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身着典雅白色婚纱的梦梵看着满桌子认识不认识的化妆品,不由得皱起了眉头。其实她自己也清楚,这些东西摆出来绝非化妆师在虚张声势,在接下来的时间里,它们将被——呈现在其肌肤之上;而对于这些“麻烦”,她也没什么好抱怨的,毕竟从某种程度上说,这些看似苛刻的要求大多数是她自己提出来的,这些麻烦都是她自找的。
虽说完美的婚礼常常是复杂而繁琐的,但即将步入婚姻殿堂的女人们却是愿意接受这“甜蜜负担”的,毕竟在如此重要的日子里,她们希望一切都尽善尽美,不仅为自己留下一段值得不断咀嚼回味的记忆,甚至希望能成为同龄人眼中羡慕的对象。只是,于梦梵而言,尽善尽美的要求不过是为了赌气和折腾人罢了,嫁给一个自己不爱的人并没有多少的幸福可言,更何况她周围看似的同龄人,实际上都是些早该作古的老家伙。
而事实上,作为新郎的冰血也被这场速成婚礼弄得心情不佳,他本以为梦梵小小的闹腾一下、满足了虚荣心便会适可而止,却不料自己的纵容居然致使其规模和奢华程度堪比皇家,若不是血族的办事效率高出常人十几倍,如此浩大的工程没有十天半个月是无法完成的。
虽说这排场的确符合自己尊贵的族长身份,而且他也并非付不起所需的费用,但是其复杂繁琐程度也同样令人不由得望而却步。当冰血试穿第六套礼服的时候,他无奈地再次提醒自己,下次向梦梵承诺一定要三思再三思,绝对不能让其自由发挥。
从相互认识到确定关系不足三天时间,从确定要办婚礼到正式举行不到24小时,可梦梵这婚闪得格外气派和热闹,别墅内外充斥着无比喜庆的氛围,恍若在过年一般;无论是忙碌奔波的仆从,抑或是之前参加舞会如今又继续参加婚礼的贵宾,都在讨论这桩突如其来的婚姻,而且几乎所有人都不约而同地对其表示祝福,以至于冰血不由得疑虑梦梵是不是连这种事也交代过。
相比迅速成为万众瞩目焦点的梦梵,蜜雪的再次出现显得相当低调,甚至很多人都不曾注意到;而与她同时出现的红发男子更是神秘莫测、难以琢磨,黑色的风衣将他紧紧裹住,仿佛要借此隐藏住自身一般,甚至还戴了一副大大的墨镜,恍若一个契科夫笔下的套中人;可是,他明艳的红色头发却恍若火焰一般,让其瞬间变得与众不同。
穿过喧闹的大厅,蜜雪转而向宾客稀少却戒备增多的区域走去,并借助之前与族长签订的保护条约迅速地通过了层层关卡,向地牢进发。一想到凯文即将成为自己的囊中之物,蜜雪就顿时觉得兴奋不已,甚至不由自主地哼起小曲来。虽说想要控制一个吸血鬼的意识并不容易,但是身为筑爱师的杰西卡却能轻而易举地办到,由他缔造出来的忠贞爱情更是不胜枚举。若不是因为两人久交较深,杰西卡也不可能如此爽快地答应为身为吸血鬼的蜜雪办事。
走着走着,突然间杰西卡仿佛留意到什么般猛地止住了脚步,神色变得异常紧张和不安,恍若有极大的危险潜伏在四周,有些犹豫地扶住眼镜想把它摘下来将一切看个清楚,可最终他还是放弃了,有气无力地徒然放下了手臂,如同一个脱了线的玩偶。
“怎么了?有什么不对劲吗?”蜜雪立即觉察到了对方的异样,无比关切地讯问道。
“没……没什么,”脸色变得异常难看的杰西卡遮遮掩掩地说道,他可不想把自己的弱点暴露在任何人面前,哪怕是最亲密的伙伴,“倘若方便的话,能否让我独自待上一会儿。你也知道,我很少到有这么多人的场所来,难免会觉得有些不自在,想略微呆一会儿缓和一下……你看,可以吗?”
虽说对方的话听上去不像是什么大问题,但是突然出现状况还是让蜜雪颇为不爽,不情愿地皱了皱眉头:“这个……只要不耽误很长时间应该没什么问题;另外,倘若不介意,那边有个守卫专用的洗手间,里面应该没什么人。”
杰西卡微微躬身谦逊恭谨里离开,他看上去有些急冲冲的。事实上,那种令人不快的烦躁感并未因为环境的改变而消失,如影随形般始终纠缠着他,无论怎么做都无法摆脱得掉。杰西卡紧紧咬住嘴唇努力让自己冷静下来,然而就算苍白的薄唇因此变得更加惨白,心底的恐惧依旧如同疯长的野草般在他心里蔓延开来,宛若一只被狼盯上的兔子,挣扎着寻觅最后的生机。
有些踉跄地猛然推开洗手间的门走了进去,在确认里面没有其他人后,他手忙脚乱地将其从里面锁住。看似这样做是为了阻隔危险,实际上他是在为接下来与“危险”对话创造条件。
杰西卡缓缓地摘下墨镜,将其折叠好放进上衣口袋里。其实,在外人面前他是很少会摘下墨镜的,就算交情不薄的蜜雪也不曾看过他真正的模样;不是因为害羞不愿意见人,而是因为不能见人——完美无瑕的肌肤在眼眸周围突然变得干瘪,充满了突起的青经与皱折,恍若曾被拿到太阳地里曝晒风干过一般,惊悚骇人且格格不入;而他的瞳眸则是全然的灰色,一片混沌不清,空洞洞地丧失了所有的活力,与之凝望甚至会感到一份入骨入髓的死寂。
“你到底是什么人?”杰西卡警惕地扫视着空荡荡的卫生间,低沉的嗓音回响在半空中,他紧张害怕地如临大敌,“倘若我们之间有什么新仇旧恨,能补偿的我一定会做出最大的努力,但前提是你必须先告诉我。”
有些迟疑和犹豫,然而最终小飞侠还是从藏身的墙壁中冒了出来,暴露在了对方面前。虽说以“敌人”的身份被迫现身并不是他所希望的开场,但从如今的局势来看,二人之间的对话已在所难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