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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又不是要你做什么伤天害理的事,不过是要你去参加研习营罢了,你活像我逼着你杀人放火似的。”沈宝贵一边收拾餐桌上的残肴油盘,一边对着独子碎碎念的唠叨。
“妈,又不是参加那什么奶爸研习营就能进出一个孙子给你抱。”朱誉己不耐烦的低吼,脸上尽是不悦。“你要这么想抱孙子,叫小澄坐月子的时候,回家让你抱个过瘾啊。”
“那不一样,澄熙的小孩是外孙,我要抱的是你生的金孙。再说,你阿爸都快六十五,我也六十了,你好歹让我们死的时候有脸到地府见你阿公阿嬷,以及朱家的列祖列宗。”老话重提的沈宝贵继续喋喋不休。
“妈!”一声不耐烦的怒喊制止母亲的叨念,朱誉己愤怒的抹抹脸后,豁然起身踱离餐厅。
此时已嫁人的朱澄熙挺着肚子,由丈夫柯瓦搀扶入门,恰好目睹到最尴尬的火爆场面。
“不要以为我不知道你还念念不忘那个女人,她有什么好?婚前不检点,婚后也差不多,你有什么好留恋的!”沈宝贵冲出厨房挥舞着手里的汤勺愤怒的咆哮。
“妈,你够了没!”压抑不了脾气的朱誉己气呼呼的回嘴。
“我只是说你几句,你就跟我大吼大叫。要你再娶快生个宝宝给我抱,有什么不对?”她骂得正顺口,完全没见到女儿偕同女婿回娘家。
“妈咪。”朱澄熙开口缓和。
“澄熙你们向来得正好,帮我说说你哥哥,我不过是要他”
“妈咪,我帮你洗碗。”挽着母亲的手,她向丈夫使个眼色后,半推着母亲离开客厅。
“烦。”朱誉己气闷的抽出烟点燃。
“别这样,妈也是急了才会这样,你就体谅她吧。”柯瓦试图开导他。
“你和小澄有所不知,她要我请假参加什么”他皱着眉,一时想不起那是什么劳什子的名词。
“奶爸研习营?”柯瓦笑着接话。
“你知道?”他眯起眼,怀疑那个上课证是妹妹搞出来的玩意。
“咳,我才去上过课,感觉还真不赖,我已经迫不及待我和小澄的宝宝早点出生。”柯瓦一副有子万事足的咧嘴大笑。
“你是即将有自己的宝宝,我却不是。说真的,我不打算再婚。”朱誉己面对妹婿,很老实的告知。
“小澄说,你还忘不了她?”柯瓦拒绝他递来的烟后问道。
夹着烟的手突兀的颤抖了下,朱誉己苦笑。
“没什么想得开、想不开的。”按熄抽一半的烟,他闷闷的说:“都已经是过去式了。”
“既然都过去了,何不敞开心胸?”
“谈何容易。”他懊恼的再次抽出烟点燃。“一朝被蛇咬,十年怕草绳,不是每个男人都像你运气这么好。”
“话不能这么说,我和小澄也曾一天到晚吵架。”柯瓦仍是笑笑的。
“也许吧,当年我夹在她和妈中间,久了我也累了。”
“但你这样老和妈吵架也不是办法,今天刚好我和小澄回家,不然你们又要吵到连邻居都来关切了。”柯瓦语重心长的说:“你就顺着她去参加研习营,我会要小澄劝劝老人家,不要再催你再婚的事。”
疲倦的抹了抹脸,重重的叹口气后,朱誉己投降。“如果我到研习营能让妈不要一直逼我,那我去。”
蹦励的拍拍他的肩,柯瓦起身走进厨房报告好消息。
朱誉己的反应则是一连串无奈的喟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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朱誉己手上正拿着上课证对照住址,幼稚园的大门突然开启,迎面走出一位笑容可掬的中年妇女。
“朱先生?”穿着围兜兜的妇女胸前绣上园长的字样。
“唉。”被人认出,他也只能硬着头皮点头承认。
“呼,就等你,快点进来吧,”园长亲切的领着他走进闹哄哄的园区。“前些日子,朱小姐才说要你来上课,没想到你这么快就报名。”
僵硬的跟在她后头,他发现一群小娃娃在安全防护妥善的游乐区中尖叫推挤,还有哭闹不休一直咬着大拇指的小奶娃。
朱誉己顿时觉得自己的头顶飞过一群乌鸦,脸上爬满黑线条。
他生平最讨厌的就是哭闹不休的小孩,唉!他现在有种被逼上梁山的感觉。
“朱先生可以在这里先坐会,我们的课程很快就开始。”园长稍稍一鞠躬后先行离开,留下他手足无措的站在原地。
“爸爸!”突然一个小男孩直直扑入他怀里,嘴里还喊着让他错愕的称呼。朱誉己直觉的揽住直扑而人的小肉球,昂起的小脸竟让他有股莫名且冲动的感动。
“爸爸,你来看元元吗?”
童稚的声音让他不忍告诉他,他不是他的父亲。
“爸爸,元元好想你耶!”小手小脚攀上他的脚,逼得他非抱起他不可。“我以为爸爸不要元元了。”
小小的脸贴上他的脸,朱誉己觉得眼角酸涩,也愕然的发现四周不解与厌恶的眼神纷纷投注在他身上。
“呃”他想放下小男孩,但他攀住自己的手圈得更紧,甚至还泪眼汪汪的看着他。
“元元,他不是你爸爸啊!”幼幼班老师见状,赶紧上前制止小男孩,并试图将他抱走。“乖,快点下来。”
“没关系,让他在我这里,我可以抱他。”不知为何,他有些厌恶别人想要抱走他怀里小男孩的感觉。
“爸爸我告诉你,元元他没有爸爸喔!”一个小男孩赖在父亲怀里大声的说。
“谁说我没有爸爸?”被抱住的元元挣扎着想跳下朱誉己的怀里,愤怒的挥舞小拳头。“我爸爸现在来看我了!”
眼泪在眼眶里转呀转的,元元咬住下唇努力不让自己哭出声来。
“他才不是你爸爸咧,他是来参加园长老师办的奶爸研习营的学生。”另一个小男孩咚咚咚的跑到朱誉已脚边对着他们说话。
“你胡说!我妈妈说爸爸只是工作太忙,不能来接我,现在我爸爸来了!”元元的眼泪终于滑落,愤怒的狂吼声吓坏许多人。
“陈老师,说元元没有爸爸只有妈妈喔。”坐在角落的女孩扯扯父亲的手大声说。
“你们你们胡胡说,我我有爸爸的”元元声嘶力竭的吼声让人同情。
“发生什么事?”园长听到哭声急忙跑出来察看,一见到哭得惨兮兮的元元,马上知道发生了什么事。“元元乖,园长奶奶抱抱喔,听话,不哭。”
她伸手想接过元元,却被朱誉己挥手拒绝。
“走开,你们都是坏人,元元讨厌你们。”元元边挥手边趴人朱誉己的怀里痛哭。
“没关系,我抱他就好。”他笨拙的调整怀里哭惨的男孩,一边拒绝园长伸过来的手。
不一会,元元哭累了闭上眼睛抽抽噎噎的打哈欠,朱誉己颇不自然的听从园长的指示轻拍他的背,哄他睡觉,然后跟着她走进园长办公室。
“元元的妈妈的确是个单亲母亲,她从来没有提过元元父亲的事。”坐在办公椅上,园长叹气的说。
“就算是这样,贵校的老师如此教导其他小朋友,对元元来讲,造成不小的伤害。”朱誉己不满的指责。
“这点的确是我们不对,我会告诉该班的陈老师。”园长愧疚的说。
看他低头瞧着元元泪湿的脸,她突然有感而发。
“难怪元元会误认你是他爸爸,元元和朱先生长得的确有些酷似。”
他皱眉的审视小男孩,随后摇头道:“我真的不是他爸爸,我这几年的婚姻状态是空白的,也没有女友。”
闻言,园长尴尬的解释“我是有感而发,说说而已,不是说你的确是元元的爸爸。”
“我了解。”将元元交给园长后,朱誉己转身准备离开,这时一位穿着入时的女人冲入园长室。
“元元?”女人直接冲到园长的身边抱走元元。“我可怜的宝贝,妈咪对不起你。”
她啜泣的声音让朱誉已有种似曾相识的感觉,只是她的长鬈发恰好遮住她的容貌,他只好微蹙眉的静观其变。
“左小姐,我们实在很抱歉,元元不知为何跑到朱先生怀里还喊他爸爸。”园长伤脑筋的说。
“朱先生?”女人讶异的低喊,直觉的左右张望,当她见到朱誉己时,讶异的瞪大眼。
“好久不见。”他用难以压抑的声音说道。
左筱妗只用冰冷的眼眸望了他一眼,然后低头抱起元元,理都不理他的跟园长道谢后,转身准备离开。
“我想我们得聊聊吧,有些问题我想理清。”他质疑那个小男孩是不是他亲生儿子。
“我们没啥好谈的。”在你签下离婚协议书的同时。
“元元是不是我的儿子?”见到她不肯配合的态度,朱誉己的脾气跟着暴躁起来。
“他不是。”她下意识的抱紧怀里的孩子。
“你”“筱妗?怎那么慢,元元出了什么事?”关切的声音从外头传人,她很快的走到随之进来的男人身旁。
男人很自然的将元元接过手,另一手自然亲密的揽住他。
“没什么,哭闹而已,”她抬头对男人微笑。“我们回家吧。”
朱誉己自那男人进来到他将左筱妗带离为止,半句话都没说。直到他们双双离开后,他才疲倦的向园长道谢,跟着离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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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就是元元的爸爸?”颂师侨好奇的问。
“嗯,我们快离开。”淡淡的承认后,左筱妗催促着,仿佛她后头有恶鬼在追似的。
颂师侨听话的迅速将车驶离停车格,但依然关心的提议。
“不是我想唠叨,而是你也该替自己的未来想想。”他一边专注的开车,一边打趣的说:“不如我们结婚吧。”
“这玩笑一点都不好笑。”凛着脸,她绷住声音回答。
“你觉得我像是开玩笑吗?”利用等红灯的空档,他认真的问她。
“我知道你对我很好,但现在我只想和元元好好过日子。”做个深呼吸后,左筱妗平淡的回应。
“我可以照顾你们母子,你知道我有这个能力。”认真的紧瞅住她的眼,他不放过任何让她点头的机会。
等她等了两年,今天他终于鼓起勇气开口。
“我也有能力自己照顾元元。”她不给他任何机会开口“我希望我们能保持这种朋友的关系就好了。”
“你知道你的话颇伤人吗?”颂师侨无奈的说道。
“我一直都这样。”左筱妗疏远有礼的说:“谢谢你今天抽空陪我。”
“好歹我是你的经纪人,这是我该做的。”既然她要把两人的距离划开,那他也只得无奈的接受。
好歹他们在公事上还是有交集,他相信只要有心,不怕没机会。
左筱妗抱着元元步下车子,她浅浅的微笑道谢后走进屋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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朱誉己离开幼稚园后并没有直接回家,他冲到朱澄熙家大呼小叫的质问。
“你是不是早就知道他是我儿子?”他已烦躁到忘了妹妹是个即将临盆的大肚婆,对着她劈头就吼。“哥,你怎么来了?”朱澄熙正好准备出门,不明白鲜少来看她的兄长为何跑来。
“你是不是早就见过我儿子?”他的声音狂吼而出,当场吓坏了她。
“有话慢慢说,”柯瓦赶紧挡在大舅子和妻子中间,以防不测。“发生了什么事?”
“你是不是早就知道筱妗生孩子!”隔着柯瓦,朱誉己继续咆哮。
“我那无缘的嫂子生宝宝?跟谁生的?”她讶异的瞪大眼睛。
“你最好是不知道,不过要是你真不知道,为何会逼妈要我去上研习营?”他压根就不相信自己的妹妹。
“哥,我不懂你在说什么啦。”朱澄熙跺脚抗议道。
“有事情先进屋子里头说。”柯瓦向好奇围观的邻居扔几抹致歉的微笑后,半强迫的将朱誉己推进屋子里,并体贴的替他倒了一杯双份威士忌。
“今天你不是去参加研习营吗?回来得真早。”朱澄熙不解的继续说:“上回柯瓦到傍晚才到家。”
“我见到筱妗还有她的孩子。”猛灌一口浓烈的威士忌,朱誉己闷闷的说。
“我那个无缘的大嫂再婚,然后又生小孩?!”她讶异得差点喷出嘴里的热茶。
“孩子是我的。”这点,他可是涸葡定“那孩子一见到我就喊我爸爸。”
“不见得吧!”镇定下来的朱澄熙可不以为然“小孩子对外貌和性别的辨识度不高。”
“如果不是我的,筱妗为何见到我就逃?”他脸红脖子粗的质疑。
“你们离婚时,只差没拿菜刀互砍,你要她再见到你能有多好的反应?”她觉得这有什么好怀疑的。
“有时候我搞不清楚你到底是我妹还是她妹?”朱誉己很无力的质问她。
“我是帮理不帮亲啊!”甜蜜的依偎在老公怀里,朱澄熙很不悦的说:“当初告诉你不要太向着妈妈你就不听,现在可好啦。”
“她真的没和你联络?”眯起眼,他怀疑的问。
“天地良心,你觉得像前任大嫂那种脾气的人,在和你离婚后,还会与朱家人有所牵扯吗?”她推论道。
朱誉己无言以对,他知道妹妹说的话有理。
“你到底在哪里见到大嫂?”朱澄熙关心的问。
“幼稚园,元元抱着我”他将今天发生的事大致说了一遍,柯家夫妇则相互交换诡异的一眼。
朱誉己不知不觉一杯接一杯的灌下柯瓦不断替他倒满的酒,当他手中的酒从八分满的酒瓶倒到剩下半瓶时,人已经不胜酒力的倒在沙发上,朱澄熙马上要老公马上将兄长扛入客房。
她担忧的说:“这样好吗?”
“你不是一直希望你哥哥能和筱妗按合?”抱着老婆,柯瓦的蓝眸闪过一抹算计。
“我是说让哥哥喝酒啦。”她瞪了丈夫一眼。
“没关系,偶尔为之,况且他的心情不好,让他醉倒暂时忘了一切,这也没啥不好。”柯瓦站在朱誉己的立场想。
“可怜的哥哥,那时我就告诉过他,妈妈对大嫂的态度很不好,一直说她第一次流产是故意的,但谁都知道她是因为工作劳累的关系。”靠在丈夫怀里,她缓缓抱怨母亲的不是。“后来哥哥工作越来越忙碌,以致妈妈对大嫂的不谅解更深,以为她爱慕虚荣,才害哥哥必须天天早出晚归的打拼。”
“所以你现在想凑合他们?”摸摸她圆滚滚的肚子,他笑盈盈的问。
“当然,我前任大嫂可是个大美人,我又希望元元能回到朱家,而且在哥哥还爱她的状况下,我们何不努力让他们破镜重圆呢?”朱澄熙头头是道的说。
“你妈妈那里呢?她之前那么不喜欢筱妗,你认为她这—回会改变吗?”柯瓦没有她这么乐观。
“放心吧,有孙万事足,我妈妈会改变的。”对此,她可是胸有成足得很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