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麦穗急了,放下柴就往屋里跑,可刚要进屋还没进去的时候脚娘的声音又传了出来,“娘知道你的想法,也觉得你们几个娃的路要自己去走。可是你咋也得替你两个姐姐想想,如果你考上了秀才,她们两个找婆家是不是要好过现在?是不是也能找个比较好的人家?话说回来,你不像你爹那样当官最少也中个秀才,不然你让我咋给你们爹娘交代啊!”
你们的爹娘!
一句话,好似晴天霹雳,震得麦穗彻底呆掉。
娘说这话是什么意思?什么叫三哥的爹娘?难道三哥不是,不是娘亲生的?
麦穗下意识后退了一步,小手紧紧捂着胸口,这里这会儿正在剧烈地跳动,激越不可遏止。
突如其来的变故冲击她的神经,让她有点措手不及,慌乱到丝毫没有招架之力。向来聪明的头脑这会儿根本排不上用场,她能做的也就只有呆站着,继续听里面的人说话。
“娘,这事还是看大弟意思吧。他喜欢做木匠就做木匠,反正行行出状元,咱不非得考什么秀才!”麦苗的声音也传了出来。
“娘,你别老是觉得不把我和大姐嫁好,大弟不考个秀才什么有出息就愧对我们的爹娘。其实呀你把我们养这么大,都平平安安,都健健康康还都这么听话讨人喜欢,这对我们爹娘来说就是最大恩惠了呢!”麦芽有啥说啥,不过第一次这么懂事说出来的话听着也叫人窝心。
“娘,大姐、二姐和三哥不是我的亲哥哥、亲姐姐吗?”麦穗走到门口,看着娘的眼睛里闪着泪光,小手也紧紧攥成一团。
她再也听不下去,她好怕这个家会因此散了,更害怕继续听下去会听到说她不仅和哥哥姐姐没有关系,甚至也不是娘的孩子,那样她又成了孤儿。
她不要再当一次孤儿,不要了,不要!
麦穗突然出现,吓坏了屋里坐在茵席上的几个人。
还是麦文轩反应快,急忙站起来走到麦穗身边拉住她的小手,另一只手轻轻摸着她的头说:“傻妹子,谁说你不是我们的亲妹子啦!”
因为麦文轩也不太肯定麦穗听去了多少,他看麦穗一脸震惊甚至强压抑着难过的情绪就心疼了。这样说只是想安慰麦穗,希望她能再信自个儿一次,更希望她不要因为这次的事瞎琢磨弄得满心伤痕。
“三哥,你老实回答我,是不是我……我、不仅不是你们的亲妹子,还不是娘的孩子?”麦穗声音越说越小,小手倏地抬起紧紧抓着麦文轩的衣襟。
她盈满泪水的眼睛那么可怜巴巴地看着麦文轩,可眼睛里又满是期待的目光。
她在害怕……
麦文轩感觉到麦穗的身子在颤抖,眼睛里的目光好复杂,有期待,有惶恐,有害怕,甚至还有忧伤……
这么多突如其来的情绪一定吓坏她了,麦文轩只是感觉麦穗在难过就再也压抑不住自个儿心里的感情,情不自禁将麦穗紧紧搂在怀里。
“不是,你是娘的亲生女儿,也是我们的妹妹!什么都没有变,你还信三哥就什么都没有变!”麦文轩小声在麦穗耳边呢喃。
“三哥,我信你,可是我又……不信你!”麦穗紧紧抓着麦文轩,被他这样搂在安心了好多。可是越是感觉到他身上传来的温度,那种要失去亲人的恐惧就愈发强烈。
她只要想到有可能一下子就失去所有的亲情,一下子失去最疼爱她的三哥,麦穗就觉得自个儿的心碎了,撒了一地,怎么捡都捡不起来。
“哎,小穗你过来到娘身边坐。娘想是该把一切都告诉你了。”麦穗娘看着麦穗这么难过,眼圈一红忍不住就落下泪来。
麦穗听到娘的话,身子忽然一僵,随后轻轻推开麦文轩,木讷地一步步走到娘的身边。
麦穗娘看着麦穗好似受到很大打击的模样,抓着她的小手一把把她拉到怀里,哽咽着就把当日给三个孩子讲的话又说了一遍。
听完了娘的话,麦穗没吱声,只是轻轻抓着娘的衣襟把头埋在娘的胸口,动也不动。
屋子里一下子安静下来,静得只能听到几个人因为焦急、担心而过于凌乱的喘息声。
过了好一会儿,窝在麦穗娘怀里的麦穗动了动身子,用很小的声音问:“娘,我的爹呢?逃出来的时候,他怎么没有一块?”
闻言,麦穗娘的身子猛地僵住,泪水却和断了线的珠子一样,流个不停。
这个故事是麦苗他们仨都不知道的,因为上次麦穗娘只说了一半陈年往事,而麦穗问的恰恰是另外一半的故事。
麦苗他们几个的亲娘叶荷是个有智慧的女子,那么紧急的情况下却处变不惊,想到了逃过此劫的法子。
而这个法子就是把家里所有和她年纪相仿的绣娘、奶妈还有厨娘都召集起来,让她们自愿选择。其实选择不选择都已然是死路,因为罪责下来是满门抄斩,不论是否有关人员。
而逃,是唯一可能还有机会活着的办法了。
所以大伙的意思全都是逃,叶荷这个当家主母逃亡计划第一步达成了。第二步就是选择性逃跑,是自个儿独自跑,还是几人一块上路,还有一个就是带着她的孩子逃。
那会儿最心疼麦苗他们仨的就只有麦穗娘了,所以她决定带着孩子一块走,而且也只有麦穗娘选择了这个。
叶荷听了麦穗娘的话走到她身边,用力抓着她的手,感激地看着她好一会儿。
那是麦穗娘第一次在这个当家主母的眼睛里看到泪光,那么坚强聪慧的女子竟然会流泪,这是麦穗娘万万想不到的。
可是初当母亲让麦穗娘明白,一旦女人当了娘,再坚强也会有弱点。这个弱点就是孩子,是每个娘的心头肉,最舍不得的。
叶荷没有说谢谢,也没有说任何感激的话,只是握着麦穗娘的手好一会儿,然后松开了。她继续按照计划走,听了大伙的意见后,她笑着给大家提供了逃跑计划。
于是在天刚黑的时候,大家一块上路了。麦穗娘知道的是其中家里有不少仆人是有媳妇有孩子的,所以有媳妇有孩子的一家叶荷都给提供了马车。还有女眷一块走多的也给提供了马车,独自上路的身体不好的也给提供了马车。
等准备好就是先头麦穗娘所说的那块,叶荷把孩子交给她让她一路往北,然后看着马车远去后才回了府邸,等候官兵到来。
那会儿,本来麦穗娘是要和麦穗的爹一块护送麦苗他们几个走的,可是临走前不知怎么麦穗爹忽然变了卦,改上一辆别人的马车。
马车里只有一个绣娘,却有一个男孩和一个女孩,年纪刚好和麦文轩、麦苗相仿。
麦穗娘看着车里的人就明白麦穗爹的意思了。
麦穗爹是护院总管,不仅一身功夫了得,头脑也是超厉害的。他护送哪辆马车,车里又是有孩子的,那些官兵一旦找到了就会认为孩子是乔琛廷和叶荷的孩子了。
所以麦穗爹才做了这个选择,为了保护老爷夫人的孩子也为了保护自己的孩子,坐上了别人的马车。
麦穗娘不怪麦穗爹这样做,只是分别在即,怀里还没足月的麦穗好似感应到要和爹爹分别哭得厉害。看着孩子这样哭,麦穗娘心揪得厉害想让麦穗爹再抱一次孩子可话刚到嘴边还没喊出来,麦穗爹已经驾着马车上路了。
“这一别就是十四年,娘……也不知道你的爹在哪!是活着还是、还是去了都没有消息,娘不敢打听,不敢寻人,娘……”麦穗娘说完后半段故事,几个孩子都围过来抱着她哭成了一团。
那会儿麦穗娘隐瞒这个故事,就是怕麦苗他们几个孩子会多想,会觉得愧疚她。这不是麦穗娘想要的,她是真的很疼爱这几个孩子,麦穗爹当时也是府里最喜欢他们三个小家伙的,这三个小家伙也是同样喜欢麦穗娘也喜欢麦穗爹的。
“爹爹好厉害。”麦穗低喃了一声,把脸埋进麦穗娘怀里,肩膀不住地颤抖着可以看出她哭得很凶。
麦穗对那个爹没什么感情,对娘的感情也是因为这三年日积月累的,毕竟她并不是她们亲生女儿。身体一样,可是支配身体的灵魂换了,这会儿的伤心只是对于那位为了保护麦苗他们为了保护她和娘的伟大男人的敬佩。
同时还有她觉得自己还是这个家的一份子,虽然麦苗他们和她不是一个娘,可是她们还当娘是亲娘,还把她当作亲妹妹,她还是有家的!
麦穗想着自个儿还有家,还有亲人,才会哭得这么凶。
哭过后,她擦去眼泪,露出灿烂的笑,“我们还是一家人!”
“当然啦,小傻瓜。”麦文轩也擦去眼角的泪花,伸手就习惯性地去摸麦穗的头。
不料,麦穗却忽然一躲,躲过他的大手,靠在娘身边看着他连脸上的笑都有些不自然。
“怎、怎么了?”麦文轩扑了个空的手悬在半空中好一会儿才收回,他看着麦穗忽然不懂麦穗心里的意思了。(未完待续。如果您喜欢这部作品,欢迎您来起点(qidian.com)投推荐票、月票,您的支持,就是我最大的动力。)(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