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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和杨伟、舒男去南门外的“大学生一条街”上吃麻辣烫。这条小街上的餐馆 多得一家摞一家,连公厕门口都支着炸臭豆腐和煎毛蛋的锅,虽然白天看上去满地 油污和垃圾,但晚上的灯光朦胧一下,还是突出了饭菜香。这里的饭菜普遍量大、 油大、价格低,吸引着我们这些大学生们聚集到垃圾堆上汲取营养。我们吃的这家, 煮麻辣烫的长条锅就摆在屋门口,像是烤羊肉串的铁皮槽子改装的。我把凳子搁到 一小堆垃圾上,把那堆垃圾坐到屁股下,这样看起来干净些,跟老板说:“老板,把你那地沟油多倒点儿,我们得加强一下营养。” 老板说:“小伙子,咱这儿没有地沟油,地沟油是给民工吃的。” 杨伟和舒男都嚷“不可能”,我说:“老板,您就甭跟我们客气了。民工还挣工资呢,我们还赶不上民工。” 老板说:“我们也不容易啊。房租年年涨不说,还得给工商、税务、城管、卫生交。像我们的素菜才五毛,荤菜才一块,人家来一收就是几百。不用地沟油,连 本都回不来。”
我说:“你小本买卖,可以跟他们商量少交点嘛。” 老板说:“那怎么行?人家说收你一趟费,连油钱都顾不住。” 说来说去都是油的事儿。可见离了油,我国人民无法生存了。果然,杨伟还在一边问:“地沟油会吃死人不会?” 老板说:“吃不死。你当时吃了,啥毛病都没有,只是吃时间长了才会有。不过到那时候你们都该上班挣工资了吧?有钱治了。” 我对杨伟说:“那还等什么?吃吧!” 小伟知道我很关心他,张开厚厚的大嘴,愉快地吃了起来。 我们正吃着,远远地,牛犇和魏紫过来了。虽然我们看牛犇上课时跟魏紫坐一起特痛苦,但我们总幻想那是碰巧了,机会仍在。因为魏紫特严肃,不跟他搭讪, 腰板挺得直,眼睛瞪得圆;而牛犇自己呢,更是把脸扭到了另一边,好像俩人有仇 似的。但是这会儿见他俩人化敌为友单独在一起,还鬼鬼祟祟的,我估计火车已经 出了轨,爱情之舟已驶到了彼岸。
杨伟起身想要打招呼,被我一把薅住: “别动,吃你的。我们都别看,跟这儿装蒜。” 俩人似乎发现这边有我们的人,临到跟前不往前面走了,扭身拐进了一家韩国烧烤——这条街上最好的店。舒男说: “还是牛四儿有钱。” 我无奈地安慰他俩说:“不是他赚的。”
回去以后我将牛犇刑讯逼供,揪住他耳朵,扭住他胳膊。牛犇起初还负隅顽抗, 打死也不说,到最后还是扛不住我无产阶级专政的淫威,招供说:他跟魏紫已经在 外租房同居了。我顿时忘了我无产阶级专政者的身份,以很低的素质破口骂:“你个禽兽!” 牛犇横起抬头纹说:“我们是爱情,非常纯洁。”
又说:“我们那楼上都是咱校的,情侣多得很。你不信,你哪天去看看。” 想不到,牛犇,我的室友,作为一个大二的学生,就这么堕落了。俗话说有其父必有其子,我估计他爸爸在老家也包有二奶。最别扭的是被蹂躏与被践踏的也在 我们班,这以后他俩是上课还是谈恋爱?我们班的课堂成了他俩的幽会地,我们大 家还怎么进去呢?但牛犇很流氓地说:“不会让你们看到我们俩的表演。”
后来我跟崔震去喝酒,说:真想不到,一朵鲜花,还真插在了牛粪上。崔震 大骂牛犇是流氓,说,兔子还不吃窝边草呢,这小子心狠手辣,真他妈坏!我说,算了,人牛犇说了,肥水不流外人田。既然肥的是咱班的地,也还算不赖。崔震说: 我估计他爸包的二奶也是本单位的,爷俩一对大坏蛋……骂到最后,居然流下泪 来。这就有点夸张了。崔震长得五大三粗像个男子汉,如此涕泪滂沱,终让人觉 得怪怪的。
直到大三的有一天,我上崔震的电脑聊 QQ,才知道原来崔震是魏紫的一个暗 恋者。当时我无意间打开了一个 word 文档,发现他写给魏紫的情诗一篇一篇的, 包括他独自游荡在校园里,面对女生宿舍的犹豫、苦闷与徘徊。可见兔子窝边的草 最不安全,一群兔子都惦记着呢。发现这个秘密也让我猛醒,为什么牛犇和魏紫去 上的课,崔震老不在。可以想见,如果那一对狗男女在前面亲热,我们可怜的老崔 坐在后面是怎么熬煎。
暗恋是卑微的,而我是卑鄙的,偷窥了卑微者的暗恋。 啊!玉皇爷爷,观音阿姨,求你们快赐我一个女朋友吧,我可不想跟崔震一样
受熬煎!(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