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两人走在熙熙攘攘的街头上,默然无语。王大胖虽然对刚才发生的事情满脑子问号,但莫晓云既然不主动解释,他也不好意思追问她,两人就这样默默无声地走了一段路。
莫晓云沉吟良久,这才道:“王大哥,你知道邵氏电影吗?”
“当然知道,正所谓邵氏出品,必属佳片。”王大胖正容答道,“只要对六七十年代的华语电影稍有了解的人,都不可能不晓得邵氏电影的。”
“那你又知不知道,邵氏电影是以什么类型的电影成就了它电影王国的地位?”莫晓云又问道。
“当然知道。”王大胖挺胸凸肚地道,“邵氏靠的,就是‘百万导演’张侧引领的武侠片潮流,以及另一位大导演李汉祥开创的黄梅调、风月片横扫华语影坛的。不仅如此,邵氏电影还笼络培养了一大班出色的导演,比如楚源、刘嘉良、季治洪等,还有一大堆出色的明星,比如有姜大为、郑沛沛等。在此之中,我个人最欣赏的,还是被誉为邵氏‘擎天白玉柱、架海紫金梁’的大导演李汉祥,与一辈子只拍武打电影的张侧不同,李汉祥引领黄梅调之浪潮,开创风月片之先河,集大成于清宫戏,凭此三点,就足以令他登入大师的殿堂。”王大胖把脑海里面关于邵氏电影的东西,一股脑倾吐出来,以在佳人面前显示自己的渊博学识,当说到李汉祥时,他猛然醒悟道:“你刚才说,那个佘阿姨曾经是红极一时的艳星,难道她以前主演过李汉祥导演执导的风月片?”
“何止主演过。”莫晓云叹道,“她可是七十年代后期最当红的艳星,曾经主演过李汉祥导演执导的《骗财骗色》,片中她与岳铧长达十分钟的床上肉搏,堪称是七十年代最激爆的香艳演出。”
“这个……”王大胖吞吞吐吐地道,“这片子你看过么?不然你怎么这么清楚?”
“我哪有可能看过啊?”莫晓云哑然失笑道,“那个年代,连录像机恐怕都还没有,除了到戏院,根本没有第二条途径去看电影。不过听说邵氏电影已经把名下七百多套的电影版权出售给一个财团,让他们进行数码修复,也许假以时日,我们能看到昔日电影王国辉煌十年制作过的电影。”
“原来如此,幸好你没看过。”王大胖暗道,他总觉得女孩子看风月片,感觉有点怪。抛开了无谓的念头,王大胖又问道:“对了,你说佘莎莉既然是那个时代红极一时的艳星,赚的钱肯定不会少,为何会沦落到街头做小摊贩?”
“佘阿姨不仅在银幕上作风大胆,现实生活中亦相当开放。”莫晓云叹了口气,回忆道,“在她当红之时,身边总围着一大群的富豪猎艳者,可是年华易逝,随着邵氏电影的停产,她的本钱很快就贬值,身边亦很少有护花使者问津。而辛苦赚来的巨额财富,却又经不住她的挥霍和别人的屡屡诈骗,最终她落魄街头,不知所踪……想不到今天我居然能在街头偶遇她,才得知她现在的境况。”
“说起来啊,晓云。”王大胖也是听得心中恻然,低声道,“女明星要有个好归宿,其实也不容易。”
“是啊。”莫晓云也附和王大胖的话,首肯道,“尤其是以性感形象示人的女星,大多被视为肉弹,如果无法转型为实力派,一到了年老色衰的时候,就很容易被更年轻貌美的女星淘汰。几十年来来,能从花瓶转化为实力演员的女星,来来去去也不过是萧方方、林清霞、章曼玉等寥寥数人而已。大多数女明星最后还是选择嫁入豪门,虽然过上锦衣玉食的生活,不过是不是真正开心,也许只有她们自己才清楚。”
“嫁入豪门,衣食无忧,这样也不开心吗?”王大胖愕然道。
“戏子无义。”莫晓云叹了口气,道,“在中国古代,戏子,也就是现在的明星,向来都是不入流的人物。虽然到了当今,明星成了人人羡慕的公众人物,然而在豪门,尤其是当中老一辈的人物眼中,这种看法同样普遍存在。如果女星嫁入豪门后能生下儿子传宗接代,境况还好一点。倘若生不到儿子,就很难保证丈夫的一直宠爱了。”
王大胖默然良久,这才叹道:“娱乐圈本来是个做不长的地方,有哪个明星能像谭校长那样敢年年称自己二十五岁?有多少人能像刘华那样二十年如一日地奋斗?能走红一时,最终能嫁入豪门,这比起大多数一辈子都只能平平凡凡的女孩子来说,也是几生修来的福气了。”
说到这里,两人都颇有默契地沉默下来。毕竟这个话题过于沉重,谁也不想再继续探究下去。
两人到民歌餐厅吃了顿饭,旋即回到公司。
刚踏进公司大门,妮妮就跑过来,急急忙忙地道:“小胖哥,不好了,杰伦跟文山吵起来了,你快去看看吧。”
“发生什么事了?”王大胖讶然道。
“还不是关于音乐的事情。”妮妮道,“别多说,快去劝解他们吧。”
王大胖走进录音室,见邹杰伦与袁文山分坐在两个角落,互相别着脸不理会对方。王大胖问一旁苦笑不已的弹头道:“弹头,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刚才我们正在录音,本来已经录好一大半了。”弹头解释道,“可这时文山突然闯了进来,说这首歌做得不好,要用他刚刚写好的歌词,重新灌录一遍。杰伦不愿意,说曲谱歌词都做好了,录音也完成了一大半,这样就取消就等于前功尽弃。一个倔强,一个强硬,两人就这样耗上了。”
“文山到底写了什么样的歌词,以致一定要重新把原来的歌词推dao重来?”王大胖愕然道。
“其实他写的东西还挺有意思的。”弹头取出一张乐谱,递给王大胖,笑道,“这首歌名为《爱在西元前》,在歌中,他把古巴比伦的东西,像什么汉穆拉比法典、苏美女神、底格里斯河之类的。我还是第一次看到有人敢把这些西亚古文化的东西与R&B结合在一起。”
王大胖接过乐谱,细看了歌词一遍,笑道:“怪不得今天文山看展览看到一半就突然跑掉,原来是灵感来了。”
“看展览?”弹头疑惑道。
王大胖把今天的事情说了一遍,旋即问道:“弹头,你觉得两份歌词,是原来的好呢,还是文山新写的比较好?”
“我个人倾向于文山的新作。”弹头说出了自己心目中的想法,“原来那份歌词,只是一首普通的情歌,确实不如文山的新作创意十足。不过……”弹头瞥了邹杰伦一眼,道:“也要杰伦肯唱才行。”
“这件事就交给我吧。”王大胖洒然一笑,他与弹头商量了一阵后,两人走到了正在生闷气的邹杰伦身旁。弹头道:“杰伦,今天小胖哥去看展览,听到一个有趣的断案故事。”
“故事?”邹杰伦不晓得两人为何突然对自己讲起故事来。
“古巴比伦的汉穆拉比王是一个贤王,擅长断案。”王大胖开始胡诌起来,“有一天,两个妇女怀抱着一个婴儿到他那里喊冤,她们都声称婴儿是她的,被对方所偷,双方各执一词,争执不下。这时汉穆拉比王犯难了,婴儿还不会开口说话,也不会分辨谁是自己的母亲,而两人的话都挑不出什么破绽,你说,这该怎么办呢?”
邹杰伦沉思片刻,摇头道:“我不知道,这太难断了。”
“此时,汉穆拉比王拿出一把刀来,说要把孩子劈开,两人各一半。这样就公平了。”王大胖森然道。
“这也太残忍了,而且劈开一半后,孩子都死了,要那一半尸体有什么用?”邹杰伦讶然道。
“汉穆拉比王当然不是真的要杀死婴儿,只不过是要借此看看两个女人对这件事情的反应。果然,孩子真正的母亲一听到要杀了孩子,马上眼眶都红了,哭着哀求汉穆拉比王,说自己愿意把孩子送给对方。汉穆拉比王轻而易举地判别出真相,把孩子交还了真主。”王大胖解开了谜底。
“这个汉穆拉比王真聪明啊。”邹杰伦概叹道。想到故事中母亲对孩子的爱,由妈妈独自抚养大的邹杰伦,自然颇有感触。
“就知道这个偷自《圣经》上的所罗门断案故事能引起你的兴趣。”王大胖暗自得意,又道:“这个汉穆拉比王不仅断案如神,还制定了人类历史上第一部完备的法典——《汉穆拉比法典》,据闻当年拿破仑坐牢的时候,还专门研究过这部法典呢。”
“听起来他好像真的很伟大。”邹杰伦总结道。
“你说,如果把他的事迹,与R&B的曲风相结合,是不是十分有趣?”王大胖诱惑道,一边说,一边把乐谱递给了邹杰伦。
邹杰伦莫名其妙地接过乐谱,看了一遍,叹道:“真的很棒,比原来那段歌词好多了。好吧,我就听文山所言,重新灌录这首歌吧。”
王大胖一笑,见两人的矛盾已经解决,遂悄然退出了录音室。刚想回自己的办公室,却被莫晓云一把拦住,道:“王大歌,刚刚丽的电视台打电话过来,邀请徐依贤上《百万富翁》,你答不答应?”
“丽的电视?百万富翁?这是什么节目?”王大胖不解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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