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晚上聂瑄回房,猫儿同他吃了晚饭后,同他了今天苏氏等人邀她一起开绣坊的事情。
聂瑄听了反问道:“你有时间吗?教人做绣活可不是简单的事。”他可记得这丫头平时忙得很,光是睡觉就能睡上很久。
猫儿老实的摇摇头,她又要看书、画画,又要做针线、睡美容觉……算算自己一天还是挺忙的,还真没有多少时间来教别人绣花。她犹豫了一下道:“可是大姑奶奶那边怎么呢?”
聂瑄道:“能怎么?直接推了呗!”他见猫儿杏眼圆睁,忙道:“你要是觉得不好拒绝,你那两个丫鬟不是绣技挺不错的?让她们教绣女就行了。”
“行吗?”猫儿有些迟疑,毕竟春芽、秋实只是丫鬟,这样会不会让她们认定自己在敷衍她们?
“当然可以,别是三分利钱了,便是把整个绣坊送你,你也犯不着亲自去教,派两个丫鬟去足够了。”聂瑄嘴角轻扬,把妻子抱在怀里,“你放心,她们想要的也只是两个丫鬟而已,哪敢真让你去教?”
猫儿顿时满头黑线,这算不算漫天要价就地还钱?
聂瑄笑着轻捏她的鼻子道:“让她们怎么教都行,记得别把你那手双面异绣的绝技传出去就好了?要是真想赚钱,情愿自己开个绣坊。”他低头蹭着她柔嫩的脸颊道:“你要是喜欢,等到了苏州,我给你开一间好不好?”
猫儿一听连忙摇头,她又不是吃饱了撑着,没事去揽那个苦差事干嘛?做生意可是很累人的事情!感情苏氏她们看上了自己那双面异绣的本事?她们的算盘打的还真精啊!猫儿暗自感慨,幸好自己没随便答应。她倒是不在乎被别人学去这手绝技,这双面异绣就算她教了别人怎么绣法,可真正要绣出成品来,没个十来年的训练是绣不出来的。她可不想花这么多年时间辛苦的培养,最后给别人做嫁衣。猫儿不由汗颜,自己果然跟她们比起来,还是太嫩了!
聂瑄用鼻子亲昵的蹭着她的鼻子道:“傻丫头!”
猫儿爱娇的瞪了他一眼,嘟哝了一声:“老狐狸!”
聂瑄闻言,眯起眼睛问道:“你叫我什么?”
猫儿无辜的睁着眼睛望着他道:“我没什么啊!”
“哦——”聂瑄悠悠的应了一声。
猫儿被他那一声叫的心里虚,起身便要离开的他的怀里,被聂瑄一把搂住,“你去哪里?”
猫儿道:“我去找春芽她们!”
聂瑄笑着腾空抱起她道:“这么晚,明天找她们也行。”
猫儿被他的举动吓了一跳,忙伸手搂住他的脖子,见他准备往床上去,她连忙道:“不行!你还没有洗澡!”
聂瑄听了她的话,脚步顿时停了下来,人站着一动不动。猫儿在话语完之后,心里也暗暗后悔,这话是不是过分了一?聂瑄低头见她瞪着大眼睛,一脸紧张的望着他的样子,忍不住苦笑的摇头,她可真会给人浇冷水!“你这矫情的丫头!”着抱着她往门外走去。
“夫君,你去哪里?”猫儿搂着他的脖子心翼翼的问道。
“你不是要我洗澡吗?”聂瑄低头对她笑的很温柔,“我现在去洗澡啊!”
“可是我已经洗过了。”猫儿心翼翼道,望着他满脸的温柔的笑容,打了一个冷颤,他是不是气极反笑了?
“那就陪我洗!”
“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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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婶,真的吗?您真的把春芽、秋实借给我们?”大姑奶奶欣喜的声音让猫儿终于信了聂瑄的话,她们原也只想问她借两个丫鬟而已,而不是想让她来教导绣娘。
“是啊!”猫儿头,倚在美人靠上,绣着鞋面上的花纹。
松娘不过绣了一会针线,便无聊了,随手掐了一朵栀子放在手里把玩,猫儿道:“栀子花容易引虫子,你让丫鬟洗了再玩。”
大姑奶奶一面纳鞋底一边抱怨道:“你这丫头,才绣了多少时候?就腻味了,将来看你去了夫家怎么办?”
松娘腻在猫儿身边道:“好婶婶,你帮我好好调教两个针线上人,以后让我陪嫁带过去,这样我就不用做针线活了!”
猫儿一听不由笑道:“松娘真聪明!”
“聪明什么?!”大姑奶奶啐道,“哪有大姑娘家整天疯疯癫癫的,连条绣帕都绣不好的!”
松娘嘟嘴道:“我哪有连绣帕都绣不好,我只是不想绣而已!绣花多累人啊!我绣累了,总要好好休息一下吧?”
大姑奶奶冷笑道:“哦,是吗?那母亲让你绣的那条绣帕你什么时候能绣好?你都休息了三个月了吧?”
松娘脸一红,正想开口反驳,这时猫儿指着一处道:“你们瞧,好大的蝴蝶啊!”
大姑奶奶同松娘随着猫儿手指处望去,只见湖边石榴一畔有两只手掌大、色彩斑斓的蝴蝶在花丛中飞舞。松娘见那对蝴蝶好看,不由提起裙摆跑向蝴蝶,猫儿忙让伺候的丫鬟婆子跟着松娘,心她被摔倒了,又让秋实递了一把团扇给松娘。
她同大姑奶奶待在凉亭里,笑看着松娘扑蝶,大姑奶奶突然轻声道:“二婶,这些天离三婶她们远一。”
猫儿恍若未闻,回头对大姑奶奶笑道:“我看再给这丫头三个月时间,都绣不出一双鞋来,这双鞋还是我给她做了吧。”
大姑奶奶笑着头,“那丫头要是听了这话,一定开心的跳起来!”
聂彻站在廊下,远远的瞧着那凉亭里笑的众人,今天她一袭雪青色细褶绣裙,正在低头绣花,一旁大姐和三妹不时的高声笑,或时而起身斗鸟喂鱼,唯有她娴静的坐着绣花,偶尔抬头,也只是仰微哂。突然她微微抬头,微抬素手,朝着他嫣然展笑。
聂彻不由看的呆住了,也不知道过了多久,“彻儿,你在干什么?”聂瑄低沉的声音传来,“彻儿?彻儿?”
聂彻被聂瑄唤了几声,方才回神,抬头就正对上二叔淡漠的双目,聂彻满腔的痴念,顿时化作了一团冰雪水浇在了他的头上,让他激灵灵的打了一个冷战,呐呐的叫了一声:“二叔。”
“你在这里干什么?”聂瑄远远的望去,正好瞧见猫儿同两个侄女儿在凉亭里做针线活,他的神色不由越的冷淡了几分。
“没什么!”聂彻被二叔冷淡的声音吓得一动不敢动,“我——我只是在背书而已!”
“背书?”聂瑄微微挑眉。
“是的!背书!”聂彻用力的头,为自己找到了一个好借口而庆幸。
“看来彻儿这几天越的用功了。”聂瑄含笑道:“既然这样,一会来我书房,我让人考考你最近学的如何。”
“是。”聂彻一听不由苦着脸应了。
聂瑄也不看聂彻的脸色,吩咐他下午去书房之后,便提步离开了,等转过弯之后,他停下脚步,对澄心吩咐道:“一会让袁先生去考他,要是过不了,就让他把四书给我抄上二十遍。”
“是!”
聂瑄回头再望了花园一眼,迟疑一下道:“一会让晚照把夫人送回房里,外头暑气这么重,别让她犯了暑气。她若是无聊,让大丫头她们去房里陪着她。”
“是。”澄心低头应了之后便离开了。
聂瑄回头继续往颜氏的院子走去。“二爷。”颜氏院子里的丫鬟见聂瑄进来,忙与他见礼,给他打起帘子。房里颜氏刚念完佛经,正躺在躺椅上闭目养神,身上盖了条薄薄的毯子,沉木朱漆的窗棂透了些日光进来,空气幽幽的弥漫着檀香的味道,时间似乎一下子静止了。
看到眼前的这情景,聂瑄心里莫名的一酸,原本满肚子的话语,顿时烟消云散,他静静的走到颜氏的身边。
言嬷嬷正在搅指甲花泥,见聂瑄来了,刚想起身行礼,便被聂瑄止住。他接过言嬷嬷手里的瓷碗,静静的搅合着指甲花泥。言嬷嬷见状,嘴角露出了一丝微笑,让两个侍女搬了一盆含苞的红月季花过来,言嬷嬷拣整齐的绿叶,剪了十片下来。
聂瑄见众人准备的差不多了,便起身让开,言嬷嬷拿起金抿子,从瓷碗中挑了黑红花泥,在颜氏的指甲上抹开,另一名嬷嬷立即将月季叶轻按在上好花泥的指甲上,言嬷嬷用红丝线绕着叶子缠了几下,系好。
聂瑄恍惚的想起,以前母亲似乎也常做这样的事情,他时候常常给母亲搅花泥,母亲总是含笑看着他把花泥搅的满头满脸都是,那个时候母亲头还是黑的,现在已经全白了……
“冬哥儿,你什么时候来的?怎么也不出声?”颜氏的声音响起。
聂瑄含笑坐到母亲身边道:“我见您睡着了,就没叫你。”
颜氏让言嬷嬷慢慢的扶着她起来道:“唉,年纪大了,一不留神就容易恍神睡着了!”
聂瑄也扶着颜氏另一边道:“您才几岁,就年纪大了!”
言嬷嬷在颜氏身后垫了一个软垫,颜氏舒服的靠在垫子上,对着儿子笑道:“今天怎么有空来了?怎么不去陪你媳妇?”
聂瑄笑道:“就是猫儿让我来看您的,她这几天似乎胃口不好,是不是生病了?我让太医过来看看吧。”
颜氏道:“又不是什么大事,何苦劳师动众的?你媳妇倒是细心的,我这几天只因天太热了,没什么胃口,才不怎么吃东西的。”
“天太热?”聂瑄微微皱眉,“是冰块不够吗?我这就让人送来。”
颜氏道:“我年纪大了,大夫要注意不要受凉,也不敢让他们多用冰块,我这里哪会少什么冰块。”她微微抬了抬下巴,对聂瑄道:“你去把那边的经书拿来。”
“是。”聂瑄起身把颜氏供在香案上的经书取来,经书到手他翻了一下,不由微微一愣,“这是?”
“这是你媳妇给我新抄的。”颜氏含笑道:“我只是了一次,年纪大了,看经书上的那些字有些看不清楚了,她就给我重新抄了一份大字的经书,真是为难这个孝顺的孩子了。”
“这事也是她该做的。”聂瑄看着手中厚厚的经书,不由心里一暖。
“事情是事,可除了她之外,就没人想到过这事,关键的是那份心。”颜氏叹口气道:“这辈子我也见了不少人了,这孩子年纪虽,可却是我见过的最贴心的孩子了,我这个媳妇没选错。”她爱怜的望着聂瑄,“冬哥儿,有她在你身边,我也放心了。”
聂瑄眼睛酸涩,他低声道:“娘——”
颜氏笑着打断他的话道:“我记得你时候常给我念佛经。”
聂瑄翻开经:“我现在也能给娘念。”着便给颜氏念起了经书,颜氏脸上满是满足的笑意,目不转睛的看着聂瑄给她念经。等聂瑄给颜氏念完一本经书之后,已经到了快吃晚饭的时候。
“娘,我今天在这儿用膳吧。”聂瑄放下经,接过丫鬟递来的茶盏,一仰而尽。
“我今儿吃素斋,你还是回去陪你媳妇吃吧。”颜氏道。
“好久没吃素斋了,我想陪着娘一起吃。”聂瑄道,完便吩咐下人传膳。
颜氏笑望着他道:“多大年纪了,还撒娇!”
聂瑄扶着颜氏起身去饭厅,在路上,颜氏问道:“冬哥儿,你今天过来是找我有什么事吗?”
“没事,只是过来看看您而已。”聂瑄给颜氏打起帘子,漫不经心的道。
“哦,是吗?”颜氏轻轻的笑了。
“当然!娘,您还怀疑儿子的孝心?”聂瑄作着鬼脸逗着颜氏。
颜氏噗嗤一下,抬手轻轻的打了聂瑄一下,“顽皮!”
晚膳母子两人一边吃,一边笑,气氛极是融洽。聂瑄陪颜氏用完晚膳之后,还同颜氏了几个笑话,哄得颜氏眉开眼笑,赶着他回去,他才起身离去。走出院子的时候,他轻轻的舒了一口气,对着默默的跟在他身后的澄心道:“去,做的干净一!”
“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