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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报...叛军距我军已不足百里,现已陈兵函谷关外’斥候急促的汇报着,脸上不住的有汗水滑落,从其疲惫的脸上可以看出,事态严峻到何种程度。
‘前锋主将何人?多少兵力?‘帐中的大将,慢慢开口询问,从其脸上并未看到丝毫的慌乱,更谈不上举足无措。气定神闲,好似眼前的危险离此还很遥远。
’属下不知!‘斥候低头回禀。
’下去,再探‘。
’诺‘。斥候应声而起,转身离去,长剑在腰间划出一道完美的弧线。从跪倒在地到起身离去,不过转瞬之间。足以见得过硬的军事素养。
’报......前方八百里加急军报,陈胜叛军百万,现已攻破函谷关,函谷关将军殉国,二万守关将士,无一人生还。先锋周文,提兵五十万,据我已不足百里‘说话之间,前面的斥候还未走出营帐
‘报......前方八百里加急军报,周文军沿途吸引原六国部队,现已战车千乘,持戟百万之众。’
’报......
’周文兄,你终究还是来了’帐中大将起身喃喃道。起先的军报并未使大帐之中有何变化,诸位将校如山一般矗立在那里,面无表情,随着前线一份一份加急文书送达,大帐之中的气氛有了一些微妙的变化,邻近的将校开始交头接耳,窃窃私语,交换着对于眼前局势的判断。主帅的突然起身,使得大家顿时安静下来,等待着统帅的命令。众将官不解的是,主将并未发号施令,而是静静的看着身后的地图。大帐之中的气氛陡然之间平添了些许的诡异。帐外原本还是天朗气清,不知为何转眼之间,浓云密布,黑云压城城欲摧的压抑之感,弥漫在整个骊山大营之中。
骊山大营,原是为先皇修筑宫殿的军队。人员多是裁汰的老弱,青壮年也多是未经战阵,新进招募而来。人数不足五万,如何能够抵挡住,周文的百万大军?所有的人心里都在打着鼓。默默地注视着眼前的少府章邯。
此刻的章邯静静的站在那里,仿佛与这个世界分离开来,为什么会是你啊?自己的心中不停的默念,思绪却如脱缰的野马,将自己带回了若干年前的秦都咸阳。
当时的秦国如日中天,进攻气势如虹,更兼将星云集,武安君白起.蒙恬,王翦.....一位位如高山一样,压得东方六国喘不过气来,张仪.吕不韦.经纶满腹的治国奇才辅助,秦国国力早已不是当年的样子,一次次的对外扩张,使东方六国丧土失地。东方六国争相的割让土地城池,进献美女珠宝结交秦国,求的一日太平。
当时春申君黄歇陪着楚国太子熊完在秦国作人质,周文是春申君身边的随从一直相伴左右。当时的章邯也只是秦国少府里的中尚令掌供郊祀圭璧及天子器玩、后妃服饰雕文错彩的微末小吏。两人原本不会有何交集。历史就是如此的诡异,让原本并不存在的关系发生关系。
公元前263年,秦昭王四十四年,楚顷襄王病危,当时秦王以局势不明朗为由,不允许太子熊完回国登基。一时之间楚太子一众人等,陷入两难之中。留在此地若是楚王病逝,另有新人登基,自己将会沦为咸阳城里的普通百姓,生死将由不得自己。贸然离开又怕惹恼秦王,会被追杀。搞不好,会使秦楚两国再生战端。一时之间,楚太子君臣方寸大乱。
谋士周文因长期相伴春申君黄歇出入秦国宫廷,游走于咸阳达官贵人之间,出手阔绰,结交了许多朋友,其中就有专为宫廷提供衣服器物的中尚令章邯。
话说这一日正与章邯在咸阳的古风酒楼饮酒。章邯见周文近来几日郁郁寡欢,推杯换盏之际。
章邯问;’周文兄,近来几日为何郁郁寡欢,是否有何难事?不妨说来让兄弟听听,说不准还能略尽绵薄之力‘。
’章邯兄弟,你我兄弟一场,说不定,明日我将死在这异国土地之上,再也回不到楚国了‘周文悲切的说着,一仰脖喝下了这性如烈火的秦酒,被呛得咳嗽不断。
虽说在秦国多年,但依然念念不忘楚国米酒的温润香甜,还是无法适应这悲凉的秦风古酒。也不知是被呛得还是原本就有泪水,言语哽咽的不能自持。
章邯见状,连忙走到近前,将周文扶起来。
‘哥哥有何难处,兄弟原本秦人,祖上因军功得此位,虽是微末小吏,但是哥哥不妨明说有何难处,让哥哥如此失态,竟在这大庭广众之间哭哭啼啼。兄弟也不知道该如何帮衬?’
听到章邯如此一席话,周文也觉颇有失态。故而擦干眼泪,回到坐席之上。将近来几日楚国君臣的窘迫一五一十的讲给章邯听。章邯听着听着不觉嘴角微微上扬,近而哈哈大笑起来。
‘周文兄想你堂堂七尺男儿,仗剑走天下,今日却被此等小事,搞得心神不宁,大庭广众之间哭哭啼啼做那妇人小儿姿态,岂不是羞煞世间纵横之辈’章邯一边说,一边将手中的秦酒一饮而尽。
‘章邯兄弟,且不要说笑哥哥了,你有何良策帮我君臣脱此一难。’
‘哥哥近前,且听我说,你只管如此这般.....定可包你君臣无忧’
听着听着,周文不禁拍案而起,‘兄弟好计谋,我怎么没有想到,我这就回去报告黄歇大人,让其早作准备,兄弟哥哥告辞了‘说着说着周文起身要走,却被章邯一把拉住
‘哎,哥哥如此一去,不知何年何月再能相见,不妨饮了这杯秦酒,也算是兄弟送你一程’章邯说着将周文的酒杯斟满,而后自己斟满一杯,举到嘴边,一甩长袖,一饮而尽。随后高歌一曲。
乱世英雄四方起,
男儿相见真性情。
千杯盏,
琼林宴。
怎敌的情真意切顾盼盼。
而今分别咸阳里,
不知何年何月再相逢。
天涯海角有尽处,
此情款款无别期。
此心化作相思雨,
与君共沐重逢时。
听得此歌,周文随之步入前堂,坐于古琴前,转轴拨弦,轻拢慢捻抹复挑,琴声如高山流水奔流而下,一泻千里,犹如秋日晚霞,肃杀之气绕梁不去。和着歌曲,整间酒楼里的人也不觉被这离别之情所动而恻隐之心顿起。
这酒不知不觉从早喝到日上三竿,又喝到日落西沉。乱世之中的微末之人,感慨自己的命运不公,又觉得自己生逢其时,可以建功立业,大争之世,凡有血性必有争心。
’张仪.苏秦本是同门中人,却也分道扬镳。庞涓.孙膑最后也是搭上了性命,你我二人,有此一醉,纵使他年刀兵相见,也不失为人生一大快事。‘章邯借着酒劲前一言,后一语的说着,周文心里却是急不可耐,关乎楚国的千秋大业,不可再在这里胡闹了,
章邯还是年岁尚小,不懂的’时不待我‘想到这里,周文起身,将章邯扶起来。’店家,过来搭把手,将这位公子扶到后堂歇息,酒钱房钱我一并给你结了‘说着从怀里掏出一锭金子放到桌上。
’多谢公子打赏‘说着将这一锭金子放到怀里,扶着章邯离去,不在话下,章邯早已酩酊大醉。口里还在不停的吆喝着喝酒的辞令。
周文出的古风酒楼,已是日落时分,再有不到两个时辰就会宵禁。咸阳城近来几日极不太平,听说有游侠潜入了咸阳,意欲行刺秦王。咸阳令听得风声,近来几日加紧了进出城门的盘查,夜里早早就要宵禁,这咸阳城当年是商君主持修建,早已不是旧都栎阳的模样。就是东方临淄也不过如此。街道宽广能并行八辆四驾马车,来往客商无数,早已不再是‘天下士子不入秦国’的年代,东方六国的商旅,林胡的胡商,都在特定的市坊里交易。虽说这里途径市坊,商人们却在准备收拾货品准备打烊,秦法严苛自来是说一不二,商人们虽有不舍,但也不敢拿自己的脑袋开玩笑。
‘如果不能及时赶回,恐怕又要耽误一日。’周文心中默念,脚下却多加了些力气,恨不得,肋生双翅,马上赶回。
‘唉吆!你这人为何如此冒失’
一娇媚之声,周文这才发现,自己光顾着赶路,没想到撞到了这位从胭脂铺里走出来的美娇娘。周文慌忙从地上爬起来,赶紧将女子拉起来,随后倒退一步,躬身行礼,口中念叨
‘学生唐突,冒犯姑娘,不知姑娘伤的重不重’。
‘你这人看着文弱,不成想,还有把子气力’姑娘见周文面似朗月,气宇轩昂,心中不免有些喜欢的意思。
嘴上倒也爽快,并未责难周文。‘公子急匆匆的,是有急事在身吧?’姑娘一边掸着身上的土,一边随口一问。
周文因为撞到了对方,也不好意思说话。只是站在那里连连自责。自古英雄难过美人关,周文虽说侍奉楚太子多年,与黄歇时常进秦宫,见得万千佳丽。未曾想今日眼前之人,貌美如花,感觉竟是如此熟悉,仿佛早就熟识,心中不免有些激动。
‘在下周文,黄歇大人的门客,敢问姑娘尊姓大名。‘周文趁机自报家门,心想等护送太子回国登基,自己也是有功之人,自然少不得加官进爵,到时再来寻找肯定颇有麻烦,不妨今日先打探清楚,日后好来寻找。
姑娘掩面一笑,随后开口’吆,还是官府中人啊,太子近侍,前途无量啊。我叫李嫣,赵国人士,随我父兄来秦国做些生意。近来市坊关门早,生意甚是冷清,故而有机会出来。听人说这家店里的胭脂来自西域,品相极好。打算买些胭脂水粉带回赵国,送给姐妹们。这下倒好‘说着双手一摊,做无奈状。
周文这才发现自己闯了多大的祸事,刚才只顾着道歉,寻思姑娘了,没顾上细看。原来刚才周文的一撞。将姑娘手里的胭脂全部撞飞出去,散了一地。到处都是,色彩艳丽,香气袭人。李嫣站在中间,犹如仙女下凡一般。
晚霞落日西风,
佳人顾盼街东。
英雄怜惜不已,
心驰神往天际。
世间再要紧的事,也被冲的荡然无存。周文眼中的十万火急,也没那么急切。倒是姑娘深明大义,’公子太子近侍,定然有要事在身,公子先去忙吧。小女不日即将回到赵国都城,若是有缘,定会再见‘说着转身离去。周文一时倒也无语,只能眼睁睁的看着李嫣离去。抬头望见日落西山,还有几刻钟就要宵禁,这才想起自己还有要事要办。说着加快步伐往楚太子官邸跑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