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以身相许?怕你何来?“好……”
“你们挟了我的丫头,欲向本公子要挟什么?”秋长风开口了,声质依然清如屋后山泉,声线依旧静如湖面。
“你就是秋长风?”我身后的人向前迈了一步,逼在我喉下的刀也紧了一毫。些微痛意传来,定然是割破了皮。
我虽不看公子,也知道公子压根未向我脸上瞟来半眼。他正对我身后人笑如春风:“既然知道我是谁,想必是有备而来了。而你们,必定没有打算告诉本公子你们的主子是谁罢?”
“我家主子,你还不配知道!”
“是么?”秋长风连嗓里也携了笑音。
这位仁兄,将会死得很惨,我叹。
“既然不配,阁下赶紧为主子办事就好。”秋长风眉目亦染笑意,我忍不住,打了个一个寒颤,依然是替身后仁兄。“说罢,你要什么?”
“一本名册。”
唉,又是名册,难道那本名册是金叶子做的?
“你有什么本事可以让你以为能从本公子手里拿到名册?”
“不交名册,你的人即刻尸横当场!”
你的人?……谁那么倒霉?当那柄尖刀又向我颈前推了一毫时,小海方知这仁兄所指是哪个使者鬼。拿小海来换公子的东西?……还真是看重咩。
“她死了,你也走不出去。”公子笑得春风沐人,好言规劝。
是啊是啊,我死了你也走不出去,何苦拉一个人作陪?
那位仁兄好是固执,利刃不收,人也依然坚守初衷:“秋长风,别人把你们传得神乎其神,你们真以为自己是神了?在我家主子眼里,你们不过是一堆风花雪月里泡出来的软脚货!一堆废物而已!”
“软脚货?”娄揽月向其他三人的脚底瞅了又瞅,瞄了又瞄,“真的呢,站都站不稳,难怪被人称为软脚货,啧啧,可怜呶~~”
“你不说话,别人不会认为你舌残。”发这声的,是一直少声寡语的“长天公子”倾天。
“你一说话,别人便会认为你脑残。”出这语的,是“秋水公子”水若尘。
这四位公子,把时间用来斗嘴,却把刀下求存的可怜小丫头小海给忘了。于是乎,惹了小海身后仁兄的不悦,手中刀再向里收来,这一回,不止破了皮,还割了肉,顺着颈子流下来的,是……我的血?!……天神呐,天神呐,不知身后仁兄容不容我拿只碗将它们接住以便喂进嘴里?
“名册再不拿出,她的人头马上会滚到地上!”
人头滚到地上,我的脸今儿个算是白洗,还要浪费了得满姐姐从大城里为我捎来的那些润肤香膏……
秋长风笑回:“她的人头滚到地上,你便再也拿不到名册。”
是喔是喔,公子说得是。
“你不交名册,她的人头落定了!”
呜呜呜,好可怜,仁兄你……
“她头落定了,你人也死定了。”
对了对了,公子说得对……
“小丫头,听见了么,是你主子不救你,做了鬼知道找谁索命了罢?”刀光离了我颈间,随即又砍了下来!尔后,我知道,死定了,……他。
其实,小海我一直难以理解,为什么诸多人质的挟持者每值取人性命时,总要把已经架在人质脖上的刀举起再砍下?直接向颈上一戮,岂不来得省事?如此一举再一放之间,给人以可趁之机……
“小海,你如何了?”挟持我的人软下,我也软下。不知过多久之后,费得多撑住了我的肩。
“大哥不用管我,去料理他们就好。”一旦刺客露出破绽,都是费得多趁机歼杀,不善的来者,公子定然是一个不留。
“得满正好回来,挟你的那个被她一剑毙命,那些个刺客已经一个不剩了!”
“得满姐姐回来了?”我才要抬眼去看,头已被他给按住。
“别动!你这一动,血流得更快,长天公子医术精湛,让长天公子为你……”
血?我一个激灵,猛推开了费得多,掉头冲进厨房。好在,方才的打斗并没使厨间的杯盘碎得一个不剩,我抓来一碗接在仍淌着的血滴下……衣上浸湿的这些,如果拧出来,应该有小半碗罢?
“小海,你……”
“得满姐姐莫进来,我正要脱了衣服疗伤!”
“这倒新鲜了,你自己会疗伤?”得满姐姐在笑?“一个小丫头,还都是女子,你害什么羞?”
不得已,我将碗里已接下的血捧起倒向嘴里。才喝完,得满姐姐便大步踏了进来,先点了穴道止血,又要拉我:“小海,你的伤势让长天公子帮你看看……”
我避开了她的牵握,“得满姐姐看小海恁样活蹦乱跳,便知没事了,小海不要劳烦长天天公子,姐姐替我包扎一下就好。”
秋长风的声音忽自门外冷冷传来:“得满莫跟她废话,速将她揪出来!”
“不要!”我跳起,又躲了费得满的张手一握,“我的伤不需要看,我还好!”
“……得满!”秋长风冷声。
“是,公子。”费得满以小擒拿向我索来。
我非她对手,若她执意要抓,我定然逃不过,只得使出杀手锏:“我不要看!你若硬让我看,我便……离开这里,再不回来!”
此话出,屋内的人行止,屋外的人无语。
我说离开,不是笑谈。我并没有卖身契给秋长风,若我想,随时可以离开。虽然我需要极了这份每月五两银子的进项,但比及被人号脉,离开不难。一年前,秋长风摔坏了冯婆婆给我的一块玉,我收拾了包裹,向东走了一百多里,已经在一家饭庄寻了活计,后被得多大哥追回。从那时,他们便晓得我说的“离开”是真的离开。我并不是秋长风的真正奴才,不需要对他效忠得彻骨彻肺。我之所以不走,五两银子是第一,得多、得满对我的好是第二,其它……并无其它了。
“公子……”费得满请示。
“随她去!”秋长风近乎咬牙切齿地道,虽然他步声微不可察,但我知他必然是甩身走了。
“好了,你坐着别动,我为你包扎总可以了罢。”费得满睐我的眼神里,有一些无奈,有一些惋惜。“真不知道你这小丫头在别扭什么?是怪方才公子没有出手救你?公子能担心你的伤势,已属难得了。唉,做下人的,怎么能跟主子计较?”
得满姐姐不是得多大哥,她说了这几句话,便噤了嘴,取了药箱专心为我包扎。
我并没有说话辩解。不说话,便会被当成默认,但默认成一个不知好歹的丫头,总比一个经脉异常的“怪物”更能使我安稳。误会,不是不介意,但介意不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