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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是, 还是有逃不掉的时候, 比如况小安回来了,她是回来订婚的。
她出现时已经是大年初三了,她终于抽出了时间撇开未婚夫和闺蜜们聚会。坐在徐时萋家的店里, 第一句就是问她宝华已经结婚了,我也订了婚, 什么时候轮到你。
一个笑容还没有完全打开就被迫收起,徐时萋坐下来淡淡地说我不会结婚的。
况小安诧异了, 转头去看文宝华。
事实上文宝华比她还要郁闷, 因为不知道为什么,她总觉得徐时萋有些在躲着她。原本还是很糊涂的,今天听了她这惊雷之语, 倒有些明白了过来。难道是她们这些人都有伴了, 刺激到徐时萋,让她烦了?
“出什么事了?”况小安打量着她, “你虽然一直都没找男朋友, 可也从来没有说过这样的话,谁欺负你了?”
这话况小安虽然没有听过,文宝华却是听徐时萋说过一次的。那是和堂妹也坐在这里吃饭的时候,徐时萋说过“独身主义”这个词。但她当时真是没认真听,只以为徐时萋是针对着堂妹才说的那个话, 难道她真有这种想法。
徐时萋感觉到文宝华的目光静静地落在她身上,并不犀利的,却也想看透她一般。
“你是孕妇, 多吃一点。”徐时萋把菜盘子往她那边挪了些,语气淡淡的。
“十七,”文宝华叹了口气,“你究竟把不把我们当朋友?”
况小安眼一瞪,目光在她们俩脸上来回看着:“出什么我不知道的事了吗?”
“没有。”徐时萋轻声否定,然后抬眼回视着文宝华,“你别想太多,我就是最近被我家的亲戚逼得有点惨而已。”
“哈哈,”况小安扬眉笑了起来,十分怜悯地拍了拍她的肩,“我说呢,果然是兔子急了也咬人啊。”
况小安是惯来没什么心眼的,但文宝华的心思却要细腻很多。她把徐时萋的话听进去了,却认为其中全是水份。但这个女人又有她自己的固执,想必这么问是得不出什么结果的。
“对了,我奶奶她们要回来了,”文宝华突然说,“奶奶说给你带了礼物,请你去老宅玩,我可先预定了你的时间啊,到时候再来接你。”
徐时萋的心漏跳了一拍。她扳着指头算着日子,明明也是知道那女孩要回来了的,但却还是忍不住浑身发烫地渴望起来。
文珈罗说她住的地方是在一家古老的大院里,几进几出,因为过年,所以大红灯笼高高挂,气氛真浓。
大院里没有空调,她每天都裹得严严实实的,睡觉的时候恨不得盖三床被子。本来想去宾馆住,奈何奶奶说什么都不肯。
结果老太太因为太激动了,就病倒了。
徐时萋知道老太太病倒了,却不敢问文宝华,她谨慎地把话题岔开,避免自己说错话。
文珈罗还说她见到了奶奶家的那些亲戚,爷爷奶奶叔叔阿姨就差没把嘴给叫干了,不过红包领了不少,也算安慰一二了。
她爷爷当年把她奶奶娶走后就一直在各地辗转,老了才定居下来,所以也没什么回家。明明很有老将风范的爷爷在奶奶家的那些亲戚面前,倒是很乖的,看得文珈罗啧啧称奇。
爷爷说,如果奶奶喜欢,就买房子在那边长住,儿子们自有他们的天地,小一辈也长大了。可奶奶虽然看着旧物旧景转不开眼,却依然坚定地要回来。毕竟,儿孙在的地方才是她的家。
落叶归根,心里到了就好,何况,她长年不在家,又老了,已经不能适应家乡的气候,回去了就没离开药,这让大家很担心。
你就是牵挂心太重了,老爷子埋怨着,文珈罗默默地听着,在一旁端茶送水。
这些,文珈罗在每天的例行电话中都告诉了徐时萋。徐时萋的心跟着也起伏担忧着,她听得出文珈罗的语气里很紧张,但只能在心中默默地为老太太祈福。
其实文珈罗还有些话是没有告诉徐时萋的。她原本想着趁这个机会把自己的秘密告诉奶奶,但没想到老太太也正想利用这个机会和小孙女好好安静地聊一聊。
其实也不完全是她的意思,在她眼里,凡事总说不过一个顺其自然。强扭的瓜总是不甜的,无论什么事,扭曲到一定地步时,一定会还原到本来的面目上。她也活了这七十多年,时间长到足够去见证了一些事物的始末。因果循环,也是这个理。
比如她的这个小孙女,虽然这几年都过得很辛苦,但现在还不是慢慢地在好转着。所以她就算再担心,也不会去做那些会适得其反的事,而小孙女她妈则不一样。
罗琳伊说,妈,珈罗跟着你回去过年,正是个机会,您一定要帮我探探她的口风,她心里的那个事是不是真的放下了,又是不是交了什么男朋友,对结婚这种事有什么看法,还有,如果她愿意跟着那些伴出国去玩一玩,也可以的。
小孙女那个妈,平时无事,所以操劳之心就更重了,但这些话也是该问问了,所以老太太就应承了这件事下来。
但她没想到小孙女的态度好像并没有什么变化,依然说没有男朋友,不想结婚,只是听到要让她出国时才语气有点激烈的说完全不愿意。
我舍不得奶奶。文珈罗抱着老太太的头,撒娇着。
看着小孙女扎起了头发,虽然只有一点小尾巴,还有些散乱,但老太太还是有无限的宠溺之心。小孙女本该是这副小女孩的模样,在她心底,永远长不大似的。
不出国就不出国,我看你那几个喝了洋墨水的小伙伴未必就有出息。老太太说着,就觉得有点累了,文珈罗扶了她上床去休息,然后长长的松了口气。
她没有把这些告诉徐时萋,因为这些都不重要,重要的只要告诉她自己想她了就行。
而同样的,徐时萋也没有把自己在这边的艰难告诉她。
新年的钟声敲响时,她们不在彼此身旁,说没有遗憾是不可能的,毕竟两个人原本都做好了要孤单一辈子的打算,谁知道命运会在这个时候出现转机,天降她们这份大礼。零点的时刻,她们坐在床上打电话。电话将她们的距离一下子拉近了,文珈罗听着徐时萋的声音,总算得了些籍慰。
往年的这一刻是怎么过的,一个是一家三口安分地坐在电视机前看春晚,守着那几张老面孔笑几声讨论几句;一个则是回到老宅里,能到的都到了,一般看不到的也依然还在为自己的事业忙碌着,而陪着二老才是最重要的。
回到房间的时候才会感觉到空荡荡的,但是又会很快地对自己说,没关系,睡一觉就会过去,这不又走完了一年。
而这一年自然就大不相同了,看春晚的陪老人的都似乎按捺不住,一直心不在焉着。看着时间慢慢接近零点,心里迫切地想到听到想听到的那个声音,在这个特别的日子里,这感觉尤为强烈。
今天晚上吃了什么?
还能有什么,总是过年吃的东西呗,大鱼大肉的。
我这边吃得有点甜,我不习惯呢,想你做的菜了。
……不是初五就回来吗,到时候我做给你吃。
说好了,不许耍赖。不过今天为什么才是大年三十?
不对的,应该说今天已经大年三十了,离你回来的日子又近了啊。
文珈罗听到这样的话,顿时觉得年夜饭里那一点糖份实在充满了人工的技巧,哪里如电话那边的声音是浑然天成的甜。屋外有烟花的巨响,耳边是爱人的密语,虽然是只身一人,却已经不会再寂寞了……
和文宝华与况小安坐在一起,徐时萋已经不会有以前的感觉了。她是一直不曾介意单身造就的某种程度上的被孤立的,可是现在的她会坐得更加安稳,说话也更从容些。只是在面对文宝华的时候心情很复杂。
她想她和文珈罗都不会是那种置一切都不顾携手天涯的人,不然也不会一直顾忌着不肯伤害家人。一直避免,就是因为一但情动就避免不了。
到时候第一个知道她们感情的人会是谁呢,徐时萋想,也许会是宝华;如果她要争取支持者和帮助者,也许也是从宝华这里开始。可是相反的,徐时萋又十分矛盾地怕她知道。就像那晚所看的电影里的情节一样,很小的一个轴动,会串连起很大的反应,谁也不会想到最初的某个小意外会对未来造成什么样的影响。
还有一个词叫蝴蝶效应,不知道合不合适用在她们身上。
如果宝华知道她将堂妹介绍给自己认识后会演变成今天的局面,不知道她会不会后悔。可是就算她不处于中间,也不会改变自己和文珈罗是同一类人的事实。只是没有引线无法爆发,她与文珈罗,大概还只是位于“同学的堂妹”和“堂姐的同学”这样的一种形如陌生人的关系,然后各自孤守着各自的坚持。
无法预料还会不会有别的冥冥之中的牵引,也许那时候她们爱的不是对方,这种事,谁也说不定,一见钟情是有的,日久生情则是更加合理的存在。
宝华在中间是逃不了的,当她们最后将感情全盘托出时,徐时萋也不知道该不该跟她说一句对不起。对不起拐了你的堂妹,对不起也曾将你的友谊当做ài的跳板……
所以,文宝华的直觉是正确的,徐时萋与她说话虽然还是和以前一样,但那种亲昵的眼神交流更少了,偶尔会变得很客气。只是文宝华不明白,还以为是自己和况小安逼她太紧了。其实如果了解她,就不该说那些话。子非鱼,焉之鱼之乐,这是大家都懂的道理。
文宝华给了况小安个眼色,双双也就再也不续这个话题,而是顺着徐时萋的话,就讨论到了她的工作上。
“你要找工作了?”况小安啧啧打量她,“我还以为你只等着做餐馆的女老板呢。”
“我爸妈还年轻着,其实也用不着我。”
文宝华笑了笑:“我看叔叔阿姨也挺厉害,你们家店里的生意好像越来越好了,而且……”她想到今天来的时候碰到的几个人,“我好像看到不少熟悉的面孔,他们经常来吗?”
徐时萋抬起头想了下,宝华进来的时候正好有另一行人进来吃饭,都是某市局的人。她还听到宝华称呼其中一个人局长来着:“是啊,我也觉得奇怪,最近定点到我们家吃饭的单位有几家,还有公司聚餐之类的。我爸看这个情况都想把店扩张了呢。”
“你家的菜本来就好吃。”况小安说着夹了块麻婆豆腐吃进嘴里。
“我也没说不好,只是还是有些奇怪,”文宝华想不出结果,干脆算了筷子吃菜。“算了,只要他们付钱就行,说不定今年是你们家的财运年呢。”
文宝华说话时抱着肚子轻声细语的,眉眼间一派祥和平静。徐时萋的心酸了下。她知道文家这几姐弟感情是很好的,可是将来,一定会打乱她们生活的即定节奏。人是没办法脱离社会的,自己的果,别人也会吃到一些,口感可能会很差,影响食欲又影响睡眠。尤其宝华怀了孕,更加不能让她心情不好。无论如何,自己和文珈罗的事都会把她牵扯进去,所以一定不能让她知道,至少在她把孩子生下来前,她不会让文宝华知道的。
不让文宝华知道,就意味着最好也不能先让老太太知道。何况老太太的身体不是听说不太好吗,即使是过了年,也不该再让她老人家烦这个心。暗暗下了决定,徐时萋只等着文珈罗回来,一切的一切都要从长计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