,您对他的关心,时间久了他一定会感受到的。”冉竹安慰道,见他提到尊景的娘,不由想到自己到现在都还未见上一面的娘亲:
“您说我与尊景成亲后,您就告诉我仇家是谁,如今可以说了吗?”
是的,她今天之所以这么配合,就因为莫求双的这句话。如今二人私下见面,她是一句公公也叫不出口。
“唉,这个仇你恐怕报不了。”莫求双摇头叹息道。
“为什么?”冉竹急道,她最近一直在担心她的娘亲是不是会被那歹人抓走,如今听到莫求双这般说,心中更是担忧。
“因为你的仇人正是当今圣上。”莫求双扼腕说道,拿眼打量着冉竹神色。
冉竹脑海里早已轰然一片,宣墨口中说的恨就是他杀了自己全家吗?
可为什么他昨日破坏自己与莫尊景成婚,而且之后种种行为像是……很爱她的样子。
一国皇帝,她的家人到底是犯了什么事才会遭来杀身之祸。
“你的身份不同寻常,当今皇上十分喜欢你,可为了向世人隐瞒你的身份,他故而杀了你的家人。当日你娘亲侥幸逃脱,但后来我派人遍寻不着,我猜想她应该已遭不测……”
莫求双的话还在继续,冉竹早已心痛到说不出话来,所以当日他才会说出她全家被杀,虽然有些武断但却打消了冉竹心中疑虑。
但这是什么逻辑,因为爱她,所以宣墨要杀了她全家!
“我到底有什么瘟疫身份?”冉竹侧头问道,胸口苦涩无比,如果可以,那个害她全家被杀的破身份她能不能不要?
“你是大宣朝刚被发现的圣女,圣女是不可以与皇上成婚的。因为目前没有多少人知道,皇上为了蒙蔽世人,便先向你父母痛下杀手。”
莫求双说道,认真神情由不得冉竹不信。
“那你知道我是圣女,岂不是也很危险?”冉竹反问道。脑海里对于“圣女”二字充满痛恨。
“嗯,再加上尊景对你情深意重执意要与你成亲,皇上早已视我们为眼中钉,欲杀之而后快。老夫老了一把老骨头死不足惜,可尊景还年轻,所以老夫就算为了我儿也会和残暴无仁的皇上对抗到底。”
莫求双说道此处亦是一脸愤慨,慈父形象根种冉竹心中,叹息了声接着说道:
“只可惜他身上带着宝玉,常人一碰便自燃而亡,所有人都无法靠近。”
“我能靠近,对不对?”冉竹眉头皱皱,对于不经意说出口的话自己心里亦是惊讶了下,但脸上并未表露出来。
倒是莫求双目露诧异,试探问道:“你可是记起什么来了?”
冉竹摇头,苦笑道:“我若是能记起来,也不会什么都问您了。”
莫求双点点头,不再言语,屋中陷入一片沉寂。
这种安静令冉竹心里更加难受,脑子不期然想起昨日宣墨走时对莫尊景说的话
“莫尊景,小竹是什么身份,你心里比谁都清楚。”
他什么都知道,知道娶她会遭来全家灭门,他也坚定了心要娶她,这份深情她怎可辜负!
就算浥轻尘此刻就站在眼前,可敢娶她的人是莫尊景。前尘往事她早已忘却干净,自天地间她睁开眼就是莫尊景,闭上眼便是莫尊景的声音。
他为她都能赌上性命,她为什么还要纠结过往,去想已经忘记的人呢。
她一定能为尊景做些什么,为他们的将来做些什么。
思及此,冉竹平复下胸中激动,轻声问道:
“您心里一定有了对策,对不对?”
她亦不笨,既然莫求双能开口说对付宣墨,以他做宰相的资质怎是不会逞口舌之快的。
莫求双脸上浮起一丝笑意,赞赏的看了眼冉竹,当下也不再啰嗦,直接说道:
“我希望你回到皇上身边……”
莫求双话还未说完,只听门被人大力推开。一阵凉风卷入,冉竹还未看清人影,就被人抓住往外拖。
“尊景。”冉竹诧异道,却迎来他怒气勃然:
“我不准你回他身边去,不准!”
“逆子,你竟然偷听我们讲话。”莫求双气愤道,眼底一丝慌乱闪过。
“哼,若要人不知除非己莫为。想打冉竹的主意,你这辈子别想!”
莫尊景怒道,气势更比莫求双上一层,坚决态度不容任何人反抗。
冉竹彻底楞了,心中虽明白尊景是舍不得她去冒危险,可她心中却早已答应了莫求双刚提出计策的这第一步来。
彼时,张管家出现在了门口,当他看到莫尊景时脸明显黑了下,但他很快镇定了下来,俯身恭敬说道:
“大人,皇上派人传来口谕,来人正在大厅等候,还请大人,少主,少夫人前去听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