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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修远拿到这个请求报告后,立即乘吉普车返回湖东乡乡政府找牛得益书记。虽然张修远主动揽下了对罐头厂的全部处置权,但他的权力毕竟有限,像这种需要乡党委集体讨论决定的事情就只有当信使的份,连在报告上签字联署的资格都没有。
对于这个请求报告,张修远内心并不满意,在他想来这次会议应该形成一个罢免现任厂长的决议而不仅仅是请求,只有造成了既成事实,乡政府受到来自上面的压力才会很小,才容易得到乡里的支持。现在因为鲍和春的胆怯,加上大家都没有经历过这种事,即使张修远两世为人,也只知道前世有这么一回事,但也不知道当时的职代会是直接罢免还是向上级请求罢免,导致递上去的只是一个请求报告,等于把责任极大部分落在乡政府的头上。
这样一来,乡政府会不会冒着县里的巨大压力而同意这个报告就很难说。
坐在吉普车里,张修远思考着万一乡里不同意怎么办?
当张修远去找牛得益的时候,沉不住气的吴劲书得知了职工代表大会形成的请求报告内容之后,还是给赵有年打了一个电话。
赵有年恨铁不成钢地说道:“你对罐头厂的掌控太差了。一个职位比你低的人能在厂里面呼风唤雨,可你呢?只能呆在一边干着急。……,这件事已经到了这一步你也别急。这次是他们知道了你打‘悲情牌’而狗急跳墙,是无奈之举,因担心县里横加干涉而提前出手。可是,他们才提交的座谈会纪要,上面提出的建议还没有得到批复就开始动作,这明显是一个败招,这是挟持民意逼迫上级组织,会更加激怒上面的领导。你知道他们为什么这么铤而走险吗?”
倚老卖老的赵有年就如询问一个小学生似的,不过此时吴劲书没有心思计较对方的口气,他故着犹豫了一会,小心翼翼地说道:“我真的不清楚。可能是他们认为职工代表大会真有这个权力吧。”
赵有年得意地说道:“你啊,就知道跟我玩小聪明,你会真的不知道?他们欲将你的‘悲情牌’变为砸你自己脚的大石头!将民意无限地放大,让你在罐头厂成为过街老鼠,在全县臭了大名,即使县里的领导同情你,但没有威信的你怎么可能承担领导全厂的重任?领导又怎么敢将你调到其他实权单位?”
吴劲书问道:“那我怎么反击?”事实上,正如赵有年所说,吴劲书对这些都明白,他这么“谦虚”地说话,只是让赵有年说出来,让这个自以为聪明的老头高兴高兴。
赵有年说道:“古人云,兵来将挡,水来土掩。你当然采取方法把你的名声挽回来。我告诉你,今天上午县里召开了书记碰头会议,会上王柯良书记亲自请我担任罐头厂整改领导小组的组长。过不了两天县里就会行文下来,小组的具体职责和人员构成都有明确规定。”
吴劲书大喜,心里的一块巨石放下了,脱口说道:“太好了。有老领导坐镇,我还担心什么?”
赵有年故着矜持的说道:“我也只是去看看,你可不要做太多的企望。”接着又吩咐道,“我下来之前的这几天,你可要做好相关方面的工作,不要等我们找人谈话的时候,没有一个人说你的好话,那时候就是神仙也帮不了你。你的‘悲情牌’会变成真正的‘催命符’。知道怎么做了?”
吴劲书轻松地说道:“知道,知道,有了您的指示,如果我吴劲书还做不好,那真该滚回家里抱老婆去。”
赵有年得意地笑了笑:“就让他们蹦腾几天,只是他们不知道,现在跳的越高将来摔的可越惨,呵呵。……,请求报告直接打给湖东乡的?那好,我知道了。”
……
走进牛得益的办公室,牛得益看见张修远进来,苦笑道:“小张,你真会做事啊。我都变成了罐头厂的厂长了。一个又一个电话打进来,扰得我什么都干不成,还整出什么请求报告。你不是很牛气吗?你应该直接整一个罢免报告向我们报备就行啊。”
张修远将报告放在办公桌上,笑道:“那我先恭喜牛书记从正科级干部升为副处级干部了。”
牛得益将报告拿起来一边随意地翻着,一边说道:“妈的,就是这些家伙还真以为县里淡化处理是为了保住他们的职位,紧抱官位不放。小张,我这字不好签啊。”
张修远问道:“县里有人打招呼了?”
牛得益将报告扔回桌面,说道:“人家人大主任亲自打电话过来了,要我老牛立场必须坚定,不能破坏组织上的安排,不能受某些人的蛊惑。你说我签不签?”
张修远问道:“首先得问你牛书记烦不烦罐头厂,想不想继续烦下去。”
牛得益道:“烦总比摘掉头上的乌纱帽要强吧?”
张修远又问道:“签了字,你头上的乌纱帽真的会出掉?退一步讲,你得罪了赵有年,对你的仕途真的有很大的影响?”
牛得益笑道:“你这小子站着说话不腰疼,他在位的几年至少会给我几年的小鞋穿。我犯得着吗?再说了,你就能保证罐头厂这么闹一下就能起死回生?你也是一个聪明人,如果我现在对罐头厂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将来无论罐头厂出什么事,都可以一古脑推给县里。因为它的事我们湖东乡从来没有接手过。相反,如果我们现在真的签字盖章画押,那就代表我们湖东乡百分之百地接收了它,对它的一切负百分之百的责任。负责这个火药桶可不是那么轻松啊,不说我不同意,乡党委的其他人更不会同意。”
张修远道:“你的意思是说这报告到了这里就到头了?”
牛得益反问道:“那你还要怎么做?赌上我们湖东乡全体党委的政治前途?看来我们让你全权负责罐头厂的事是一大失策。这才多长的时间就被你整出这么多事来?真是头痛啊。”
嘴里说头痛,但表情却一片淡然。
张修远知道牛得益为什么淡然,因为将张修远升为企管办副主任并全权负责罐头厂的事都是乡长舒安民提议的。作为党委书记的他固然在人事方面负有一定的责任,但在具体的分工安排方面则主要是舒安民的责任。在一定程度上,牛得益甚至还希望张修远在罐头厂闯出更大的祸来,让上面的领导认为是舒安民识人不明。
至于牛得益请张修远到自己的女朋友熊小敏家吃饭,有消除被这小子闯破了好事的心思,也有将这小子纳入自己盟友的心思。不过,这种心思必须是在这小子不闯大祸,不给自己带来麻烦的前提下才成立。四十多岁的他可不是一个感情用事的孩子,如果对自己没有用处,甚至带来麻烦,他是绝对不会接纳他的。
想明白这些,张修远心里也没有什么愤怒,连失望都没有多少。在官场本来就是相互利用的关系,你对多方有利,对方自然会继续伸出橄榄枝,你对对方无益,别人就不会理睬。现在牛得益只是想站在一边看舒安民的热闹,并没有对张修远落井下石,算是对得起自己了,还能奢望他做什么事?
张修远问道:“要不要我去请示一下舒乡长?”
在上司面前询问是否请示他的政敌,这在官场是很犯忌的,这话显然是说牛得益不敢拍板,非得舒安民决定不可。但张修远这么做明显就是表明自己的态度:老子就是不尿你们这些家伙,也不管什么潜规则,就是直来直去。
牛得益盯了张修远一眼,说道:“找谁都没有用。这事就这么放着。看在你小子还算顺眼的份上,老子给你一个建议:请假回家去玩,等玩够了,罐头厂的事情过一段落了再回来。”(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