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送走母亲,我开始专心为如春准备生日礼物。
在rolex柜台前徘徊许久,正在绿水鬼和黑水鬼之间游移不定,就听见一个欢快的女声,带着些许试探:“韩若?”
我回头,小姑娘脱去白大褂,穿上一条粉嫩的枚红色真丝连衣裙,头发盘成一个髻,纯白色山茶花发夹精致立体。
赵枚竟然一副家境优越的富家女打扮,光她头上的那朵山茶花,alexandreparis的经典款式,我表姐结婚时我曾送过她一个,两千多人民币。
我不动声色礼貌和她打招呼,“赵小姐。”
“叫什么赵小姐,把我叫的好像嫁不出去的老处女,叫赵枚就好。”
我从善如流,“赵枚你好,好巧。”
她见我正在两块手表之间徘徊不定,凑过来,“奢侈的家伙,你还没毕业吧,就要买劳力士?”
“送人的,生日礼物。”
“长辈?”
我耐着性子:“好朋友。”
她撅起嘴巴,“我才不信呢,朋友会这么大的手笔?”
我淡淡道:“不是说了吗?本来就不是普通朋友,是好朋友。”
她不以为意摇摇头,“送表不就是表白吗?你要是送女表这绝对就是恋情曝光。”
我还真是不知道这层含义,我只是见不得苏如春手上那块万年不变的精工手表。
某一日,我旁敲侧击:“听说过吗?倪匡写过一篇小说叫《鬼子》。”
他从报纸中抬起眼睛,“一个鬼子的忏悔?大学时代好像看过。”
我倚在沙发上,“非也,倪匡先生说,真正的鬼子是不会忏悔的。所以这只是倪匡自己臆想的‘科幻’小说,或许是鬼子的大脑被改造了?”
他收起报纸走到沙发后面下巴搁在我的头顶,声音低沉的传过来,“所以你胡扯一顿要说什么?”
我感叹一句,“我只是隐晦的表达出本人对日本产品在理智上的承认和在感情上的抵触。”
“我还记得某人的性教育由日本文学启蒙。”
我强词夺理,“文化无国界,商品有国界。我就是不喜欢你那块手表又能怎样?”
他苦笑,“还能怎样,只能再买一块你喜欢的了,可惜我最近没时间,暂且忍耐它一二如何?”
我这边微微一走神,赵枚就凑过来,“我现在确定了,绝对是恋情曝光,你看你刚刚那眼神,柔的能化出水来,甜的能滴出蜜来。”
“小姑娘言情小说看多了,肉麻不肉麻?”这我听着赵枚的话觉得好笑,“我又不是什么名人,还恋情曝光?”
“虽然本姑娘青春靓丽,但是你怎么也算是我的学弟吧,没让你叫声姐姐就偷着乐吧,还敢叫我小姑娘?”
要不是在高雅大方的手表专柜,我确信她回扑过来暴打我一顿。
我不理她,转过去继续端详两块手表,最终还是把绿水鬼套在腕上试了又试,想象它在那人腕上的样子。
翠绿外圈,映衬着白皙的手腕。黑色表盘,白色刻度,圆润的线条,精密的机芯。一如那个人,表面看起来圆润通透,事实上却有着拒人千里之外的淡漠疏离,如同潜水表的密封性一样,将尘世渣滓隔离其外。
孩子气的外壳,几乎可以称得上是可爱的圆形刻度,掩藏在其下的却是最为精密的瑞士机芯,看似轻易妥协,内里却有坚定品格。
七年之痒,有多少恋人能够通过情感疲惫的瓶颈?
八年抗战,有多少情人能够锲而不舍,守得云开见月明?
也只有他这样的人,才能让我不知不觉情根深种。
“既然你一开始就相中了绿水鬼,何苦来哉要犹豫这么久?”赵枚一针见血。
我一张老脸难免有几分羞涩,赶紧刷卡付账避开她大刺刺的视线。
赵枚像看小孩子一样居高临下笑了起来,“我竟然没有带dv,要是苏灵灵看见你这个样子不知道下巴会不会掉下来?”
“她就是下巴掉下来也是大美女一个,你不用担心。”我和她开玩笑、
赵枚忽然敛了笑,“说起来我已经很久没见过她啦,真要是拍下来了也不一定能够给她看。自从她大二出国交流后我们就断了联系。”
我睨她一眼,“苏灵灵那样的女人,把她空降到撒哈拉沙漠她都能活着爬出来。”
赵枚嘿嘿一笑,“你果然承认了。”
“嗯?”这女人一会儿一出我已经快应付不下去了。
“承认当初和灵灵学妹春风几度贴身热舞当场舌吻的尤物是你啊。”她眨了眨眼睛。
我抚额,“当初说的还是一度,如今又变成几度了?”
“419的话怎么会把她性格摸那么清,我敢保证你们之间的肉x体交流肯定不少、”
“女孩子要矜持。”狂放成这样又不是床伴的女人我是真的招架不住。
“唉。”她突然叹了口气,“不知道最后苏医生会情归哪一个女孩儿。”她明朗的声音渐渐低下去,“他刚刚带我的时候,我查完房,在走廊里看见他静默站立的身影,那样的姿态,就好像是生命缺少什么东西,需要一个特定的人来填补一样。”
“你喜欢他。”这是肯定,不是疑问。
“是。”赵枚的回答一点也不含糊。
能够让上辈子意气风发目中无人眼睛长在头顶上的我一见之下就印象深刻的人,自然而然会吸引别人的目光。
我似乎看见碎了一地的芳心,心里觉得有一丝不忍。
赵枚狂放的拍我一掌,“韩若你那是什么表情?谁没喜欢过几个不喜欢自己的人,用得着你端出一副同情的脸孔吗?”
我摸摸自己的脸,没敢接话。
她在我前面快步走了几步,又跳到我面前,凶狠的说道:“你不会吧?真的就是所向披靡从来没踢到过铁板。”
为了不让她炸毛,我选择保持沉默。
其实她直来直去的性格还是挺可爱的。
我低声说:“铁板没踢到过,绿帽子倒是戴过一顶。”
她终于不再暴走了。
8月25日终于降临。
我在金凤呈祥订了个蛋糕,等他归来。
结果晚上11点40分,某人才开门归来,打开灯看见原本坐在黑暗中的我,苍白面颊,黑亮眼睛,几分讶然。
如果全中国的医生和医学研究者都是如此尽心尽责,那么祖国医疗事业一定早已取得重大成就。
我打了个哈欠,“傻子,你不会连自己的生日都忘了吧。”
我倒是无所谓等多久,却是真心为他心疼。
他笑弯了眉眼,有几分惊喜的意味:“我几年都没过生日了,我自己都忘了。”
“那你爸呢?”我脱口而出。
如春的笑容渐渐发苦,我有些后悔失言,他旋即叹了口气,“我还记得妈妈去世的那天,我和爸爸在小区内的篮球场篮球架下站了一下午,那时候虽然失去母亲,但是有父亲和我彼此扶持,倒也仍挺得过去。”
“那么后来呢?”
“后来?不过是个平常的故事罢了。我告诉他我不喜欢女人,他骂我变态恶心把我打出家门。”
我紧紧握住他的手,十指相扣。
忘了哪个女朋友跟我说过,这种牵手方式最不容易在人群中走散,最为亲密无间。
这种时刻并没有持续很久,不一会儿他就恢复了一开始的好心情。
他一直坚强。
两个人手忙脚乱在最后的20分钟内象征性点了一根蜡烛,傻乎乎像小学生一样规规矩矩唱生日歌吹蜡烛许愿。
他扑哧一声笑出声来。
我恼羞成怒,按住他的肩膀,“别以为你今天过生日小爷就会饶过你。”
他努力做出一本正经的样子,“其实你唱的并没有多么跑调。”
一掌招呼到他脸上,“滚!”
我是没有音乐细胞唱歌离调距离亿万光年那么远,可是我豁出面子给你唱生日歌竟然敢来笑我。
我对准他略干的唇重重吻下去,软的唇,干的屑,任津液逐渐湿润唇瓣。
“给。”我取出白色的盒子递给他。
修长的手指抚过简洁大气的白色盒子,盒子上的米色皇冠,绿水鬼在灯光下闪着莹润的光彩。
他盖上盒子,“若,这太贵重。”
算起来,我还是个学生,柴米油盐生活所需全是如春再经管,我搬来后公寓简单的装修,甚至为了接驾买的衣服,都是苏如春付的钱。
我花他的钱花的心安理得。
他人都是我的,何况一点小钱?
然而买这只手表的每一分每一毫,都是我个人心血。本金是股票收益,利润是我几天不眠不休盯着k线靠着模糊的记忆加专业分析倒卖来去赚取差价得来的。
我说:“莫非你嫌弃劳力士是暴发户品牌?”
他摇一摇头,“那是酸葡萄心理。真正的绅士淑女永远都不会不负责任地对于一个历史悠久的品牌加以笼统评判而不附带任何专业分析。”他看着我把他的精工扔进垃圾桶,“我只是心疼你。”
原来他竟是一下子看出来这块手表是我几日辛劳的结晶。
木头。
真是奇怪,如此不解风情的木头倒能让母老虎赵枚小姐痴心不已。
“如春,”我轻唤,唇舌贪恋他脖颈到胸膛的细腻肌肤,“我是要你分分秒秒都不忘记我,根据成本收益分析,是我赚。”
灵活的唇舌在身上四处点火,身体每一个过渡地带的敏感点都被不同程度地爱fu,牙齿在肌肤上挥毫,舌头在薄汗上泼墨,体内有火焰在熊熊燃烧,双眼迷离之间。
耳鬓厮磨。
若?
他在耳边呼唤。
你是我的。
他在唇上叹息。
紧密相贴的躯体成了动人的折磨,yu火焚身的时候,我听见自己说:
“生日快乐,苏如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