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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玉觉得这新的一辈子,所有的叹气都是由司马家的人引起的。
司马莲这是夸她还是讽刺她啊!明玉简直哭笑不得。
“瞎说什么呢!”明玉小声叫道,其实她想说,大不了你也学我,日子过不下去就和离……然而估计这句话说出来,司马莲小姑娘非得在大庭广众之下哭出来,到明玉嘴边的话,又咽了下去。
司马莲掏出帕子抹了把脸,长长出了口气,心中的话说出来后,她好受了许多,讷讷的说道:“明玉,我在家里也没个能说得来话的人,见了你,话多了些,你莫见怪。”
明玉摇了摇头,笑道:“还没来得及恭喜你呢,没想到你这么快就定下亲事了。”然而明玉转念一想,司马莲今年已经快十六了,这个年纪定亲已经不早了,大楚许多这个年纪的女孩,都当了母亲了。
还是晚点好,明玉心里偷偷嘀咕,十六岁当孩子妈,这不是摧残未成年少女么!搁现代也足够在社会新闻版块占个头版头条了,再引发一阵社会讨论,不外乎是集体声讨现在的小孩们都怎么啦。
司马莲想起自己的亲事,只觉得前途茫茫,一片未卜,她要嫁的男子是圆是扁她也不晓得。“有什么好恭喜的?我都不知道他长什么样,听说他母亲又不喜欢我。”司马莲没精打采的说道。
“他叫什么名字,家住哪里?我帮你打听打听。”明玉笑道,她经常和徐夫人一起出门去店铺,打听个人还是有机会的。“再说,太太相中的人,应该是不错的。”明玉为了宽慰司马莲,补充道。
司马莲明显对最后一句话相当不赞同,“大嫂不就是太太相中的么……”
明玉含含糊糊的哄道:“那是一时走眼,马还有失蹄的时候,何况人……这些不重要的就别说了,你要嫁的那个人叫什么名字,家住哪里?有机会我帮你打听打听。”
司马莲苍白的脸颊上飞起了两朵红晕,谈及未来的夫婿,忍不住一阵羞涩,手指头绞着帕子,羞怯的开不了口。
明玉看着怅然,这些未嫁的黄花姑娘讨论“未来的良人”如何如何,而她可以说“我前夫”如何如何,光是想想,都觉得十分的惆怅啊!
“他姓傅,叫傅乐潜。”司马莲声如蚊蚋,脸羞的通红,接着说道:“是鸿胪寺常侍傅雍的次子。”
明玉不太了解鸿胪寺常侍是个什么等级的官,但想来苗氏不会让侯府唯一的女儿下嫁了,应该也是家世不错的,而且傅乐潜是次子,作为二儿媳妇也不用承担那么大的责任,苗氏考虑的还是很周全的。
司马莲抬起了头,拉着明玉的手,有些期盼又有些骄傲,笑道:“外祖父和舅父都去相看过了,说傅公子人极好的,已经是举子了,等今年秋闱考中了进士,就能入朝为官了。可我听婆子说他母亲好像不太满意我……”
明玉嘴角弯了弯,司马莲还是同过去一样,是个胆小怯懦的小姑娘,明明心里很期待,可就是没那个胆量也没那个勇气,患得患失,前怕狼后怕虎。拍了拍司马莲的肩膀,明玉安慰道:“别想那么多了,你又没见过他母亲,怎么知道她不满意你?那些伺候人的婆子没事就嚼舌头,没影的事都能说的好像真的,你信她们作甚?再说了,等傅公子中了进士外放,你就能随他赴任了,和婆婆一年也见不了一次面。”
司马莲听了想象着未来的日子,又觉得眼前阳光灿烂起来,抿着嘴笑的羞涩,幸福洋溢的笑容给她有些苍白憔悴的脸上增加了不少亮色,小姑娘瞬间生动明亮起来。
明玉又和她说了会话,这会上一个打扮得体的大丫鬟进了花厅,先向众星捧月般的公主和邓小姐磕头行了礼,对高二小姐笑道:“二小姐,宴会要开始了,请各位小姐随奴婢移步宴会厅吧。”
站在公主身后的两个女官小心的扶起了公主,一行人浩浩荡荡的开拔往外走。徐明蕊慌忙跟在公主身后,却不小心被人挤到了一边,心有不甘却无可奈何,刚才公主和邓小姐,听说她父亲只是个小官后,连一眼都没多瞧她,明显是对她瞧不上眼。
这会上,徐明蕊才想起被自己忘到九霄云外的堂妹明玉,回头垫脚看了一眼,明玉正和一个她不认得的白衣女孩走在一起跟在后面,看那白衣女孩,穿着普通,头上连件首饰都没有,徐明蕊心中忍不住啐了一口,真是物以类聚人以群分,明玉这样的也就只能跟那种穷酸小姐玩到一起了。
大约是为了照顾女客,高府的宴会厅离女客方才歇息的花厅并不远。大楚的风气并不保守,男客和女客也只是分开来坐,中间隔了一道半人高的细纱屏风。
公主和邓小姐是今日高府最尊贵的两位客人,自然是坐在女客这边的主位上,徐明蕊看了眼围在公主身边的贵妇和小姐们,悻悻然回去找明玉了,重要位置上的客人都是安排好的,怎么可能轮得到她和公主坐一桌,别说坐一桌了,就是坐公主邻桌都不可能。
明玉和司马莲为了方便说话,特意捡了角落里的位置坐下了,这会上徐明蕊走了过来,直接坐到了明玉旁边。明玉瞧了瞧热闹的主位那边,忍不住想揶揄徐明蕊两句,奇怪的说道:“大姐怎么到我这里来坐了?高二小姐不是坐那边吗?你和她关系这么好,怎么不坐她旁边?”
听明玉嘲讽味十足的话,徐明蕊的表情就像是嘴里飞进了一只苍蝇,吐出来觉得丢人,咽下去觉得恶心,好半晌,徐明蕊才调整好了表情,笑道:“那边人多,闷的很。我又不放心你一个人在这边,同高二小姐说过我和你坐一起了。”
明玉无声的笑了起来,她头一次发现,这个堂姐虚荣心可不是一般的强。
徐明蕊觉得脸上挂不住,瞧着明玉身边的白衣女孩,问道:“这位小姐是……”
司马莲笑了笑,说道:“我叫司马莲。”
一听对方自报家门姓司马,徐明蕊立刻恍然大悟了,看向明玉的眼神就有些意味深长了。明玉懒得搭理她,对司马莲简单介绍道:“这位是我二叔的女儿徐明蕊,年龄应该和你差不多。”
司马莲虽然是庶女,可被苗氏教导的礼数还是颇有大家小姐风范的,彬彬有礼的冲徐明蕊笑了笑,说道:“徐大小姐,你好。”
徐明蕊脸色不怎么好看,原以为明玉新结识的是个不入流的小姐,没想到人家身份比她高多了。
明玉暗笑不语,对面男客也开始一一落座了,原本还算安静的宴会厅立刻嘈杂了起来。女客们这边未嫁的姑娘一个个眼神都开始不经意的往对面瞄,除去那些中年发福的、秃顶的、年纪大的男客,大部分都是年轻男子,不乏器宇轩昂的英俊公子。
宴会厅的入口处坐着几个弹着琵琶的女乐,清脆悦耳,仿佛大珠小珠落玉盘的琵琶声掩盖在了宴会的嘈杂之下。
不经意间,明玉就看到了坐在对面不远处的秦郡王,冷清独立,一个人安静优雅的坐着,仿佛自成一个世界,似是在侧耳倾听着被宴会的嘈杂声掩盖掉的琵琶乐曲,黑发柔亮如丝,白皙精致的冷面孔,明玉记忆中秦郡王如羊脂白玉般的手,此时正掩盖在宽大的紫色袍袖中。
明玉脸有些发红,她觉得自己有点幼稚,有点花痴。
就在这会上,秦郡王慢慢的转过头,和明玉的眼神对上了,似是有些意外,又似是乐在其中,目光清亮,微微挑了挑眉,伸手端起了桌上的酒杯,遥遥朝明玉举了举杯,仰头喝下了。
明玉慌忙移过头去,摸了摸自己的面孔,感觉热的有些发烫。
秦郡王望着手里的小酒杯,想起那个小姑娘的反应,忍不住嘴角弯了起来,旁边立刻有人注意到了,半带讨好的笑问道:“殿下,可有什么开心的事?”
秦郡王看了他一眼,并未做声,好在京城里的人都晓得这郡王难伺候的脾气,笑一笑也就过去了。
司马莲注意到了明玉,关切的问道:“你还好吗?脸看起来红的很。”
明玉摇头笑道:“没事,这屋里有点闷,天气太热了。”
司马莲附和道:“就是啊,京城的天气真是不好,夏天热的要命,冬天也不暖和。”想起自己生活了十几年的西北,司马莲又叹道:“还是天水好,就算冬天冷了点,可夏天还是不热的。”
明玉低着头,司马莲的话她一句都没听到,她想自己留意上了那个气质冷峻的贵公子。这个秦郡王,总能让她联想起司马熙,仅仅见过几次面的人,她却印象很深。明玉觉得自己喜欢这样的男子,冷清自持,才华横溢,成熟稳重的贵公子,像是找寻到了心中的偶像一样,不可抑制的被吸引。***(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