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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那现在怎么办呀?”桌前的芬芬已经乱的花容失色,只能跟着龙则一同站起身,潜意识里也想做点什么。
而龙则在接通电话后,飞快地说了些什么,其内容大多是让小卓取消状告宏郑集团。等他挂了电话,又自言自语地说着:“既然问题出在钱的数量上,我就把那些多出来的定金‘还’给他们!芬芬!”
“是!龙经理!!我这就去把钱还他们!”龙则的话让女秘书一个激灵,起身就要出门。
龙则被她说的傻了一下,接着又笑着摇头:“如果他们真想搞垮我们,像你这样冒冒失失地去‘还’钱,他们会要?”
“那……该如何是好呀?”
“我们匿名,去买他们的货,尽量第一时间把这钱散出去!”
“啊?可他们是买家呀龙经理,你为什么这么确定他们还是卖家?”
“你跟我这么多年真是白跟了!你倒是说说,你凭什么以为宏郑集团是单纯的批发商?购买如此大数量的裸优盘,绝对不会直接上市卖的。以我看他们买我们优盘,不是做MP3之类的扩充电子设备就是稍行加工后再卖给其他厂家。”
“可是龙经理,之前买我们优盘的客户也有直接出货的呀!”
“你这份文件到底仔细看过没有!我们卖他们的是裸优盘,就算他们直接批发给零售商,也绝对会包装上他们的商标,这样他们才能赚钱!”
“龙经理你不是吧……你要用他们的钱,再去买回我们自己的东西?”
“这哪是他们的钱!这根本就是我们的钱!这笔钱我一定会追回来,但在这之前,我绝不允许自己的公司和犯法沾一丝关系!”
“龙经理,这就是我们和宪翔物流公司的全部合作资料了。虽然没有合同,但其他方面的资料还是很详尽的。”
“什么?”
“龙经理,我说这就是你要的资料,你看一看。”女秘书芬芬将桌上的文件朝前推了推,好引起龙则的注意。
龙则皱起眉看着芬芬,满脑子的不理解。可当他再次翻开文件夹后,什么都明白了。这上面根本就没有宏郑集团的资料,全都是宪翔物流公司的。也就是说……刚才自己看那些的资料根本就不存在。
龙则清了清苦涩的嗓子,一句一顿地说:“芬芬……从你进办公室到现在……我一直没翻阅过这些资料?”
女秘书被上司问的莫名其妙,但还是回答道:“没有啊,我刚拿资料进来啊。我……没见你看过它们呀。”
“……”龙则沉默了。他知道,是那个“瞬移”,或者说是那个“梦”又来了。看来不单是刚才的那些资料,连对话都是自己“做梦”的结果。也就是说它们是不真实的,是自己妄想出来的。这也可以从面前这份截然不同的资料里看出。
资料上显示,那个赖帐的客户根本不是什么宏郑集团,而是一家叫宪翔的小物流公司。买的优盘数量也不多,定金虽然付了,但却不是自己梦里的那个数字。
看来,的确是幻觉啊……
想到这,龙则又忽然问道:“芬芬,现在几点?”
“啊?噢,现在是……一点多一点。”
“精确点!!”
“噢……13:07分。龙经理你今天好凶啊,你没有表吗?”
“手表……嗯,我的确应该去弄块手表……芬芬!”龙则忽然起身道,“你现在就给我去商场买块表,挑贵的买,越精确越好。让我一个人静一会。”
“好的,龙经理。”女秘书答应着,转身推开办公室的门,想了想,又转回身问道,“龙经理,你……没事吧?”
“快去!!”
……
随着女秘书的远去,龙则一屁股倒进办公椅中。他需要静一静……
他知道如今害怕和逃避都于事无补,自己必须靠头脑和毅力来与这场“梦”做斗争。因为除了他自己,任何人都帮不了他的。
想到这一点,龙则用力搓了搓脸颊,心中开始琢磨起来——
按照刚才的情形来总结,自己的思想是不会后退的。只是自己的思想会忽然间进入到一种妄想的境地里。一旦进入那状态,身边发生的一切都是假象,然后自己又会忽然间“清醒”过来。
自己在家中第一次打公司电话是“梦”,第二次接小卓电话是真实。现在在公司第一次看宏郑集团资料是假,第二次看宪翔物流公司是真。如此看来,一般自己在进入过一次“梦境”后,就暂时不会再进入了吗?
不,也不对。自己当时在接到小卓电话后,那“瞬移”还来过一次。自己清楚地记得和小卓手机通话才进行了一半,自己又忽然坐回床沿了。
之后,自己就再没打过电话,而是直接出门叫出租来公司了。
等等……这么说的话,难道那通小卓的电话也是假的?不,自己的手机明明有通讯记录在!那么,如果按照真假顺序,自己之后的叫出租是假的了?
好乱。到底哪个是真,如今有一个最好的确认办法,那就是——龙则缓缓拿出西装口袋内的手机,手指艰难地按下了一个擎。
淡蓝色的屏幕中,闪耀着的黑色字体极具讽刺意味——今日已接来电:无……
怎么回事?
怎么回事?
“啊!!!”龙则咆哮一声,整个人虚弱地靠在椅背上。他想冷静下来,他必须尽快冷静下来。人们在遇到事情变故时,第一时间需要的不是智慧而是冷静,这一点龙则比任何人都清楚。这也正是他年纪轻轻就坐上隆盛公司总经理位置的原因。
而现在这个年轻的总经理在面临问题时,第一时间开始思考的,也已经迅速从“怎么回事”转变为“怎么办”。
那么,怎么办?
怎么去区分真假?怎么能逃出幻境?又该怎么做才能恢复正常?一个个沉重又古怪的问题凌乱地挤入龙则脑中。而此刻,龙则也渐渐在整理这些凌乱时找到了关键所在——既然无法区分自己是否处在幻境那就不要区分,与其自己去适应这种混乱的局面,不如去斗争,或者说是治疗。
对!治疗!
自己在车祸出院后就发生了这种怪事,可见这些奇异的梦境和幻觉是由那场车祸所致。自己一定是在车祸时脑部神经受到了某种损伤,所以大脑才会出现诸如此类的变化。虽然目前外伤已经治愈,但脑神经的病变明显没有得到治疗。所以当务之急便是看病,去神经科看病!
念至于此,龙则一身轻盈,吹了个胜利般的口哨,提腿,开门。
“唔!龙经理。”办公室门外,女秘书芬芬和仓促出门的龙则撞了个满怀,“什么事呀,这么急?”
“没事。”龙则耸耸肩,看着缓缓喘气的女秘书问道,“这么快就买回来了?跑什么,我又没催你。”
女秘书撅起嘴解释:“我看你刚才样子怪怪的,想快点帮到你嘛……来,戴上看看。”
龙则接过表,稍稍看了看就往手上戴:“卡西欧的?准不?”
“噗……是欧米加啦,绝对准。最贵的一款男表被我拿来了……要报销的噢。”
龙则笑笑,举起左手手腕看了看时间。13:52,他记住了这个数字。从现在起,他必须不断看表,不断记住时间。这也是他区分真假唯一可做的事了……
※※※※※※※※※※※※
“文君……”
听到呼声,我回眸,任凭细长的发丝扑至脸颊。
“张伯,还有什么事?”我问。
张伯站在那,轻轻锤着自己的老腰,持着一脸老者的仪态,重复着长辈们的老生常谈:“你也不小了,什么时候和他好好谈谈?”
“哎呀张伯……”我转身移步上前扶着张伯,嘴上却表示着不满,“你看你,说着说着就绕这上面去了。我会和他说的,就在最近。”
是的,就在最近。最近我就会和他提结婚的事。我的男友,龙则……
龙则,你说过给你三年清净的创业时间,我给了。你说过等你三年,你会给我一个隆重的交代,我等了。你说过你会玩会闹,但绝不会玩女人不会闹分手,我信了。那么现在,第四年。在我又允许你缓冲一年的现在,你是否会兑现,会履行,会肩负呢?
……
……
起床更衣、洗净、着妆,对着镜子妩媚一笑。打开抽屉,取出我秋文君和你龙则象征厮守的戒指覆于左手无名。接着,踏上你最爱的红色高跟出门。或许这双已是你的曾经最爱,或许它的主人也已变为你的曾经,但我必须得到一个交代。一个应有的“请”字。无论是请牵手,或是请离开……
虽然你的手机号码未曾更改,让我很快联系到了你。但是龙则,你既然与我今日今时相约在此,我想你就不应该有任何不到场的借口。而在电话内,你的口吻更不该如此若无其事——
“喂?龙则,你……到了吗?”
“文……文君?真的是你?”
“龙则?”
“哦!哦哦哦!我想起来了,今天12点,中音花苑广场,对吧?……是吗?”
“你……忘了吗?这么说你还没出来咯?”
“不是忘了,我是不确定是真是假……哦不不不,是我忘了,是我忘了。瞧我这记性哈哈!”
“龙则你……没事吧?病了吗?”
“没事儿!我壮的和头牛似的怎么会病!我现在就来!你等我哦,我马上就到。”
“……嗯……我等你……”
“一动不许动哦……”
“嗯……原地等你。”
“学做木头人哦。”
“知道啦呵呵。”
“我在发动汽车,听到吗?咕噜噜……”
“听到啦,贫嘴……你挂电话吧,我不走。”
“嗯,好乖的木头人。我来啦……”
……
可是龙则,为何在你第一次迟到了四小时后,又让我等了两小时呢?你离这很远吗?离我们第一次相识的地方很远吗?至少,我就住在附近呢……
如果我手机没坏的话,我已经从正午十二点等到了傍晚六点,你却还是没来。我真是没出息,我还是没忍住,再次拨通了你的手机。
呵呵,竟然通了——
“喂?文君啊?”
【你竟然接的这么快,是一直在摆弄手机吗?】
“龙则……你……没事吧?”
“啊?当然没事啊。怎么,刚分开就想我啦?”
【刚分开?我和谁刚分开?或者说你和谁刚分开?你是想用玩笑来为迟到道歉吗?】
“龙则,你现在还在家里?”
“刚刚到家,我快吧?”
“嗯,快。”
【冷场了?这就冷场了?你不想解释什么吗?】
“文君,这四年来你真是一点没变呀。刚看到你时我真的吓了一跳。”
“龙则你……怎么了?”
“没怎么啊,就是有点激动。没想到你会主动……牵我的手,呵呵。”
“……”
“文君你在喘气?是冷吗?还是累了?”
“龙则,你别开玩笑好吗?不好笑。”
“……”
“龙则,你到底几点到?不方便的话,我们改日再见好吗?我是认真的,我知道你忙。”
“文君,现在几点?”
“啊?几点?”
“对,精确点,然后告诉我我们分别时我说的最后一句话是什么。”
“现在是18:14。你……分别时说的最后一句话?是四年前那句吗?我记得,你当时说:‘文君,我欠你三个字,四年后我会单膝跪地还给你。’”
“……文君,我……还没来过?我的意思是,我今天还没见过你?”
“龙则你怎么了?你别吓我。”
“不不不,没事没事,我大概太忙了。没事没事。我……我现在来,现在就来,你等我!马上!!”
“……好,龙则……”
……
你真的来了,四年后你变得更英俊帅气,但是我这个女人,能经得起几个四年?我经不起,经不起哪怕一个四年的等待。这一点,我从你眼神中便可知晓。但好在你那份意外的眼神只是一闪即逝。我知道你是怕我自卑,你还是有着我的,但也许已不是在心里……
“文君。对不起。”捧着鲜花,我的龙则。你不需要道歉,四年与六个多小时相比,不堪一击。
我附上最最甜美的笑容回答你,包容你。可你为何会说这样的话来赶我——
“怎么这么快就要走?”
这话是什么意思呢?我想作为女人而不是女孩,我应该知趣。我懂了,你在催我走,我也懂了,你那鲜花的意思。
我转身,没有回眸,想给自己一个坚强的造型,想给你一个坚决的背影。
然而我被背叛了,不止是你。那与淋浴房内的水流一同流至足底的泪水也一并背叛了我。必须,文君必须振作。
逆着水流,我努力睁开眼睛,昂起头,告诉自己我不矫情。
从来。
不是重来。(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