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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呀~~”罗缜手掩腰际,低叫一声。
“姐姐,你怎么了?”罗绮绵软的嗓,叫得格外地响亮。
“娘子,娘子!”被人拽行在前的之心掉头,觉着臂上有缚,甩了臂便冲来,抱住妻子,“娘子,你怎么了?”
“痛~~”罗缜轻咬下唇,“相公,痛呀。”
“娘子不要痛啦,之行,快拿药来,不要让娘子痛啦~~”
良家二老满面忧色,“怎么回事?缜儿你是哪里不适?”
罗绮道:“没准是路途太久,动了胎气,赶紧扶回房内,让良二公子看看。”
“胎气?”良家二老先是一愣,继尔欣喜若狂,“老天啊,祖宗保佑,祖宗保佑,快快,将少奶奶搀回房内,之行,你快给你大嫂号脉,开方子安胎,快啊,快!”
良夫人这迭声的“快”字还在空中打旋,之心早已抱起他的娘子向他们的内院行去。罗缜在丈夫的臂隙中,美眸半拢向那位美人投睇一望:女人的感觉不会错,这位美人,对她的相公,的确有另番心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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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姚小姐啊,她是二夫人的娘家侄女呢。不过,说来也巧,那天大少爷出门找少夫人,竟正遇着从马车上跌下来的姚小姐,救了姚小姐回来,姚小姐又正是过来探望姑姑,大家原来都是亲戚……”娉儿在女主子的探问下,事无巨细,叽呱禀报完毕。
姚姑娘,姚依依,好名字,亦好相貌。罗缜挑琴三两声,“纨素,姑爷在哪里?”
“在后面喂阿黄阿黑呢。”
“请姑爷进来,他早膳用得太少,娉儿你再备些点心来。”
娉儿、纨素应一声,各司其职。但不多时,纨素回来了,脸色怪异。“小姐……”
“怎么了?姑爷不在?”
“在……只是,那位姚小姐也在……”
“所以,他不过来?”
“过来了,可是她也跟来了……”
“娘子,你找之心呶!”之心脆声已传入,跳进来先抱住亲亲娘子,“之心好想娘子……”
丫头们的忍笑声罗缜已习以为常,但另一个女人的目光,她并没打算习惯。揉抚着相公在自己肩头拱蹭的大头,含笑问:“姚小姐何时来的?”
姚依依绽开柔到渗人骨里的笑,“罗姐姐好。”
罗姐姐?“似乎,你该称我表嫂?”
“啊。”姚依依笑顿一敛,眸儿不胜惶恐地飞眨,“依依又错了么?依依很笨,姐姐不要惩罚依依,依依向来很笨的……”
哦,是么?罗缜慈柔一笑:“依依不笨,依依快坐下罢。”
恁心而论,这位姚姑娘的演技的确不弱。如果自个家里没有一个罗三小姐,她几乎便要信了。这天下,谁能比罗三小姐更擅长扮演无辜呢?不同的是,绮儿是当真认为自己是家里最笨最纯最软弱最可欺的一个,尽管在用起手段时,从来不曾手软;而眼前这位,是满腹心机佯纯真,较之绮儿,高下立判。
“依依你不要怕,之心的娘子是世上最好的人,娘子不会像外人那样欺负你,你快来吃点心,这个好吃。”之心将桌上的蜜栈果脯尽推过去,“娘子,依依是之心的新朋友喔。”
“真的么?很好呢。”罗缜扬帕擦他颊上尘泥,“快去洗脸净手,你也来吃。”
“之心先听听小宝宝。”之心大头偎到娘子已圆凸的腹上,“宝宝,你快长大哦,之心要做爹……”
挑弄着相公水流似的发,“相公,和宝宝说话,不必自称之心哦。”
“喔,那之心叫之心什么?”
“你是宝宝的爹,对宝宝说话,当然要自称‘爹’了。”
“之心知道了!”重新贴上娘子小腹,“宝宝,是爹哦,你快长大,娘子才不会辛苦喔……”
罗缜眼角眉梢尽含笑,仍分了一丝余光,给那位姚大美人。如果没有之心的这份绝色,这美人必然是艳冠群芳;如果方才掩饰住了眉间一掠而过的妒意,那必然是我见犹怜。
“罗姐姐,你会弹琴呢?”
罗缜颔首:“姚小姐也会?”
“依依只是粗通,以前看姐姐弹,偷偷在一边学的……罗姐姐,依依可以摸一下这把琴么?它好漂亮喔。”
“依依你摸啦,娘子她最好,她不会不应啦。”之心噔噔跑去,抱了琴来,放到“新朋友”眼前案上。“你快摸,你快摸。”
“之心哥哥,你真好。”
“嘿嘿……”
这位美人,佯纯佯真甚至佯蠢,是为了相公了?当真聪明得紧。之心自幼受了许多奚落,最能体会智弱之人的弱境,于是,美人将自己亦置身其境,使之心感同身受……但,如此利用自家相公的善良,她很不喜欢……
琴弦鸣响起时,罗缜稍怔。
但见美人十指如笋,按拂捻抹,指下仙乐轻扬。不时含羞举眸,向长身玉立在身畔的翩翩少年递一个娇柔笑靥,那画面,竟是美可入画……
啪嚓——!“唉呀~~!”
这声响,还真是拂人雅兴呢。罗缜回眸,“怎么了?”
“姐姐,是我啦,方才碰到丫头给姐姐送安胎药汤来,我接了手,一个不防,就给摔到地上了。”罗绮小脸惊恐,扑来捉住之心衣角,“吓死绮儿了!绮儿好害怕!姐夫,绮儿好怕呢。”
“绮儿不怕不怕,娘子不会骂你哦,之心也不会骂你。”之心很大人地拍拍她肩,“可是,娘子要吃药,宝宝才会长大,娘子才不会痛……”
纨素接嘴来:“无妨,奴婢到用咱们的小厨房再给煎一付就是。”
“可是,绮儿仍是好怕,方才那声响如此大,绮儿吓坏了,呜呜呜……”
罗缜看着绮儿边呜哭不止边将她的姐夫拉拉拽拽,而自己善良的相公,自然是随着她走,还不住安慰呵哄,她想,知悉这丫头性子的小纫与纨素,必然暗笑到肚肠纠结了罢?
“珍儿,绮儿还在哭,娘子~~”
她再不出声,她的相公是不是也要哭了?“绮儿她每次哭了,只要吃些甜点就会好。”
“喔。”之心将方才推到新朋友面前的几碟点头尽给拨了过来,“绮儿,你吃你吃,你吃了不要哭了。你再哭下去,娘子会心疼,娘子心疼,之心也疼啦~~”
罗绮抽噎不止:“……呜呜呜,人家还要姐姐弹琴……”
“娘子弹琴?”之心飞快将琴持来,“娘子,你快弹!”
罗缜心里叹气,不管是哪个倒霉男子,希望绮儿将来的相公不会太受折磨,这小妮子啊~~
纤指挑弦,仅一轻响,已闻山间泉鸣。由低至高,由缓到疾,再缓缓回落,虽是秋风初凉时,却觉春风盈面来,鸟呢哝,花绽香,依稀间见得山间脱兔,林间小鹿……
琴声歇,回韵未止。罗缜推琴,“纨素,端杯茶给我……”
“哇啊,娘子,好好听喔,娘子,你弹得比依依弹得好听喔,娘子,之心还要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