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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简凡,你怎么知道老严爱喝俩口?”“呵呵”脸膛暗红、鼻带酒糟,所谓愁城难破酒作兵,这号郁郁不得志的老同志,估计也就剩这么点爱好了。”
“那老时呢?”
“这你都看不出来,她那么肥,什么都爱吃,不忌口的,面食是咱们的主食,她不可能不喜欢的,”别跟时阿姨说啊,我一听她说话我就犯怵。”
简凡和张杰俩人嘿嘿哈哈地笑着,说着前一天两小两老喝得不亦乐乎的乐事。严世杰看上去很严肃,惜言如金,不过三两下肚那话比酒倒得还快,至于时继红嘛。就不喝那嘴都闭不上。四个人先是大叹了一番时运不济,两小两老都是没个一官半职,自然是颇有共同话题。跟着说起了本系统的名人轶事。张杰说谁谁得了肥差发家致富了;而严世杰却是猜测谁谁花了多少钱铺平升迁之路了,时继红也凑热闹,不过说的却是谁和谁穿着连裆裤的八卦男女新闻,一言以敞之,光怪陆离。
简凡倒是表现的颇佳。没多说,就做了一回忠实的听众,把添茶倒酒让菜的事包了,两小两老虽差异颇大,可说得却是其乐溶溶,最后呢,还是和往常一样,各回各家,洗洗睡吧。
但这吃喝的意义都在吃喝之外,到了第二天上班见着俩老同志,这招呼打得可甭提多亲切了。早到的简凡早把办公室收拾得干干净净,只等着二老一小来了安排工作,一个前书记员、一个前预审员,简凡只是委婉地表达了想了解所有涉案人的性格特征,这就是二老的强项了,自然是满口答应。
简凡和张杰俩人呢,又接着走访到了下一家,鑫通源贸易有限责任公司,这是要寻访的第五位涉案人,王为民。俩人说笑看到了位于高新开发区的鑫通源公司,笑着网下车不约而同的微微诧异了一下,一抬眼就是二十多层的鑫通源大厦,古朴庄重的隶书金字招牌挂着,自上而下的玻璃墙反着耀眼的光,阔大的门厅前二十几阶大理石台阶,没进楼里就觉得这院子真气派得可以。
张杰的眼光可盯到了楼外的停车场上,伸着指头瞪着眼:“呀呀呀,奔驰、宝马、大林肯、美州虎、阿斯顿马丁”**,这人不能比人,车也不能比车呀?和人家一比,咱们成了收破烂拉平车的了。”
简凡对于张杰的大惊小怪笑而不语,把赤贫和巨富放到一起,自然没有可比之处了。回头看俩人乘得那辆几处掉漆的小长安,倒还真认同张杰的比喻。张杰发了一番感慨,引出了另一个结论:“简凡,我看这案子,没戏。”
“哟,,何出此言,一叶就知秋啦,看看车就知道案子没得破?可真有你的,”简凡不以为然。俩人提着笔录本,一前品后走着。张杰解释道:“就这架势,别说不一定是人家做的案,就是又怎么了?照样摆得平。”
“那也不一定吧?技上这么一身案子,我就不信谁消停得了?”
“嗫,,这你就不懂了。咱们领导不说了吗,就咱们也得服从和服务于经济大局建设,经济是啥?是钱呐,这年头除了论官大小、还得论钱多少。我们去年和经侦支队破了一大案,案值都三千多万了,辛辛苦苦从河南把人抓回来了。判也判了,可一判没多久人就保外就医了,现在还是开着豪车街上溜啮呢,简凡你眼亮点啊,真不行,咱们这细胳膊,别拧人家那大腿。”
张杰说着,听得这话简凡瞥了眼,张杰说得却是正色无比,八成是有那种切身体会,笑了笑宽慰道:“别担心,我也告诉你一个经济问题,为什么挂商贸公司呢?因为经营范畴真泛呀,覆盖的行业种类多呀。所以呢,一挂商贸公司。基本就等同于皮包公司了,这年头还有一说,那就是越摆谱,越不靠谱,没上阵先怯阵,那怎么行”
“切,我觉得咱们越来越不靠谱了。”张杰反驳了句。
俩人并肩着进了主楼。亮着身份,迎宾电话通知着,大厅里摆了个什么药品招商会的台席,来来往往的人都诧异地看着现场出现了警察,不一会楼上下来位三十多岁精精干干的年轻人,自称是公司助理小把简凡和张杰领到了十层的一间会议室,直推托总经理正在开扩商会,无暇招待,要稍等一会,跟着连这人都消失了踪影。
让张杰不幸言中了,闭门羹虽没吃,可冷板凳坐定了。
这一等,一个上午就过去了。中午俩人自己离开了鑫通源公司,下午一上班,俩人又是准时来了。照例施之,上午招待的那位,还是把俩人请到了冷板凳上。要不是简凡坚持的话,张杰的火气早上来了。
从上午到中午、从中午到下午,难得地简凡很笃定,俩个人一直就坐到会议室,偶而去询问一下前台,一直到下午六点快下班,才见得上午招呼自己的那位领着一男一女进来了,女的怕是秘书,男的不用介绍,虽然油光满面、发福了不少。可一眼认得出,这就是当年的王为民。案卷里看过此人的照片。
此时也不像十几年的前的那个穷警察了,油光可鉴的发色、淡蓝条纹的衬衫,腕上套着只名表、笔挺的西裤,任往那里一站,这成功人士的气底自是不凡,何况背后还跟着位职业装的女秘书,这才是标准和流行的搭配。一进门就装腔作势回头记那助理:“张助理,怎么搞得嘛?怎么可以现在才通知我呢?对不起,二位,久等。
助理呢。喏喏应声着说今天实在太忙,找了一大堆领导万忙的理由。王为民一眨眼回过头来了。又是笑吟吟地伸着手。脸色瞬间几变。这丫的,简凡心里暗骂着,八成是故意给你个冷板凳让你坐一天,如果不是有耐心的话,没准明天还得让你继续坐。
“没关系,王总,您要不方便,我们明天继续来,要不申请传唤到我们那儿谈?”简凡不冷不热地说了句,给了小、威胁。
“别别说起来咱们还是同行呢,这样吧,安排顿晚餐,咱们边吃边谈。”
张杰和简凡俩人都盯着,没伸手,这王为民笑着放下了手,又是殷勤地请看到儿”凡却是伸年指着令议室的垂座说了向!“圭总哄扑佩费了。也别麻烦了,冷板凳我们坐了,别再吃冷饭消化不良”就在这儿吧。很简单,我只有几句话而已。五分钟结束。”
“哟,,是吗?我还以为又得三查五审几个月呢?”王为民挥着着助理和秘书,自己却是坦然地坐到了主座上,双手合着笑吟吟地看着俩警察。
张杰开着录音。简凡随手翻着本子,几个举手投足有了初步定义,这是一个事业成功、风头正盛的人物。这种人物要是支队长或者局长之类的公安来了,还给几分面子,像自己和张杰这号小警察,怕是不会有什么面子可挣了。一念至此,直入主题了:“王总,相关的案情以及案发经过我就不问了。我只提问几个细节,麻烦您解答一下,可以吗?”
“请讲。”
“第一个细节,当天晚上,肖明宇肖副局长宴请你们,从七点陆续开始一直到晚十点结束,在这个中间,有谁出去过吗?”
“有。”
“谁?”
“都出去了,喝多了,轮流上厕所。”
一惊一喜再一失望,简凡看着王为民的眼神里闪过一丝狡黠,这么回答等于是没有回答。简凡笑了笑,第二句问道:“第二个问题更简单。晋源分局案发之后,您本人并不是第一嫌疑人,我就问一句,您当时为什么也选择辞职呢?”
“和案情有关吗?”
“噢,不,没有,只是我个人的疑问。您可以不回答。”
“不,我可以回答你。”王为民手挡了挡做了个手势,像是非常坦然地说道:“很简单,我不想为当时三百多块钱的工资担那个贼名,乔小波被清退了、裴向东跳楼自杀了,曾国伟一天找不着,这案子就得悬着。没人家领导什么事,可万一再有事,没准下一个就是我,呵呵。看来我的选择没错。”
狡辨,简凡的心里暗暗泛了这么个词,看着侃侃而谈的王为民,又想起了那一脸苦色当出租车司机的乔小波。实在觉得人与人的差距如此之大。十几年俩个同事的发展已经有了天壤之别。听着王为民话音网落。简凡不假思索地第三句来了:“第三个问题。此案现在重新调查取证。侦破工作已经开始,根据前几次的调查和最新的证据,我们已经初步排除了曾国伟和李威作案的嫌疑。您看有什么新情况向我们提供的吗?”
“什么!?”王为民微微一怔,像是略有诧异,脸上自得意满的表情稍稍僵了僵,直盯着简凡看怪怪说了句:“这位警官,我也当过警察。这里面道道略有耳闻,您不会拿这个诈我吧?”
“王总,我们在这儿坐了五六个小时,不至于就为诈你一句吧?您也可以选择不回答。”简凡不置可否且不动声色,这还就是诈人,不过看样诈不住王为民。
“呵呵,,如果让我回答,那就不好说了。”王为民一欠身子,释然了。大大方方说着:“要不是曾国伟。那李威最有嫌疑,可要不是他们俩,就都有嫌疑了,任何一个当过几天警察的人搞个里应外合都非常简单”小兄弟,我知道你没有排除了曾国伟,如果曾国伟出现了。大原公安局就要地震了。”
“是吗?那您可以把我们看成地震预警啊”呵呵,好了,谢谢王总。张杰,我们走”简凡笑着只言一句,啪地合上了笔记本,张杰摁了录音,有点不解今天的问话如此之快,不过看着简凡站起身来了。也跟着起身了。
这下倒把王为民搞得坐不住了,好像话里有所玄机一般,跟着简凡俩人也站起身来,殷勤地挽留着,不过俩位小警还是执意告辞了。
“哟,简凡,有发现?怎么连案情经过都没印证。”
“有个屁,一个比一个奸,问还不如不问呢。”
“我觉得人家回答挺实在的啊?”
“呵呵”你要相信奸商的话,他卖了你,你还得替人数钱呢。没听他说吗,都有嫌疑,他恨不得把水全搅浑了呢!整个都是来回话,驴推磨呢。”
张杰有点不解,简凡脸色却有几分悻然小王为民的配合肯定是装出来的。可简凡自己的不动声色也是装出来的,几句话看样彼此都没有摸清对方的底细。不过简凡却是知道自己又是一无所获了,有点失望。看看已经过了下班时间,俩人干脆连队里都不回了,张杰把车开到了平安小区。扔下简凡自己回家了。对,家。现在简凡也有一个勉强的家了。
回到了平安小区家里,到了杯玉米黄,轻叩着坐进了书房,网网搬到这里。添了张桌子,那台老掉牙神舟笔记本派上用场了,一开机就是呼呼的风扇声音响着,简凡小心翼翼的拔开笔头,赫然连接装备。接驳到电脑上,拷贝着里面询问时已经拍下来的记录。
严格地说这不符合规定,可向来**成瘾的简凡却不想中规中矩干每件事。
这才出此下策把询问的场景全部摄录下来,生怕自己错过了某个细节。
又是从头到尾看着记录,伍辰光伍支队长国字黑脸,看得出有点焦虑。好像就冲着案子揪心;肖副局长那张黄脸很客气,说到了案情的时候侃侃而谈,丝毫无滞,时间、地点、人物格外清楚,也就是他的话最有价值;杨公威杨局长呢,这段录像最清晰,坐在椅子里一动也没动。脸上不屑和轻蔑之意很浓;而今天见到的王为民呢,又是神情奸诈一脸、说话滴滴不绝;最有嫌疑的一个人却是当年的值班员乔小波,注意到录像里,一见到警察乔小波就莫名的打颤、紧张、说话结巴,说起了事实,又语焉不许。
这是五个不算嫌疑的人,如果非要找嫌疑,那么最有可能的就是表现失常的乔小波。还有今天说话滴水不漏。精明有加了王为民。
把这俩个的录像又翻看了几遍,还是觉得乔小波嫌疑不小,像做贼心虚;王为民的表现呢,好像太过于圆滑了小又像贼喊捉贼那类货色。之前的数次调查泾渭分明,,杰请疑对象就是曾国伟、次!李威,曾国伟丹外可寻、翠见川口未归,不知道这俩个人,究竟是不是真正的做案人。
看着看着,心头泛起隐隐的疑惑,眼前浮现出几次见李威的印象,非常之好,那是一个气度气量俱有的人,说话温文尔雅、举手投足一丝不芶,怎么看也不像个贼。
难道最终的归宿还要把嫌疑落在曾国伟身上?简凡觉得此时能理解先前所有办案者的心态了,把嫌疑扣在他身上是最明智的选择,如果不是他,那么找出他来自然真相大白;如果找不出他来,那么谁又能证明不是他呢?毕竟物证仓库保险柜的钥匙在他身上。
闭上了眼睛,听着笔记本呼呼的躁音,简凡试图像往常一样以一个,做案者、一个试图得到文物的作案者的心态来描蓦和重现可能的案发场景,这是看案卷糊里糊涂养成了习惯,从无数作案者的手法、心态去了解他们可能出现的行为,就像从药理、从味道、从作法来了解美食一般。一个案子就像一道菜,从动机、案发、目击、侦破是一个渐进的过程,再精妙的设计放到眼前,也应该是合乎情理的。
假如我是曾国伟,六点下班接女儿、回家,做饭,看着女儿做了作业,然后看着女儿上床,嘱咐女儿早点睡,,然后、然后,,难道在这么温馨的家庭环境里,我要离开家,冒雨急行十几分钟,翻墙进单位,再打昏库管,取走现金、文件和枪支,然后,开着我那辆三轮摩托警车,到了门口,喊一句“紧急任务。”开始亡命天涯”说不通呀?这也太扯了吧?扔下我十二岁的女儿,半夜出来偷东西?这那是当爸的,简直是当牲口的嘛?,打伤我的同事,从容地取走赃物、再关上门,大摇大摆下来,生怕别人不知道是我,还驾上我的三轮摩托车”出门了,还遮着脸说了“紧急任务然后扬长而去?既然不怕别人知道,干嘛还藏着掖着?
嘶不对。简凡蓦地睁开眼了!猛然发现其中的蹊跷。像曾国伟没有动机和理由去监守自盗。如果非要监守自盗,那么肯定已经做好了一去不返的准备。打伤了同事,然后驾上摩托车,到了门口这个时候,根本不必说“紧急任务。慌慌张张走,和小波聊上一两句,那不更让他没有警惧了吗?那不更能争取时间了吗?或者,我根本啥都不说,喊一句小波,开门”那不更好?我是科长,他一值班的,没准他就根本不敢问我,反正我要一去不复返了。
点开了乔小波的录像,细细看了三遍,乔小波嗫喃着说着这四个。字,似乎让简凡有所发现,对,这里面有错,再往深里想。哟!?这人会不会根本不是警察呢?物证科有什么紧急任务可出?出紧急任务那有单车单骑出的?这是一个违反常识的问题。
对,如果是卓国伟,根本不会说这四个。字;要不就是小波扯谎。
简凡灵光一现,腾起站起来。正发痴发愣地想着”丁冬一声门铃加上通通敲门,吓得正痴迷的简凡浑身打了个激灵。赶紧地拍了电脑待机,收拾着桌上的记录,出了客厅猫眼里一看,砸吧着嘴心里暗道着,这人呀,不经念叨,一想准来。想他爹呢,闺女来了。
不是别人,是曾楠,正站在门口敲门。
咣当一开门,半开着,简凡探着头,没好气地说着:“干什么?别打断我思路“我饿了,我来你家蹭吃。不行呀?。曾楠不急不着恼,笑吟吟地要上前,被简凡拦下了。
“想得美,我还没吃呢,菜都没买,吃什么吃?,,去去,自个。玩去。小。简凡挥着手,要关门。曾楠眼疾脚快,一脚伸到了门框里,半进来了身子贴上来,吓得简凡一跳,就见得曾楠笑着馋相毕露道:
“我去买菜,咱们一起吃怎么样?”
“顾不上,你这不给我添乱么?正想着案子呢?”的凡瞪着眼。网有了想法就被打断了。
“那不行,今儿你非得给我做不成曾楠也不依了。
“哟喝,威胁是吧,破不了案子,责任可全在你啊。”简凡指着,也威胁上了。
一个档在门前,一个站在门中间,曾楠不依不饶,像是关心又像是威胁道:“案子归案子,吃饭归吃饭,你说的啊,不做是吧?我买菜也不做是吧?”
“今儿没心情,没心情就做不出好吃的来,就勉强做出来,也要吃得你肚子,哈哈,你想试试?”简凡说着,怪话上来了。
“是吗?给你点好心情曾楠嘻笑着,左手一挥一个响指,说了句:“美女,现身。”
简凡一惊一愣之间,门外拐角笑吟吟一个。人现导了,是蒋姐,长发披在肩上,数日不见,似乎有了几分生分的感觉,抿着嘴笑着站在门口好像还有几分害羞,简凡叱眉的眼神,一下子变得笑意满脸。
曾楠笑着一把推开简凡进门了,还殷勤地做了个请字,简凡傻愣愣地看着,蒋迪佳只是笑着,没有挪步,曾楠在背后就推了一把:“笨蛋,你还准备赶蒋姐走呀?还不快接菜。”
“嗫简凡乐得上前。一把拎过蒋迪佳手里提留着的塑料袋,一大包新鲜蔬菜,还没说话,曾楠嘴快早刮上了,指着简凡道:“蒋姐,我说什么来着,要是光我来,除了闭门羹,什么都吃不上”哎,简凡,你到底做不做呀?你不做。不用你赶,我们可都走了啊”
“做做做做,谁说不做啦。蒋姐,那你进来呀,干嘛站着,,二位稍等啊,片刻就好,还别说。这两天我都没好好吃一顿”
简凡的嘴飞快地愕啵着乐了,案子暂且放到脑后了,拉着蒋姐进门,关上了门,殷勤地领着二位坐着,自己奔着进厨房,精气神俱是提了起来,拧着水龙头,摆着案架、抽着厨刀,忙上了,洗着菜放着水,还顾得上出来给俩女士倒了杯玉米酒,这么前倨而后恭,俩位女士偷偷咬着耳朵不知道在说什么,反正都是咯咯吃吃地偷笑”