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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天清晨,陶砚瓦在餐厅走廊里被尚济民叫住了,说砚瓦,你昨天的电话记录我看了,你马上给方永晖打电话,让他下午一下飞机直接过来,我们请他吃个饭,你和岳顺祥同志陪一下。
陶砚瓦说:好,没问题。
方永晖是个在美国工作的港籍华人。去年陶砚瓦随尚济民出访美国和加拿大,在美期间他一直陪着,包括去美国国会、去布鲁金斯学会,甚至中国驻美大使在使馆请大家吃饭他都参加了。他在美国医保联合会任职,应该是个高管。方方面面认识不少人,社交能力很强。
陶砚瓦就只知道他和尚济民很熟,具体什么情况也并不了解。昨天突然接到方永晖电话,说他正陪同两位日本朋友在上海看世博会的一个项目,想过北京这边看看领导,看领导能否有时间接见。陶砚瓦赶紧作了电话记录,报给了尚济民。
有了一把手的交待,陶砚瓦就赶紧进行安排。一是派车接机,二是安排先在会客室小坐,三是晚餐。他们的住宿不需要安排,这是惯例。因为算是外事活动,陶砚瓦还通知了外事司长于嘉慧参加。
下午五点多时候,方永晖和两位日本朋友才到。因为方、陶原本熟识,一见面格外亲热,还来了个紧紧拥抱。两位日本人,一个叫横井康夫,50多岁,是个儒雅学者,“世界级的”博物馆专家;一个叫猪股伸树,年龄和横井差不多,是个“著名”建筑设计师,还说是中国人民大学的客座教授。陶砚瓦就说,几位来得正好,我们领导非常欢迎各位的到来。
先搞了个小小的座谈。尚济民、岳顺祥、于嘉慧、陶砚瓦坐在主人一侧,方永晖和两位日本人坐在客人一侧。外事司还安排了现场记录和影像拍摄。问要不要翻译?陶砚瓦说,有方永晖在,不需要另外安排翻译。
尚济民说:我们正在做一个文化项目。听说你们过来,我十分高兴。你们应该都是对中国传统文化有研究、有兴趣的,我们也特别想听听各位的高见。
在对国学馆项目作了简要介绍之后,横井康夫用英语先发言。他简要介绍了世界博物馆的种类、演变和发展方向,介绍了日本现有的各类博物馆、展览馆、纪念馆的情况,最后说:
听说中国要建设国学馆,我感到万分高兴。好像目前在当今世界上,还没有类似中国国学馆这样的馆,中国政府决定建设这个馆,是很有远见卓识的。当今世界还是欧美西方文化占据统治地位,他们认为西方文化是中心,对以中国为代表的东方文化,他们也没兴趣搞清楚,一直是带着深深的偏见。我和联合国教科文组织的人很熟悉,从里面的机构设置就可以看出来,绝大部分是负责西方事务的,负责东方的只有很少几个人。当然,随着中国经济的崛起,他们也开始慢慢改变。我作为一个日本人,是希望中国作为东方文化的代表,应该加大对传统文化的研究和传承,让传统文化在现代化过程中发挥作用。从而让世界了解东方文化,也要增加在世界上的东方话语权。我愿意为此作一些勾通联络工作,提供一些帮助。
尚济民说,横井先生谈得很好,你应该还有很多好的建议和想法。听说猪股先生是搞建筑设计的,也请他为我们提出意见和建议。今天咱们先吃饭,明天老岳、砚瓦,你们接着谈,请他们都谈好谈透。
吃饭时,一开始还都很客气,交互敬酒,讲究礼数。几杯洒下来,方永晖就发难了,他一定要让陶砚瓦唱京剧。说去年在巴尔的摩就唱了,在场的有犹太人、希腊人、印度人都叫他“Goodsinger”—“好歌手”。
尚济民就说:砚瓦你别端着了,让你唱你就唱一个吧。
陶砚瓦说:领导说话了,我就唱一个。但有个条件,我唱完得请横井君唱一个,永晖、猪股君你们都准备着。方永晖把话翻给横井,横井不胜酒力,才喝几口就挂脸了,连声说“no!no!”转身对着猪股用日语说了几句什么,猪股一叠声“嗨!嗨!”
方永晖说:陶主任先来一个,我们肯定有上的。
陶砚瓦就站起来唱了一段《打登州》。方永晖带头鼓掌。
这时只见猪股站了起来,讲了几句日语。方永晖就翻译,说猪股先生要唱日本民歌《樱花》。
猪股先生矮胖矮胖的,眼睛很小,圆圆的脸。他唱歌极其认真,象站在维也纳金色大厅台上,对着万千歌迷。一边唱,还手舞足蹈起来,而且他的手脚也十分灵便,看来是一个经验丰富的老歌手,也可能是个“麦霸”。
猪股唱完一段,大家都鼓掌。尚济民说,今天气氛不错,但我们早点结束,明天你们再谈好、喝好、乐好。
方永晖就知趣说:好,领导累了一天了,早点休息吧。说着还给陶砚瓦使眼色。
陶砚瓦说,主食马上上来,吃完主食就结束。
当晚,陶砚瓦感觉方永晖不象是临时起意过来的,而可能是提前有安排,而且还应该早与尚济民通了气。
但这似乎并不重要,横井、猪股应该确实对项目建设会有帮助。他想起去年在巴尔的摩唱京剧时,洋人都称他“好歌手”的情景,感觉很有意思,就填写《贺新郎》一首:
京剧终须唱。座中看,白肤碧眼,洋人洋相。觞酌暂停惟古韵,尽葆声情本样。听阵阵欢呼鼓掌。试演皮黄腔调美,似仙音,凫凫从天降。虽我笨,也颇象。
重逢每忆巴城港。抖精神,弘扬国粹,登临亮嗓。可笑番邦无识者,歌手称余有妄。说票友,更其惘惘。文化中西分两脉,味相通,咸辣酸甜酱。风雅共,各欣赏。
陶砚瓦写出最后一句“风雅共,各欣赏”后,久久望着这六个字,想:中国人一直是希望“各美其美,美人之美,美美与共,世界大同”,最高愿望就是“世界大同”。但是,西方人却总是不理解,他们动不动就举着什么“自由平等”、“人权”、“普世价值”“民主”等大棒子杀过来,想起一出是一出。他怎么做都有理,中国怎么做都不对。这就是当前的怪现象。(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