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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人公是不想你担上弑子弑弟的罪孽。”谢兰因替公公辩解, 她不觉得公公到最后还是糊涂的,他只是不想长子背负这样的罪孽。
“就算父亲不说我也不会杀他们。”秦宗言亲吻谢兰因的手,睁眼说瞎话。要不是老头子逼他发誓, 他早弄死这些人了,斩草除根,秦宗言从来不喜欢慢慢折磨人。
不过这话没必要跟阿镜说,免得她怕自己。女人就喜欢胡思乱想, 万一她把郁久闾氏代入自己, 对自己有芥蒂怎么办?还是多哄着她点, 阿镜是他的宝贝, 他哪里舍得如此对她?
谢兰因将信将疑, 他有这么善良吗?
秦宗言谆谆善诱:“我对孩子不好吗?”
谢兰因一想也是,或许是从父亲身上得不到父爱, 秦宗言对秦纮重视, 对别的孩子也很重视,从来不会借口公务繁忙忽略儿子们, 这也是谢兰因最欣赏秦宗言的一点,她对秦宗言嫣然一笑, “郎君说得对。”哪怕郁久闾氏该死, 她也希望秦宗言有些底线, 不然她真怕哪天父亲跟他翻脸, 他也用这套对付自己。
谢兰因笑容明灿,秦宗言忍不住捧起谢兰因的脸要亲,谢兰因才不想让他得逞, 时间还早,让他现在就得逞,她明天别想早起,她耍赖的倒在秦宗言怀里问:“所以你让大郎君娶尉迟氏?”秦绍这身世,还是把他养在别院一辈子好。尉迟氏也不爱出门,倒是可以跟秦绍待在一起。
“我本没想让他娶尉迟氏,找个部曲之女都抬举他,这次只是废物利用。”秦宗言如何不知她的心思,但又舍不得说她,只能无奈的扶着她身体,让她躺的更舒服点。
他对长子并无父子之情,看到秦绍,他就想郁久闾氏。他出身尊贵,就算父亲不喜,也有外翁、舅父疼爱,一生顺风顺水,可他人生中所有的伤害和耻辱都是郁久闾氏带来的,他怎么可能会对长子有怜惜之情?
秦宗言可以说长子是废物,谢兰因却不好说,“郎君为何这么说?”
“尉迟氏的父亲是于阗国的权臣,万人之上。”秦宗言说。
谢兰因愣怔道:“难道尉迟氏的父亲想篡位?”她也只能想到这个理由。
秦宗言疼爱的亲亲她,“我的阿镜最聪明。”
谢兰因惊道:“你要帮人篡位?”
秦宗言哈哈一笑,“你当我无所不能吗?我就是帮他在朝堂上说几句话,怎么可能帮他篡位?”阿镜会沦落魏国就是因为有人篡位,这对他有好处,可阿镜肯定不喜欢,就算秦宗言确实帮尉迟氏父亲篡位,他也不会承认。
谢兰因狐疑的看着他,不信他会这么所求这么简单,秦宗言搂着她说:“于阗国特产羊脂玉,回头我让他给你和阿菀送极品羊脂玉来。”
谢兰因点头道:“要的,我还要给阿菀准备嫁妆,总不能让她寒酸入宫。”没有名分够委屈了,别的地方不能委屈女儿。
秦宗言说:“好,那我们给阿菀多买几个小庄子,将来她入宫也不用求人,我不会让她受委屈的。”
“我明天先去公主府跟公主说一声,然后我们就去外面住两晚?”谢兰因仰头期待看着秦宗言。
看她这娇态,秦宗言有什么不答应的?“好。”他又想起一事道:“你娘家说不定也要办喜事。”
“办谁的喜事?”谢兰因问。
“阿虎和独孤雄女儿的亲事。”秦宗言说,他今天遇到独孤雄时听他这么一说。
“阿虎都要成亲了。”谢兰因感慨,她还记得阿虎出生时小小的模样。她想明天去问继母独孤家小娘子脾气性情如何,秦宗言是肯定不会知道这种‘小事’的。
“他年纪也不小了。”秦宗言失笑,他拈起床榻边放着的棋子,弹指熄灭烛火,“时辰不早了,我们休息吧。”
谢兰因知道他已经忍了好些天,本就没想今天能躲过,她推他说:“套子。”两人用鱼鳔和羊肠做成套子避孕。
“我知道。”秦宗言比任何人都关注谢兰因身体,他可不想阿镜跟慕容氏一样为生儿子死。
谢兰因和秦宗言谈心完,甜蜜的睡了。完全忘了两个被他们遗忘在书房的孩子,谢知听秦纮讲了好长一段于阗国历史,揉揉眼睛,瞅了一眼更漏,马上快到戌时,今天肯定没阿娘陪|睡了。谢知小嘴微噘,好么,为了将来的弟弟妹妹她忍了。
秦纮见小姑娘小嘴嘟着,好笑的说:“阿菀,我带你回房休息。”
谢知道:“五哥哥,我可以自己照顾自己。”
秦纮见她点大的小女儿,一本正经的说要自己照顾自己,他脸上笑意越浓,但语气还是很认真的说:“我知道阿菀懂事,不过五哥哥想跟阿菀一起回房间休息,阿菀要不要陪五哥哥走一段?”
她这是被孩子当孩子哄了吗?谢知无语,秦纮住外院,她睡内院,怎么都走不到一路,不过她还是很配合的乖巧点头,“好,阿菀陪五哥哥。”
秦纮牵着谢知小手走出书房,看着身边乖乖巧巧的孩子,秦纮突然觉得有个妹妹也不错,反正他也没有胞妹,是不是亲生又有什么关系?母亲和善,表妹也可爱,他以后就多疼她好了,“阿菀以后有什么问题也可以问我,哪怕我回怀荒镇,你也可以给我写信。”
“好。”谢知一口答应,“五哥哥也会给我回信吗?”
秦纮莞尔:“当然。”
谢知大眼弯弯笑,继父和继兄脾气和善,对她也好,谢知又不是白眼狼,也知道投桃报李。他们不就是喜欢乖巧可爱的女孩子吗?她做个乖巧贴心的继女和妹妹还是可以的。
秦纮送谢知回房,看到阿罗将谢知抱回房里,他才返回书房。书房里秦绍已经蜷在角落睡着了,三月的天气,气候还有点冷,他整个人团成一团,露在外面的手冻得发白。
秦纮静静的看着秦绍,眼底一片平静,脸上也没有白天一直挂着的笑容,先生总说他性子漠然,不笑时没有平易近人的感觉,让他要多笑笑,秦纮就有见人三分笑的习惯,但一人独处时他还是不喜笑。
比起秦绍对身世的一无所知,秦纮已从父亲口中得知当年的隐情,他的生母间接逼死自己母亲,还害得他祖父、外翁战死,这么算下来,两人是血海深仇,可偏偏祖父临终前逼父亲立誓不要杀丘穆陵氏等人,一是想留继妻儿子一条命,认为时间能淡化仇恨;二来是不想让父亲承担弑子罪孽?
祖父糊涂了一辈子,临终终于清醒了一回,可惜还不够了解父亲,秦纮想着,父亲怎么可能会因为时间而忘掉仇恨?丘穆陵氏母子一天在他面前,他就一天记着他们。他听说六叔自幼聪慧,可现在又成如何了?一个痴肥的傻子。祖父要是知道他最心爱的幼子变成如此,会不会气得大骂父亲不孝子?
许是秦纮看着秦绍的目光太专注,秦绍蓦地惊醒,看到秦纮目光沉沉看着自己,他下意识的将身体蜷得更弯了,目露恐惧。
秦纮吩咐下人送来一条毛毯让秦绍盖着,他坐在烛火下看书,他每天都会固定看一段时间书,哪怕再累都不曾断过。
秦绍裹着毛毯困惑的看着秦纮,不明白他留自己在书房做什么?让自己陪他看书?秦绍瞄了秦纮一眼,手伸向了不远处的书架,快速的拿了一本书,再偷偷瞄了秦纮一眼,见他依然专心致志的看书,他也低头看起手中的书。
可惜他一个字都看不懂,他从小没人教,汉语都是庄上一个老仆见他可怜才教他的,柔然语他倒是很熟练,平时跟阿娘说话都是柔然语。不过阿娘清醒的时候不多,疯了就喜欢打他,老说是他害了自己。秦绍双目迷茫,他到底怎么害阿娘了?
秦纮一大半注意力在书卷上,分了一小半在秦绍身上,见他看书也没阻止他。秦绍看了半天不认的字,打着哈欠又睡了。但很快门外响起吵杂的声音,秦绍一下惊醒爬起来,戒备的瞪着门外。
秦纮放下书卷,静静的看着门外,顷刻后房门打开,两名女侍卫架着丘穆陵氏进来,丘穆陵氏看到房里只有秦纮,气势一下起来了,“阿狼你做什么?快放开我!”
听到丘穆陵氏说话的声音,秦绍四肢着地,呲牙咧嘴的做防御状,他认识丘穆陵氏,这人和她的崽子一直会打他,打不过他就让侍卫压着自己打,是敌人!
秦纮起身给丘穆陵氏行礼,“祖母,父亲找你有事。不过他还有点事,劳烦祖母稍候。”说完他示意侍女让丘穆陵氏落座。他举止很有礼,但对丘穆陵氏却无多少恭敬,看着她的目光甚至是讥讽的。
丘穆陵氏被秦纮讥讽的目光看得浑身不自在,起身怒视秦纮,“你们叫我过来到底是为了什么?没事我先回去休息了。”
秦纮似笑非笑的看着丘穆陵氏:“我们为什么叫祖母过来,祖母不知道吗?”
丘穆陵氏色厉内荏道:“先生怎么教你的?你不知道敬老吗?我是你祖母。”
“就是看在你是祖母份上,才让侍女去请你,不然就是侍卫押你过来了。”秦纮目光讥讽的看着丘穆陵氏,他怎么都想不通,一个容貌如此丑陋又水性杨花的老女,不仅能让祖父为她连命都丢了,还能让一个朝廷重臣先为她休妻再娶。难道这就是军营里老人们说的,自己还没长大不是男人关系?秦纮看着丘穆陵氏,心里很确定,就算自己长大,也不可能会喜欢丘穆陵氏这种人。
“你敢。”丘穆陵氏虚张声势。
秦纮微微一笑,“祖母还是坐下休息一会,父亲马上来了。”
秦纮说话间,秦宗言推门而入,他又换了一件玄色深衣,刚刚软玉温香在怀,让秦宗言心情好了许多,也有闲心跟丘穆陵氏说话:“想让崔陟休妻娶你?”崔陟是崔太皇太后的大兄,崔五娘的大伯,正妻贺楼氏仍健在,这对母女祖传的都不喜欢明媒正娶。
被秦宗言当着孙辈的面点破自己奸情,丘穆陵氏脸一阵青一阵白,“你——”
“我劝你不要妄想不属于自己的身份地位,你以为把崔陟勾引到手就能入崔家,太皇太后能容你?”秦宗言道,崔太皇太后会时常招顿丘公主入宫就是因为她善于谄媚,公主中就属于她逢迎最合太皇太后心意,太皇太后就想当养了一条会说话的狗。平时爱宠怎么闹腾,主人都能忍,可一旦妄想不属于自己的东西,她觉得自己还有命在。
“我没有——”丘穆陵氏还不敢得罪秦宗言,哪怕她勾搭上了崔陟都不敢,她能走,她的儿子、孙子还在秦宗言手里。
秦宗言微微一笑:“以为勾搭上崔陟就能救你们全家?你可以试试看。”
秦宗言的话让丘穆陵氏如坠冰窖,“秦宗言你不要太过分!”她勾上崔陟还不是想靠崔家来对付秦家。
秦宗言敛了笑意,“没有父亲,你以为你能活?”也是秦宗言现在心情不错,才会坐着跟丘穆陵氏废话,换了平时他哪来这么多耐性?
丘穆陵氏浑身发抖,秦宗言拿儿子、孙子威胁自己,丘穆陵氏都不是太怕,她怕的是自己被秦宗言杀了,“你对郎君发过誓的。”
秦宗言道:“我是发过誓,可也只有我发誓。”
丘穆陵氏浑身一颤,“你想怎么样!我没有想改嫁,我会给郎君守一辈子的!”
“我父亲不缺你一个守节的人。”秦宗言根本没把她当母亲看,自然也无所谓她守不守孝,“你可以去找崔陟。”丘穆陵氏不可置信的看着他,秦宗言垂目居高临下的看着她,“崔家让你做什么你都可以答应。”
“你要做什么?”丘穆陵氏忐忑的问。
“到时你就会知道。”秦宗言道,丘穆陵氏这种人只能用一次,他要用在点子上。
“你真许我改嫁?”丘穆陵氏还是不敢相信。
“改嫁?”秦宗言玩味看着她,“崔陟的妻子是出自贺楼氏,魏国八大勋贵之一,勋著当世、位尽王公,你哪里配跟贺楼氏比?你真当崔陟是我家老头子一样老糊涂?”崔陟对她说要为她休妻,她就信了?丘穆陵氏脸皮紫涨,但秦宗言已不耐烦跟她说话,“下去吧,要怎么做你心里应该有数。”
丘穆陵氏被他当下人般呼之即来,挥之即去,心里自然不忿,但她终究不敢太得罪秦宗言,她狠狠瞪了在角落的秦绍一眼,转身离去。
秦绍愣愣的看着离开的丘穆陵氏,她就这么走了?被父亲像狗一样赶走了?
秦宗言问秦纮:“他怎么在这里?”
“父亲,我想给大哥请个先生教他认字礼仪。”秦纮说。
秦宗言道:“我说了,他以后就归你。”秦纮想做什么他都不会过问。
秦纮吩咐下人领秦绍回房休息,明天请个先生来先教他基本礼仪,不然他这样子出门迎亲是丢秦家的脸,他回书房欲言又止的看着秦宗言,秦宗言不客气道:“有屁快放,我想睡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