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楼夫人对杜霜醉是彻底没了一点好印象。
一个人不喜欢另一个人,是没有道理可讲的。从前见过闺中的杜家二娘子,见她文静乖巧,寡言少语,虽然暗自不屑是个上不得台面的小丫头,但想着在自己手里好拿捏,也就没有别的微词。
哪知过门之后,这杜氏竟似乎豁然变了个样子。打扮的jiāo俏明艳,言辞之间莽撞直接,哪里还能和从前的模样扯上关联?
自己随意拿捏她的想法落空,又几次被她挑衅身为婆婆的尊严,楼夫人对杜霜醉就更是厌恶,哪怕一丈之内,只要扫着杜霜醉的影,她就觉得烦躁。
现在又多了一个:胡搅蛮缠,蛮不讲理。
楼夫人气的是杜霜醉si下丢了楼春平的脸,身为闺阁fu人,却跑到丈夫宴客的厅堂,不顾仪容规矩,哭啼吵闹,丢尽了楼家脸面。更气的是杜霜醉在院内耍泼撒野,容不下一干通房倒罢了,还要闹到外院,让外人看了三郎院里的笑话。最气的是,三郎竟然鬼mi心窍,替她揽下这些事,当真跑到自己跟前来替她开脱,话里话外都指责自己不该瞒着杜氏si下应了许家世子夫人的邀约……
这杜氏分明成心故意,就算自己一直瞒着她,可还不是提前知会了她?谁能想到她如此厚脸皮,竟然全不顾楼家名誉,一门心思的要回娘家,宁可把许家得罪也不去赴约呢?
说的倒好听,什么许家世子夫人未必肯与她计较。
人家那是什么从家?平素都端着架子,板着一张脸,不说话都能听见她们鼻子里哼出的冷气。得罪了她们,人家明面上当然不会说什么,可背后下绊子找寻不是,简直易如翻掌。当然不会找杜氏的麻烦,可首当其冲的是老爷啊。
楼夫人冷哼一声,对杜霜醉道:“平时我都不愿意多说你,就怕管的多了,你束手束脚,缩头缩脑,更不敢出门见客,可你倒好,我不说,你索xing就撒了欢的惹祸。世子夫人肯纡尊降贵的请你赴宴,那是多大的荣耀,你竟然敢托辞不去?那是明晃晃的打许家的脸啊,这不是替楼家,替你公爹招祸呢吗?还有,三郎宴客,你怎么好抛头lu面的去找他?男人在外是干大事业的人,你就该贤良淑德,好生管束后院之事,你可倒好,生怕丢人现眼外人不知道是吗?既是亲家老爷身体微恙,你想回家,这是为人子女的孝顺,我岂会不许你回?你何必撺掇三郎来说,你反倒躲在他的身后?岂不知妻贤夫祸少,像你这等不贤fu人,三郎万一有些不是,可不都是你教唆之罪……”
杜霜醉抬脸要说话,楼夫人断喝一声:“念你初犯,我也不拿家法处置,从今日起,罚你禁足一月,回你的院子好生闭门思过去吧。”
这个惩罚对于杜霜醉来说,不算是轻的。新媳fu才过门,就算有什么不是,也没有像楼夫人这样打脸的。
可比这不堪的事她都做得出来,区区一个禁足,杜霜醉根本就不放在眼里,到这会儿,她索xing也不辩驳了,行了礼自退回平潮居。
禁足就禁足,横竖平时她也没去处,这样反倒断了楼家总是催促她和许家行动的脚步。当然,这样她回娘家也就不方便了。
杜霜醉虽说禁足了,可阻止不了底下人和楼府的人互通有无,偶尔晴暖会把消息传递过来。最让杜霜醉吃惊的便是近日京中流传着一段风流佳话:穆家和许家又要结成儿女亲家了。
人们茶余饭后,十分的津津乐道这一桩风流韵事。
若只是寻常人家,只怕也没这么大反响,可就因为这两家虽是门当户对,亲上加亲,可男的是个傻子,就让整场联姻变的最具戏剧xing可鉴赏xing可评判xing,最大的还是可看热闹xing。
就连工部shi郎杜中玉接二连三上奏折,以身体有疾为由“乞骸骨”都不怎么掀起一星半点的涟漪。
许家七呆子要成亲了,对方便是许世子的妻妹,穆家最小的嫡女穆怡。而且据说还是她主动向许七示爱,由世子夫人穆氏亲自做媒促成的这段“金玉良缘”。
杜霜醉听到这消息,她的心算是彻底落了地,还夹带着一丝庆幸:总算许七有了着落,以后再不会歪缠她了。
豪门大户里隐密之事颇多,谁心里都有一把剥的噼哩啪啦响的算盘,心也灵,眼也明,算计的通透着呢。女眷们聚在一处,面上带笑,谈吐雅致,可其实si下里什么话都传。
她们见到穆夫人、许夫人,会笑着说一声“恭喜”,转过身就掩嘴失笑,都知道这位穆家小姐“主动示爱”大有文章。虽说许家、穆家瞒的死紧,可终究有些风声传出来,众人在胡乱猜疑,关于穆怡的名声就越发喧嚣尘上,众夫人们面lu不屑之情,更是勒令自己的女儿、媳fu们,一定要与许家的女眷、穆家的女眷保持着绝对的距离。好像离的近了,就会被传染了“傻气、呆气”一般。
许夫人倒是无可无不可,还是那般的沉稳,即使众人投过来一副“你家可是占了大便宜”的眼神,她也能含笑自若。
面对众人打着“关心”的名义,实则打探之实,她也四两拨千斤,只一句“儿孙自有儿孙福”便打发了。众人问起佳期,许夫人也只道:“已经请了钦天监代为卜测良辰吉日,一旦定准,便要操持成亲之事,届时万望赏脸过府喝酒杯喜酒,还请勿要推辞”。
至于穆夫人脸sè就有点勉强,不管出席什么场合,要么面上没有一点笑纹,不管谁和她打招呼都只匆匆点头,便生硬的扭过脸,要么就是带着牵强的笑,不论问她什么都含糊的道“不清楚”。
世子夫人穆氏最近抛头lu面的机会就更少之又少,听说身体欠佳,正在养病。众人心照不宣,长长的“哦”一声,打趣许夫人:“该不是世子又要添丁进口了吧?”
提到这个,一向端凝沉肃的许夫人脸上不免现出惆怅之sè。虽说世子膝下已有一子两女,但穆氏所出只是个姐儿,许家人丁稀薄,自然还是盼着能生出两三个嫡子来。
但生死有命,富贵在天,许夫人经历过大风大浪,于子嗣上早已看的淡薄,便轻叹一声道:“我也是这么盼着的,可此为天意,人力有限,说不得也只好顺应天命。”
众人立时就又热衷起来:“穆氏的确是个好的,只可惜身量单薄,成亲几年,也只一个姐儿,您就没想着再给五郎身边抬举几个人?”
按说许家情况这般,就是再替许世子纳几房姨娘也无人说什么,许夫人却只是淡淡一笑:“五郎大了,心中自有计量,他们小夫妻又感情甚笃,我这做婆婆的不好讨人嫌,全凭他小夫妻二人做主便好。”
有多心者便不好再多嘴,有那好事者便讲古说今的做比方,比如前朝谁家不只娶妻,还有平妻,夫妻几个倒也相处美满和乐。
还有不嫌聒噪者叹惜道:“七郎原也是个好的,这个年纪,原也该生儿育女了,只是和五郎相比,究竟还是五郎更重要些,从前也不是没有姐妹共shi一夫者,若是穆家二娘子早些说与五郎,岂不两相便宜?”
这是明明白白的替穆怡可惜呢。
七郎再不好,背后诸人说得,只要许夫人听不见,她都可以置之不理,可这明明白白的上赶着往自己跟前凑着讨打的,可就不只讨人厌憎了。
许夫人心下不以为然,眼锋一扫,将那多事的fu人瞥了两眼,并不搭茬,只道:“姻缘天定,月老一早就拴好了红线的,我不多操这个闲心。”
那fu人被说的讪讪的,早红了脸退到一边。谁家没有点事,她自己的丈夫、儿子不贤不孝,却在这说嘴管旁人家闲事,可不是操闲心么?
旁人都还罢了,只楼家竟有罕见的消沉。也不奇怪,毕竟当初楼家是妄图要攀附许家,把楼采凤嫁过去的。
当初楼家自视甚高,以为凭着楼采凤的容貌,怎么一个七奶奶是稳妥妥的,谁想这才没隔几天,果然就有比楼采凤更高端大气上档次的嫡出小姐愿意委身嫁与许七呆。
怎么不叫人惆怅?怎么不叫人感慨?怎么不叫人妒恨?明明楼家上赶着送女儿都被许家打了脸,到底不如穆家虽然也是上赶着,可究竟笑到了最后。
楼夫人悻悻的道:“说的好听,还不是穆家不顾门风,做下了那等不要脸的事,无可遮拦了,所以才拿亲事说事。”
她倒不想想,当初楼采凤的事也不怎么光彩,只是不如穆家脸皮更顾,门第更高,所以楼采凤看似没吃亏,其实还是吃了大亏,而穆怡看似吃了大亏,其实还是占了大便宜。
楼采凤si下里是又愧又恨,想着许七那副天人一般的容貌,心里满不是滋味。再一想到穆怡是什么样的人家,自己拿什么和她比?越发自愧。rs!。