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厄西终于说服了辛。
哦不, 具体来说只说服了一半——辛同意协助他,但前提是只让他一个人去。
“厄西殿下,您不能去那个世界。”辛坚持道,“要去的话,我一个人就足够了。”
厄西不太明白为什么辛和夏丽尔一样,自己一提到要去那个世界,他们就强烈反对,不过后来奥拓司他们知道这件事后,也竭力要求他留下来,最终厄西只能作罢。
无法亲自出马, 厄西就安心去做“后勤工作”,他和辛又确认了一些细节问题,还给奥拓司他们一一安排了灵魂到来后的安置任务, 所有事情都准备稳妥后, “灵魂引渡”计划,正式开始了。
***
也不知是从何时开始的,那个诡异的传说开始在人魔两族间流传。
昔日热闹喧嚣的人族酒馆里,虽然现在同样人满为患, 但大家不再肆无忌惮地高声阔论, 闲谈之间都有意压低了声音,一个个表情都没了往日的轻松恣意,而是战战兢兢,甚至面露惊惧。
“是真的,亡灵使者真的存在!”一个被数人簇拥着围在中间的大汉, 他灌下一口麦酒,苍白的脸色在酒精的滋润下终于显出几分红润,也让他鼓起更多勇气。
“就在昨天晚上,我给我那守寡了一辈子,孤苦伶仃的病逝姑妈守灵时,然后就……然后就看到了那个东西!”大汉呼吸有些不稳,握着大酒杯的手也颤抖起来,他身边的人则齐齐屏住呼吸。
“那一定是地狱之门……我看到它在我姑妈的棺材旁缓缓敞开,里面传来了各种恐怖的尖叫和绝望的哀嚎,然后一个模糊的影子就从门里飘了出来!”大汉抹了一下额头的冷汗,用手比划了一下,“虽然看不清样子,但肯定、肯定就是亡灵使者!他手里拿了一个那么长的大镰刀,和画册里的死神之镰一模一样!他用那柄死神镰刀轻轻一勾,我就看到姑妈的鬼魂从棺材里飘出来了……”
所有人都倒抽了一口冷气,不少人连忙往嘴里拼命灌酒,仿佛不这样做,他们就无法继续镇定地坐在这里。
“哦,我姑妈的鬼魂就是她年轻时的样子,那么美丽那么端庄……不不,我要说的是,亡灵使者只是用手指了一下大门,我姑妈的鬼魂就像中了魔咒一样,晃晃悠悠飘进地狱之门里了……然后……然后那个亡灵使者突然看了我一眼!天啊,我永远不会忘记那一刻,只是一眼,我就感觉自己被卡住了脖子,完全呼吸不了,浑身的血好像都变成了冰水,冷得我直打寒战……”
大汉说着说着眼神都直了,似乎还沉浸在昨晚那惊悚的一幕,久久不能回神。
“你没被一起带走,还能好好坐在这里,真是够幸运的,罗克。”一个留着山羊胡子的瘦高男人挤了进来,也加入了谈话,“嗨,你们听说过隔壁镇子的那个守墓人,独眼洛兹吗?”
立刻有不少人点头。
“最新消息,”瘦高男人压低了声音,“他已经死了,就在昨晚死在墓地里的,早上被发现的时候,身子都硬了!”
“不可能吧?!”有人惊叫起来,“我、我上个周去给祖母扫墓时,还看到了他……洛兹身体一向很好的啊!”
“白痴,独眼洛兹可不是病死的,而是被亡灵使者带走的!”瘦高男人言之凿凿道,“前阵子传得沸沸扬扬的墓地亡灵事件,你们不都知道的吗?说亡灵使者午夜出现在墓地,唤醒了所有沉睡的亡灵,让它们排成队一个接一个走进了地狱之门……照我看,洛兹肯定是倒霉正好又撞见了,结果就被当成亡灵,也一起带走了!”
所有人立刻露出了畏惧的表情,胆小的又开始不停地往嘴里灌酒了。
“太可怕了……太可怕了……”有人喃喃着,“这真是死神降临啊,不仅不放过死人,还开始对活人下手了吗?这次是洛兹,那、那下一次……会不会就轮到我们了??”
“总不能坐在这里等死吧?”另一个人都快哭了,“洛兹可是出了名的好心人,他都逃不过,我们还能活吗?”
“如果、如果去圣殿祷告的话,会不会有用?”突然有人说,“现在庇佑我们的神明大人,不就是冥神转世吗?亡灵使者私自把他的子民带进地狱,他就完全不管的吗?”
原本议论纷纷的小圈子突然出现了一阵诡异的寂静。
“……为什么我突然觉得,亡灵使者可能、可能就是冥神大人派来的?”一个人磕磕巴巴道。
“我、我也觉得像……圣殿的神官们不就说这位新神和光明神不同,是掌管死亡的吗?不信仰他的人统统会受到死亡的残酷惩罚……”
“嘘——!你疯了吗!竟敢还提‘光明神’三个字!你想被打成邪教徒吗?!”立刻有人惊惶地怒斥道,“你忘记三年前那些圣殿的顽固分子们下场有多凄惨了吗?!”
常年混迹酒馆的人很清楚哪些话题是绝对禁忌,很快就有人强行转开了话题,并用眼神彼此警告和暗示,绝对不在这里再提及圣殿新神的任何话题。
***
霍斯达堡魔法学院。后山山坡上。
塞希尔爬至坡顶的时候,正好有一阵清爽的风吹来,舒服得他不由得眯起眼。他捧在手里的洁白花束也在风中轻轻摇曳,散发出幽幽清香。
刚刚入夏的时节,是霍斯达堡气候最宜人的时候,也是塞希尔最喜欢的时节。虽然已经毕业两年,但无论多忙,他总会在这个时候抽空回霍斯达堡魔法学院一趟——不仅仅是为了看望他旧时的老师,更是为了,来这里悼念他曾经的挚友。
顺着山顶的那条小道一直往前走,就看到了那片花海,在花海中央,有一个由白色篱笆围起来的墓园。里面大大小小林立着几十个黑色墓碑,这些逝世者中,有老师,也有学生,他们都是在校期间遭遇各种意外或疾病不幸身亡,但死后又无法在故土安葬,于是由校方在此立碑纪念。
这片墓园并不大,一抬眼就能看个完全。塞希尔刚轻车熟路地走进墓园,就有点诧异地发现:在他原本要祭奠的那两座紧挨在一起的墓碑前,竟然已经有人先到一步。
那并不是一个陌生的背影,塞希尔走过去,轻声唤道。
“修格因老师?”
一直凝望着面前墓碑的青发男子回过头,看清眼前的人,他先是愣了一下,随即露出温和的笑容。
“塞希尔同学,你又来了啊。”
虽然对方已经毕业两年,但修格因仍习惯性地带上了“同学”的称呼,对此塞希尔并不反感,甚至还觉得这种称呼十分亲切。
“我每年这个时候都会来。”塞希尔点点头,淡淡一笑,“修格因老师不也一样吗?”
“其实我上个周刚来过。”修格因转头望向墓碑上铭刻的那个名字:“但昨天在城里遇到了威尼先生和他的女儿莉莉娅小姐,他们没办法进入学院吊唁,就拜托我来给厄送束花。”
塞希尔叹了口气:“他们也一直都记得厄呢……如果厄知道了他们的心意,应该会很欣慰吧。”
“或许吧……当然,没准他也会不耐烦地挥着手,说送花太肉麻了、太多此一举什么的。”
“哈哈,以那家伙的性格,还真可能这么说。”塞希尔不由得笑出了声。
比起刚得知友人噩耗时的震惊和悲痛,随着时间的推移,他现在终于能坦然地接受这个事实,甚至偶尔在回忆起大家相处的过往时光,心中虽然仍有悲伤的余影,但更多的是一种温暖的怀念和平静的追思。
塞希尔俯身把怀中的一捧花束郑重地放到厄的墓前,然后又走到紧挨着的另一个墓碑前,把第二束花在碑前安放好——这个墓碑上铭刻的名字,是“黑洛弥”。
比起厄墓前堆得满满的花束,黑洛弥这边就冷清了许多,只有塞希尔献上的孤零零的一束而已。很显然,经过了五年时间,还能一直想念着这个人,定期会来悼念他的人,已经寥寥可数。
有时回忆往事,塞希尔总觉得:黑洛弥这个人,其实很奇怪。
他明明看起来并不那么难相处,至少比起辛来,还更平易近人一些,但莫名其妙的,大家就是没办法靠近他,所以除了厄,这个人一直都没什么特别交心的朋友。当初学院为了他的安葬问题,专程去找过黑洛弥的亲人,结果一无所获,唯一知道的线索,就是他好像曾经是弃婴,在某个偏远小镇的孤儿院里生活过一阵子,其余的情况就不清楚了。
因为无处安置,最终学院只能把黑洛弥安葬在学院的墓园里——说是安葬,其实墓碑下根本没有尸体。当年圣殿选拔圣子时出了意外,大部分进入圣光秘境的学生都遇难了,事后遇难者都被找到了尸体,唯有厄、黑洛弥、辛三人的遗体始终没被发现,最终还是请占卜师问卜,才确定这三个人的确已不在人世,正式宣判了他们的死亡。
辛的墓是在他洛亚家族的墓园里;厄孤身一人,是由修格因这个当初的引荐人做主,才安葬在学院墓园里;黑洛弥则是无亲无靠,无从安置,才由泽奇授意安葬在这里的。
塞希尔盯着黑洛弥的墓碑久久出神,大概看出他情绪的低落,修格因轻声安慰道。
“能和厄葬在一起,如果这孩子地下有知,应该也会很欣慰吧。”
会吗?塞希尔想。
……大概会吧。
和当年学院里传得沸沸扬扬的绯闻不同,他是亲眼目睹过黑洛弥对厄是多么执著的。那个人对他来说,是他唯一的朋友,是他一生只有一位的导师,更是他用所有热力与渴望去追求的挚爱。
能和那个人葬在一起,对黑洛弥来说似乎是个很好的结局,但是……但是……
“但是,果然还是活着最好啊。”塞希尔喃喃道。
“就算活着无法在一起,我也觉得……要比死了才能在一起更好啊,因为只有活着,才会有希望,才会有更多可能,不是吗?”
但长眠安息的人已经没有办法给出回答,就像塞希尔永远都没办法得知:当年在圣殿的圣光秘境里,到底发生了什么?到底是怎么样的灾难,能让他心目中最强的三个人一起踏上了无法归来的亡途?
“修格因老师,你听说现在城里沸沸扬扬的那个怪谈了吗?”塞希尔突然问,“他们说有能唤回死者亡魂的亡灵使者出现了。”
修格因点点头:“听说了,怎么了?“
“你觉得那是真的吗?”
修格因沉默了一会儿,摇摇头。
“我也不知道。”他突然叹了口气,“不过如果真的存在,就好了呢。”
塞希尔微微一愕,两人目光对视时,他从男子眼中看出了和自己一样的想法——
如果真的存在亡灵使者,如果能召唤出那三个人的亡灵,他们或许就可以亲口问一问:厄,黑洛弥,辛,当年在你们身上,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
扫墓结束,塞希尔和修格因一起往墓园外走。
在推开白色篱笆那扇小门的时候,塞希尔突然怔了一下,转身朝后看了一眼。
“怎么了?”修格因好奇道。
塞希尔没回答,只是狐疑地又往后张望了几眼。虽然墓园中除了他和修格因外,根本空无一人,但不知为何,他总觉得……刚才好像有人与他擦肩而过。
“……没事。”
心想大概是自己太敏感了,塞希尔耸耸肩,重新向前迈步,随着修格因走出了墓园。
然而,塞希尔并不知道——
在他和修格因完全走出这片坡顶花海时,寂静的墓园里,突然刮起了一阵奇异的风。
这阵清风从花海而来,带着馥郁的花香,温柔地拂过整片墓园,最后徘徊在那个堆满花束的墓碑前。微风轻轻撩动着塞希尔刚刚放下的那捧花束,一枚纯白的花瓣在清风的摇曳下,轻飘飘地落了下来。
但花瓣并未落到地上,一只手突然伸出来,轻轻地接住了那枚洁白的花瓣。
完全不知道这个人是什么时候出现的,好像他是凭空冒出来的,又好像他一直都在这里。清风撩起那人额前的黑发,露出一双深邃如渊的黑色眼眸。他默默注视着眼前的墓碑,修长的手指触碰着镌刻在墓碑上的名字,轻轻划过。
“我该不该去见你呢?”他轻声低语着。
“我已经忍了三年,我到底该不该……再继续忍下去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