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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章
桑若注意到天台上有两人在观察自己，那熟悉而浓厚的恐惧气息，和属于他的梦魇标记，桑若立刻认出了这两个在夜晚矜矜业业为他提供力量的羔羊。
噩梦生物们都喜欢把自己的猎物称作绵羊，它们并不太过伤害猎物，因为活着的猎物才能不断地持续地诞生恐惧情绪，所以噩梦生物更多时间是放养着猎物们，等他们长出了厚厚的羊毛，就去褥一褥，剃一剃，克制着不要去褥得太厉害免得褥死了，虽然那样会一次性收获大量恐惧，但是到底不利于长期的可持续发展。
不是什么时候都能轻松捕获到新的羊羔。
桑若和普通放羊的噩梦生物又有点不同，他是牧场主，一般不亲自褥毛，不太体面。
除了早期穷困潦倒时，后期多半是剥削那些和他契约了的噩梦生物们，他来给它们提供生存的场地，放羊的环境，让这些“牧民”去给自己养羊，替他褥毛。
吕文锋几人对桑若的恐惧，一天强过一天，尤其这会儿，两人爆发的情绪能量，让桑若今天一天都不用再担心魔力枯竭造成身体崩溃，甚至还能在维持面色红润的情况下攒点剩余……勤俭持家不容易。
由于他们内心中对他的恐惧和梦境的标记，桑若几乎不费力气，动下念头，就让两人打消了所有逃离学校逃离他的打算，就会围着他转，不会离开学校逃跑。
桑若感受着两人惊恐地想要跑又不停转圈停留，在他身边打转，观察他，在发现这种长时间的接触下后，果然感觉到了一丝异样的，似乎会带来危险的气息。
桑若刻意走到无人的偏僻地方，稍作引导了一下，远远跟着他的蓬森忽然像是情绪崩溃一样，从隐藏的地方冲出来，一下扑倒在桑若脚前，
“对不起桑若对不起对不起！”
吕文锋拽都拽不住，只能眼看着蓬森暴露自己。
吕文锋暗骂一声蠢货，眼见桑若似乎要看向自己这边，慌忙藏进旁边的矮灌木里。
蓬森此时恐惧地全身都冒出了冷汗，似乎他这一刻才真正清醒了过来，想要和吕文锋一样消失不见，但是当对视上桑若的眼睛，蓬森什么念头也不敢有了，语无伦次地开始说着忏悔的话：“我不是故意要害你的，那天我甚至都没有碰到你！真的，我只是跟他们……”去看个热闹而已，或者拍个英俊校草受难的视频，发朋友圈集几个赞。
蓬森想着这些，在桑若仿佛洞悉一切的平静目光下，蓬森声音越发小，仿佛被看穿的小丑异样，窘迫地突然哭了出来：“我错了！我真的错了！我不该欺负同学，我不该跟着他们干坏事，我以后再也不敢了！求你了，不要杀我。别被再让那些章鱼触手钻破我的肚子里，我不想死……”
桑若没有说话，这个比较偏僻的体育器材室旁边，只能听到蓬森崩溃的哭嚎声。
吕文锋紧张地从矮灌丛的叶子缝隙里看着桑若的表情，如果桑若真的是恶鬼，蓬森就是羊入虎口，肯定会死。
但是吕文锋又庆幸蓬森蠢，现在夏彪联系不上没影了，极有可能是杀人后跑路了，不管他们了，只剩他和蓬森面对桑若这个不知是人是鬼的东西，有蓬森打头阵试探桑若的反应，吕文锋觉得自己至少可以在桑若吃人喝血的时候逃掉。
如果那天吕文锋不是亲自听过桑若的心跳，甚至听了足足三分钟才确认桑若的死，他现在估计都要怀疑那天是桑若藏了什么血袋等东西，故意装死吓唬他们。
可是没有如果，桑若异变时那些在他们眼皮子底下畸形生长的杂草，还有他们肚子上长出仿佛会勾出他们肠子的章鱼触手……一切都是真实的！
两人的恐惧太过生动，桑若甚至能听到蓬森和吕文锋心里都在想些什么，突然笑了。
“你们痛苦的样子，真让人开心。”桑若说了这样的一句话。
桑若的眼睛里似乎丝毫不含笑意，嘴角却勾起了非常愉悦的弧度，吕文锋和蓬森一时只觉得，桑若地上的影子似乎都在扭曲变形，成了一个张牙舞爪的怪物。
趴在地上的蓬森闻言哭声一顿，再次恐惧地颤抖了起来，矮灌木里的吕文锋更是心脏猛缩。
要完！
桑若想要杀掉他们！
吕文锋注意到桑若用你们这个词，他知道桑若这个怪物一定是注意到他了，如果蓬森被杀，他一定也跑不掉，吕文锋额头后背的冷汗唰地就流了下来。
“所以为什么要当个坏人呢？早晚会遇到我这样更坏的人，忏悔都只能引起发笑……”
桑若笑容上仿佛尽是被黑暗遮盖的阴影，说着这些让人恐惧的话，蓬森和吕文锋被吓坏了，这时，桑若的声音似乎变得遥远起来，仿佛一种虚幻的呓语一样，一遍一遍地冲涮进蓬森和吕文锋的脑海。
两人突然惨叫了起来，抱着肚子在地上打滚。
“撕拉——”
两人的衣服被撑破了，肚皮下一根根章鱼触手爆炸般疯长，蠕动着钻破了他们的腹腔的皮肉，扭动着蔓延出来。
“啊啊啊啊。”蓬森和吕文锋尖叫着看着自己的肚子，那些钻出来的触手把他们的肠子都带了出来，染得花花绿绿的。
最可怕的事情发生了，蓬森和吕文锋却只能眼睁睁地看着。
……
痛！
很痛！
痛到以为自己要死的时候，蓬森和吕文锋猛然惊醒。
低头一看，他们衣服下的肚子没破，没有恐怖的桑若，他们也没被一肚子的触手破腔而出，一切都好好的，似乎只是做了一场噩梦。
唯一奇怪的是，他们并不在体育器材室旁边，也不在桑若的教室附近，而是不知道何时跑到了卫生间里。
蓬森趴在脏兮兮好像黏着不明液体的马桶盖上，隔壁的吕文锋更惨，他并没有像他印象中的那样躲进矮灌木丛，而是缩手缩脚地蹲在一个马桶里，还紧紧抱住马桶盖似乎试图掩藏自己。
到底发生了什么？
蓬森和吕文锋此时感觉自己整个人都是傻的。
桑若若有所思地看着手中的这个还在蠕动着的东西。
仿佛是一个活物，邪异，强大，扭曲，和他的力量属性有点类似。
这东西的气息桑若隐约有些熟悉，在他穿越时空回归的时候，似乎与之有过一丝接触，当时他的肉身出了极大的问题，无暇顾及其他，那些似乎窥视过他但是没有表露敌意的不经意接触，也没有让桑若太在意。
没想到，竟然跟着他来地球了。
桑若将那个诡异的小肉块扔向了他的影子，那肉块顺着影子似乎坠落进了一片梦境形成的空间中，被桑若压制在其中。
不过，还是不能动用太多力量，哪怕梦境是他的主场。
桑若看着手臂上崩开的血口，深可见骨。
幸好因为力量匮乏，他的心跳开始停缓，身体血液已经有些不流通了，用顺手从周戟那拿来的裁纸美术刀割了条布条出来，稍微在手臂上一缠，手臂上的血口就止住了。
桑若经过一个教室外的玻璃窗后，看到自己的脸色又变成白得像鬼一样，夜里出来肯定会很吓人。
如果这个样子夜间到处晃几圈，也许能补充不少魔力？
桑若：“……”
真是落魄。
趁着早自习拿着画板练习下手感的周戟抬头，看着桑若去了躺厕所回来后，手臂衣服上竟然出现血迹的桑若，顿时大惊小怪起来：“桑若，你手怎么了？”
“没事，可能碰到你的颜料了。”桑若敷衍了一句。
校服外头沾上的血迹并不多，不过就算多也没办法，这会儿他连一丝给周戟下暗示的精力都没有了，全部精神都放在压制这个古怪的东西上。
周戟怀疑，甚至拿起那边的红色颜料看了一眼，似乎没少啊。
……
上完了一天的课，桑若走向那还有些陌生的回家路，到了门前，迟疑了一会儿，才用钥匙打开门。
刚进门，就听到一道女声从厨房传来：“回来了，若若。快来把这猪脑吃了，我刚给你煮好的，趁热。”
桑若看到厨房里的身影端了碗不明物体过来，似乎计算着他回家的时间，刚给他盛好这道宵夜，放好碗的桑若妈眼神热切地看着桑若。
桑若：“……”
在桑母的注视下，桑若看着那碗猪脑汤，安静地走了过去坐了下来。
桑若妈喜道：“赶紧吃，学习这么紧张，你得好好补补，争取成绩再进步一点，考个一本。现在大学生都不值钱了，不上重点出来都不好找工作。对了，妈还给你买了些补品，脑x通还有生命x号，老做广告的，听说很补脑，你都吃点，吃完妈再给你买。”
桑若“嗯”了一声，在桑妈的说话声中，沉默地吃起那碗味道和口感都有些怪异的猪脑。
为了去腥，里头放了不少姜，汤上还洒了些碧绿的芫荽。
桑若其实是，有些不太适应的。
不止是猪脑汤的味道，还有这太过正常的家庭气氛。
好像他并不是巫师世界那个高位通神的黑灵巫师，而是一个没有穿越过的普通高三学生一样。
最初掉进虫洞被那个星际世界的人抓走去做人体实验，那时候他还是有记忆的，但是在最后被销毁死亡后，桑若的灵魂就投入了由他身体和天神一族血脉融合培养出的胚胎里。
因为他的灵魂投入，那枚胚胎成了天神一族的众多杂交实验中，唯一成活的一个胚胎。
这已经相当于转世了。
新生的桑若，没有任何记忆，认贼作父以为天神一族就是自己的亲人，和他流着一样的血，并很长时间都有很大的认知错误，以为亲人就是这种会敲骨吸髓，剥开你的皮不停剜走你内脏的恶鬼。
这让桑若其实一直都对亲人这个词抱有强烈的敌意，甚至仇恨。
只是当初年级还小还不知道什么是伤害和仇恨的时候，他也不是没有羡慕过那对父母对他那个“哥哥”的爱护，为了挽救他的生命，为了让他能够健康的活着，他们做了他们能做的任何事……
当然，现在他们都死了。
呵呵。
桑若吃完了那碗猪脑，吃到最后竟然觉得味道有些不错，似乎渐渐适应了这个味道。
耳边，桑妈一边看儿子吃宵夜，一边说起来一件遗憾的事：“我最近听说有些人去报那什么量子速读班，哗哗地翻书就能迅速学会高深知识，可惜听老师说，只有小孩子才有足够的灵性，能接收什么量子世界传输的知识，我也搞不懂是什么，好像厉害得很，可惜十六七岁的他们都不收了，只要年级小的。”
让桑妈妈心里很是为自己的儿子惋惜，虽然高达三万的学费让人望而却步，但是感觉很了不起的样子，若是能让十七八的少年也去，也不是不能去拆借些钱让儿子去培训一下。
桑若：“……”
听了这描述，桑若几乎要以为这是地球的巫师培训班。
吃完猪脑，桑若又在他妈的注视下，在饭后服用了补脑的脑x通，并拿了一管生命x号去做作业，据说是方便他随时补充消耗的脑能量。
桑若像个木偶一样一个口令一个动作，脑子里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终于脱离了桑母的视线，关上房门的时候，正当桑若想着要怎么处理一下那个诡异的肉块时，手机一震，忽然接到了一条短信，是一个陌生号码的发来的，一堆乱码符号中夹着一句求救的话。
“我遇到了危险！你能救救我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