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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天,我对着路易哭得声嘶力竭,成为全场瞩目的焦点,我说,我喜欢年洲有错吗?
路易看着我,哽咽着摇头。
他的回答让我再次崩溃:“路易,我不好吗?他为什么就是不喜欢我?”
路易没来得及回答,因为我突然捂着胃部吐得稀里哗啦。
剧烈的疼痛让我脑子胀痛不知所措,路易以为是东西不干净食物中毒了,跟值班经理大吵了一架,差点没动起手来。
事后回想,那个值班经理遇着我这样吃起来不要命的胃病患者可真是踩了狗屎了。
医生拿来我的检查报告,我的胃部溃疡有些严重,要戒烟戒酒戒辛辣,不能暴饮暴食。
我那天,是属于典型的吃撑了。
邱楠拉着宴欢来医院接我回去时,满是鄙视地瞪着我:“没见过哪个白痴失恋了用撑死自己来发泄的。”
宴欢一向对我干的那些犯花痴的蠢事表现出苦大仇深的愤慨,所以,我和年洲的事情从头到尾都没有向他透露过。
也因为他自从接下板鞋广告,天天忙着排练、跟导演见面沟通、试装,别说吃饭了,三天两头连觉都是在外头睡的,所以,对我失恋的消息,他是后知后觉的。
我存心隐瞒很正常,令我意外的是,对我恨之入骨的苏曼婷居然也一点不漏风,这就有些不正常了。
按她一贯的作风,应该冲到宴欢跟前冷嘲热讽:“你还没看清楚路小笙是什么货色吧?”然后叨叨叨叨将我说得罪孽深重,死不足惜。
后来一想,这个世界上,能够令她乖乖听话的,除了宴欢,该只有苏锦成了,也许,路小笙这个名字早就成了他的禁忌,任何人不许再提起吧。
邱楠在向他讲述这个问题时用的是无限夸大的手法,说我见到年洲将王小红带走时万念俱灰,恨意迭起啦,当看到苏锦成身受重伤深情表白时泪如泉涌瞬间坠入爱河淹得死去活来啦,在医院陪伴苏锦成的日子里以太阳起誓要终生厮守至死不渝啦,可一面对年洲的突然告白,防线崩溃立马倒戈,效仿冠希欧巴拍照留念啦,照片最后被寄到了苏锦成手上,我当着男人他舅他妹的面被拆穿奸*情啦,原本脚踏两只船不知如何选择的我,一下子翻了一艘,另一艘沉入海底不见踪影啦……
宴欢听得目瞪口呆,他用三个脑子也想不到我会苦情到这个地步,看着我又是气恼又是叹息,像捧着儿子零蛋考卷的父亲,吧嗒吧嗒地抽着旱烟,酝酿着情绪,只等那孩子露出一丝乖张的神气,立马挥手抽死丫的。
宴欢真他妈像个慈父,又是百*度又是咨询医生地弄了一大堆食疗菜单,滑板不练了,原本不怎么上的课变成完全不上了,二十四小时守在公寓陪着我。
我捧着他熬的养胃营养米粥,贼兮兮地笑着:“哎哟喂,要是被苏曼婷看到了,我得被揍趴下了。”
宴欢不买账地白了我一眼:“吃你的!”
我被那记白眼瞪得心里暖暖的,看着宴欢细心地为我忙前忙后,不禁想起高中时候他对我的好。
在我跟宴欢不是太熟的时候,他不知怎么的发现我没有吃早餐的习惯,早自习结束后,大家都奔向了食堂,就我坐在那里盯着课本发呆。
他说自己多买了一份鸡蛋卷饼,如果我没有吃早餐的话可以卖给我,于是,那个早晨起,我们开始了一手交钱一手交货的默契配合。
我从不具体要求买什么,宴欢的细心就体现在这里,他会买煮鸡蛋或是蛋糕配牛奶,包子或卷饼配豆浆。
那段时光,有如此美男专属为我服务,不知遭来了多少艳羡的目光。
呵,宴欢。
此刻的他正和我并肩窝在沙发上看穿越剧《宫》,多么俗烂的剧情,我却看得无比动情。
所谓的高人气影视剧,不过是圆了我们这些俗人的美梦罢了。
善良的平凡女子终会遇到对其死心塌地的王子,她的单纯善良,她的坚强果敢,像全程监控似的一丝不落地被他看在眼里。
可我的好为何年洲丝毫未觉?难道我在他的人生中,注定只是一厢情愿的女配?
那些天,我苦苦煎熬的半个月,多少次想要冲到三楼,当面向他问一句:全是假的么?关于你喜欢我的那件事情,就没有一丁点是真的?会不会,就如那年你欺骗过王小红那般,再经历六年时光,你回忆起当时对我的伤害,也会如那晚怜惜她那般地怜惜我?
可路易说得对,我就是个彻头彻尾的怂货,只能将自己捂在被子里,一遍一遍拨打他的手机,一遍一遍发着践踏自尊的短信。
终于在几天前的一个夜晚,他约我在球场上见。
春末的夜风依旧凛冽,我穿着薄薄的套头毛衣和他一起站在篮球架下,他将外套脱下披在我肩上,身上只剩一件天蓝色短袖T恤。
这道蓝色的光如穿越时空的情怀,令我哭得不能自已,我看着他刻意垂下的眸子,月光洒在他的身上,说不出的落寞与孤单:“年洲……”
他看向我,眼里的不忍和无奈如晶莹的浪花,扑闪着,跳跃着:“如果……我还是六年前的我,或许我们……”
我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直直地注视着他,期待着他接下来的宣判。
他顿了顿,不再看我的脸,“可我不是,我不是你想象中那么简单地失去了家庭背景,我爸爸入狱,是故意的,是为了躲避追杀,他黑了人家的货,他犯下了许多不可原谅的过错,还有两年他就要出狱了,所有的麻烦都会找来,这些,不是你能应对的……”
我拼了命地摇头:“不是的,我不怕……”
年洲为我的执拗叹息,烦躁和急切令他突然提高了声音:“不是怕不怕的问题!不管谁和我在一起都不会有好结果的你懂不懂?”
我呆呆地看着他的脸,心疼和纠结包*围着我:“是不是,只要你爸爸的问题解决了,你就会和我在一起?”
年洲看着我,眼里居然满是疼惜,一如那晚他看着王小红的神情。
我真是贱得天地生辉,那一刻,我居然为自己从他身上得到了和王小红相等的待遇而满心欢喜。
那天,他握着我的手,静静地对我说:“不要犯傻了,谁都不知道明天会发生什么,现在的我,没有资格给你任何承诺。”
那晚,我钻进邱楠的被窝里哭得呜呜咽咽。
邱楠听我说完,啧啧个没完:“你说你遇到的都是些什么人物啊?一个是黑*社会老大的孽子,那虐待受得跟上饶集中营似的,一个好不容易出身政府高官家庭吧,老爸又是个暗地里贩毒的,还玩黑吃黑被黑*社会追杀!啧啧啧,怎么看还是宴欢靠谱,花农的家庭出身,走哪儿一身香气,多正派,多单纯!”
我继续哭。
邱楠拍了拍我的肩:“别哭了,听年洲的意思,倒不是完全没戏,只是他现在麻烦缠身,不想连累你,放心吧,估计那货在他老爸麻烦解除之前不会再泡妞了,你只需静待时机,然后一举拿下!”
我真傻,邱楠的话我居然也信,还满心里为我和年洲设计完美的大团圆结局:他老爸将货交了出来,跟黑*社会的恩怨一笔勾销,老死不相往来,年洲喜不自胜,连忙奔来找我,我啥也不说了,揣着户口本跟着他直奔民政局……
可这个美梦,在宴欢广告开拍那天碎得跟玻璃渣似的,一寸一寸嵌进我的心脏。
宴欢拍广告那天是个艳阳高照的好日子。
我和邱楠换上她号称斥巨资在淘*宝定做的两件白底红字的长袖T恤,上面写着“宴欢欧巴GOGOGO”的字样。
我瞅着上头的字,怎么看怎么飙汗。
邱楠却十分自豪,短短七个字,蕴含了三国的文化,多牛叉!
最重要的是,我俩助理穿得人模狗样的,宴欢多长脸啊,作品没出,大腕儿的范儿已经走起了。
我吐槽:哪有大腕儿后头跟着俩穿广告衫的土鳖?
事实证明,我那天的打扮真他妈晦气!那一身白算是我爱情的寿衣,红色的字算是我惨烈的鲜血。
上午九点,女主角还没到时,我和邱楠已经扎在工作人员中间,一人抱外套一人抱水壶,把宴欢伺候得好不周到。
邱楠时不时瞥向导演猪皮一眼,猪皮忙着跟宴欢对剧本,感应到这头有异样的眼光投射,羞涩而意外地冲她点点头。
邱楠立马一努嘴,拽得跟二五八万似的看向别处,惹得猪皮欧巴一脸莫名与尴尬。
邱楠冲我摇头:“做幕后的男人,真心不应该去台前。”
我错愕了那么一秒,看着猪皮黝黑而坎坷的皮肤,凌乱霸气的小卷发,穿上内增高撑死一米六五的销魂身高,哈哈乐了起来。
邱楠晃了晃我的胳膊,我这才发现年洲正往猪皮的方向走,两人亲昵地打了招呼攀谈起来,宴欢趁猪皮给年洲递烟的工夫连忙闪人。
他早对我们说过,猪皮拍起片来是新生代唯美风导演,放下剧本活脱脱一唐僧哥,逮着谁都能说个天昏地暗。
“靠!你男人终于冒泡了!”邱楠龇牙咧嘴,小眼神儿那叫一个哀怨,我猜她又想起生不见人死不见尸的连赫大大了。
我远远看着年洲的脸发呆,他不经意间瞥到了我,诧异地冲我胸前的字瞄了一眼,微微低了低头,继续和猪皮说着什么。
宴欢刚扭着水蛇腰走了过来,苏曼婷就扑扇着双翅趾高气昂地冲我们飞来,我吓得差点面瘫。
听说苏锦成已经出院了,该不会想了想,觉得就这样放过我太便宜我了,找我要点补偿费什么的吧?(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